……好煩,他真的隻想保全自己,討厭這種不確定的危機感。
兩日後,殷靈毓上門,賈詡還是隻能接見。
不然呢?莫名其妙拒絕,倒更顯眼,不過,不管這殷玨想如何,他都一定要將其打發走,賈詡一邊這樣想,一邊設了一桌酒宴。
說是酒宴,其實長安缺糧的很,不過是因為他算自己人才有吃有喝,大批的官員都被隨意砍殺,他試過一兩次旁敲側擊的勸阻,無果,便不再關注了。
反而開始想著找下家。
畢竟這倆人這個德行,就是天子在手也長久不了。
但他也沒想過去徐州,他覺著徐州安穩不了,因此,殷玨太多招攬他,他還是拒絕了吧。
殷靈毓看著對麵賈詡一臉假笑,也笑眯眯的。
“在下有些關於洛陽之事,想與文和兄細談。”
賈詡手一抖,笑容僵硬在臉上。
洛陽……他一手造就其斷壁殘垣,卻完美隱身,幾乎沒人會把他賈詡和洛陽一事一起提起來。
殷玨怎麼知道的?
賈詡按捺住心中的殺意,揮手示意下人都下去:“哦?殷小神醫想說什麼?”
“彆想著弄死我一了百了。”殷靈毓挑眉:“若我死在這兒……洛陽付之一炬的真相會從徐州傳遍各地,且不提文和兄的名聲會傳多響,後半生會引來多少注目,我家主公是一定會給我報仇雪恨的。”
“怎麼會呢。”賈詡皮笑肉不笑:“在下隻是……突然很有興趣,與殷小神醫,談,一,談!”
敢威脅我!
偏偏還真就捏住了他的命脈,他若不暫且妥協,以後彆想消停過日子。
這殷玨好生無恥!
殷靈毓絲毫不受影響,笑的狡黠:“那自然好,文和兄放心,洛陽為郭,李二賊所毀,當真可恨。”
我信你個鬼啊!賈詡在心裡破口大罵,你這明顯就是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兒!我怎麼放心!
死人才能放心!
然而他隻能假笑著,心不甘情不願:“是,在下也鄙棄這二賊,隻惜無路可走,明主難遇,實乃平生憾事矣。”
標準的套話,殷靈毓就知道這人其實最好不要威脅,但誰知道劉協正好就著涼了?大好時機不容錯過,時間緊任務重,不來硬的也不行啊!
“文和兄何必如此。”殷靈毓拱手:“隻是時間緊急,故此權宜之計也,若文和兄肯與在下共投主公,則靈毓以…性命與洛水起誓,必保文和兄待遇優渥,安全無虞,萬事不擾,晚景無憂。”
“且為表誠意,玨願同將自身把柄交予文和兄,如何?”
趁洛水還有信譽,能用先用。
賈詡這次不笑了。
真誠一直是必殺技,特彆是對心眼子多的人,殷靈毓誠意太足,態度太誠懇,饒是賈詡也一下子氣不起來了。
“…當真?”
不是他朝秦暮楚,實是李郭二人真不行,他需要棄暗投明!
“當真!”
賈詡眯起眼睛,端起麵前的酒一飲而儘,而後添上一杯,慢慢飲。
“還請殷小神醫莫怪,但我想知道,什麼把柄抵得過我在你手上的把柄。”
殷靈毓就知道他不見兔子不撒鷹,但她本也不是很在乎這件能拿來當把柄的事,因此便恢複了聲線:“我是女子。”
“噗!咳咳………”
賈詡看著麵前被噴了酒的菜肴,然後抬頭難以置信的看過去。
不往這邊想還沒注意,這麼一看,殷玨確實……
“日後共事,請殷小神醫多關照了。”賈詡思索片刻,神色認真的回以一拱手:“至於此事……若無性命攸關之事,我隻當不知。”
什麼不答應,什麼拒絕,他宣布劉使君就是他理想中的明主!
不用乾活,不用擔心性命,不用承擔責任,劉備也的確素有仁德之名,殷玨醫術精湛,有身體保障,最重要的是還手握著這麼大一條保命底牌,太香了。
殷靈毓鬆口氣。
棗子加大棒的拉上船了就行,至少不會去告密了,畢竟曆史上賈詡確實是會這麼乾的。
所以對他,要麼溫水煮青蛙,要麼一擊即中。
如果再不行,她可要暴起拿劍直接物理威脅把人劫持走再說了,她可不是一個人來的長安,暗地裡十幾個人,從前日起就已經聚集在賈家附近了。
總之不能給彆人留著。
既然成了自己人,賈詡也絲毫不客氣,飯菜是吃不了了,二人轉移到了書房。
“不知靈毓來長安,意欲何為?”
“天子。”
“天子?你想給劉使君討得皇親實名?”
“不,我想帶走天子。”
“……你瘋了?”
賈詡一直以為自己就夠瘋了,這怎麼有個小女公子能比他還瘋?
殷靈毓搖頭:“放心,我有把握。”
“你…”賈詡欲言又止,最終掙紮糾結半晌,歎氣。
“真是欠了你的……我還不想死在另奔明主的路上,說吧,我跟著你瘋一次,以後你彆想能使喚動我。”
“你在宮裡有沒有人?”
“……有。”
“能摸清守衛嗎?”
賈詡一尋思:“差不多,你要是想,應該也能支開一會兒,但陛下跑的明白嗎?”
“我來跑。”
賈詡一噎。
“……殷玨,你個瘋子。”
“多謝誇獎。”
又三日後,傍晚時分。
殷靈毓如約去找皇宮的守衛,說來為天子複診,頭上還帶著幃帽,掀開一看原來是鼻尖上生了顆痘,紅紅的很顯眼。
怪不得要擋著,估摸著要不是打算來給天子複診身體,怕是不會出門,領頭的守衛這樣想。
守著的正是郭汜的人,確認是殷靈毓無誤,揮揮手,放行了。
劉協在殿內等的望眼欲穿,聽了通報後手心都開始沁出薄汗,咽了口口水,抬頭看向走進來的人。
“草民殷玨,拜見陛下。”
“請起。”
殷靈毓給劉協把脈,又觀察了好一會兒,確保他的身體應該不會有問題,看的劉協一陣緊張。
等到再次進了內室,殷靈毓還未說什麼,劉協就拉住她的衣袖,壓低聲音:“朕好了,殷玨,朕病好了,你何時帶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