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苑這幫學子都是按這個準備的,不想考題公布,大家就有些呆滯了。
言學政見大家看著題目,久久沒有反應,不由清咳一番,跟大家說明:“縣試、府試數場過來,大家都熟悉了考題形式,能於此待考,諸位皆是良才。然童試隻是科試之始,對諸位良才各方麵的考驗,自有鄉試、會試,而童試還是要看諸位學識紮實程度的。
此番考題先由禮部合議通過而後上奏禦前,由內閣批準應允實施之考法,意在測試諸位學識積累程度。
當然,於本官看來,這次考題雖說有所變換,然實質更簡於之前,諸位隻要知識積累足夠的多、足夠的熟練,這場考試自然毫無難度。”
他一番話說來,讓微怔的考生從驚詫中清醒過來。
這院試第一場考試題發生變化,都不通知官學和先生的麼?
好在言學政這番言語也沒錯,眼下的考題形式發生變化後,難易程度有所下滑,隻要足夠細心、知識積累和掌握都足夠精妙,想要通過考核的確易於反掌。
這樣想著,考生們在考官和巡考的催促下,整理好情緒,開始摘抄考題。
盛苑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她用寫草書的手速,將考題全數抄好。
然後,才對著考題發呆。
第一道題目:“默寫‘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後的內容。”
“這不就是讓默寫《大學》全文麼!”盛苑一邊標注,一邊兒吐槽。
係統見她這樣隨意就想好答案,有些不大放心:【苑姐兒,你好好看看題,真這樣簡單?】
“簡單?!”盛苑順手搭眼看了一遍考題,確定沒有錯,立刻長歎,“原文默寫聽著容易,其實最難了,好麼!全文刨除第一句,還有兩千多字兒呢!又要求字跡工整,又要求一氣嗬成不能有錯字兒!這樣說吧,你答卷兒上每個字兒的筆劃連貫程度,以及字字句句之間的順暢勁兒,都是評價標準。但凡有個字兒寫得不那麼流暢,或者字字句句之間能看出些許頓筆痕跡,名次可能就要靠後咯!”
她這樣說,係統想了想,感覺可以理解:【也對,能跟這兒靠的,肯定熟讀課本典籍的,大家之間差距可不好拉開,可不久得從細節著手!】
這樣說著,係統好像也理解盛苑為何說原文默寫很難了。
同情的看了自家宿主一眼,係統想了想,特意安慰說:【旁人我不清楚,可是苑姐兒你肯定沒問題!】
“那是當然!”盛苑自信的點點頭,毫不猶豫就接下這個稱讚。
她這雙靜能執筆,動能舞刀的手,穩著呢!肯定不能出錯。
這樣想著,她準備調墨,就這時,考場傳來一聲驚呼,而後這驚呼聲變成了哭聲。
盛苑:“???”
“考場不可喧嘩!”巡考的衙役聞聲過去,一邊冷喝讓對方安靜,一邊兒提醒同考不可東張西望,容易給沒收試卷兒,取消考試資格。
考官言學政和陳穩正低頭看著名冊,忽而聽聞考場有動靜,不由抬頭遠眺。
不過不等他們看清緣由,就有差役匆匆前來稟報。
陳穩和言學政對視一眼,皆看清對方眼裡那份無奈。
考慮到這裡是順天府府衙,陳穩站了起來,朝著哭泣的考生走去。
“院試考卷無有多餘,這等規定你當清楚。”陳穩看著對方考卷上的墨點,抬眼看了看這個考生,隻見這個十幾歲的小郎君稚嫩臉上儘是驚惶,一雙眼睛哭得通紅,不由心裡閃過一抹惻隱。
隻可惜,考場規定分明,不是他可憐對方就可以通融的。
“考卷有汙漬則當廢之。”陳穩歎口氣,用手點了點考桌,“回去好好複習,下回再來吧!”
“大人!”小郎君淒厲的喊出這句,注意到周邊考生皆抬頭看來,頓時抽噎著低下頭,拱手道一聲是,便匆匆收拾了書箱,抖著肩膀的頹然離開。
【!!!】係統看得目瞪口呆,隻覺這等考試當真可怕。
簡直是一著不慎,重回出發點啊!
【苑姐兒,你當注意啊!可不能出現這等紕漏!】
係統嚇得也不躺著了,恨不能扒著盛苑肩膀時刻叮囑她要孝心。
【哪怕寫慢點兒也不要緊!】
“……”盛苑叫這係統給吵吵得不成,煩躁的直接將其屏蔽。
誰能受得了考試時有個專屬監考跟耳邊兒嘮叨!
雖說本場考試剛剛開考,就有人提前退出,可是大多數人還是踏踏實實寫字啊,很不用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兒。
心態好的超出常人水平的盛苑,根本不會因為這點兒小插曲影響了自己的發揮。
不過這兩千字全部用手默寫,雖說盛苑不服氣,可是默寫到最後,她爪子手腕兒就好像懸了鐵塊兒似的。
趁著檢查字跡沒問題的工夫,盛苑特特將筆放好,輕輕給自己做了手部按摩。
待到確認完全沒有問題,她將考卷上的字跡風乾,這才小心翼翼收起來,接著準備第二道題。
第二道考的是《詩經》:“詩三百,默寫唐風、鴻雁之什、清廟之什。”
“???”盛苑看得小手兒都哆嗦!
好家夥,上來就默三十多首?!
風、雅、頌每個部分都得分配到唄!
盛苑看著這簡單的題,感動的想流淚!
這還不如出句子,讓他們寫出處,而後解答呢!
至少每篇就數百字,所有考題連草稿帶考卷,字數兒加起來,不過就是默寫《大學》全文這麼多。
“何至於呢!”眼淚汪汪的盛苑,吸吸鼻子,這一瞬,內心的感慨和本場考生同頻了!
心裡鬱悶,該寫的還隻能老老實實寫,三十多首詩啊!
希望考卷之前能寫完吧!
不止盛苑寫得格外小心,就是考場其他人,亦是一筆一劃不敢馬虎,尤其是在有離場考生作為前鑒之後。
畢竟,誰都不想在這樣簡單的考題麵前折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