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玉蘭後,席明晝在車裡點了一根煙,車窗半開,煙霧緩緩升起,順著他的臉頰蜿蜒最終消散。
李熹微之前說的話卻始終消散不了。
她說:“這個是你按著周棲蘭模樣找的第幾個了?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要是真還忘不了蘭蘭就去英國找她啊,一天到晚折騰什麼呢?你真以為你往家裡帶人就能刺激到她了?這次還帶回來個高中畢業的?你糊弄誰呢?”
她還說:“這小姑娘我可看了,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軟中帶刺,不是你之前那些花點錢就能打發掉的,要是不想惹一身騷,趕緊分手。”
席明晝當時就反駁了,“你為什麼覺得,我對小玉蘭就是和之前那些一樣的呢?”
李熹微嘴邊掛著冷笑,臨走時丟下一句:“你爸媽這次出去是你臨時定的,彆以為我不知道。”
抽完一根煙,席明晝心中的煩悶沒有消減甚至更多了,他撥弄著手機,看著支付寶上一頁頁的轉賬記錄,都是他給玉蘭花錢後,她轉回來的。
他跟她在一起一年半,玉蘭是真的一分錢都沒花過他的,甚至在他之前演外賣員追求她的時候,她都一分錢沒花過。
越想越煩,席明晝一腳油門直衝回家。
剛到家,他就接到玉蘭的電話,他想也沒想地就靜音了。
玉蘭聽著手機裡的女聲聒噪了兩遍,這才掛斷電話。
她看著窗外大褲衩造型的建築有些出神,她不是沒腦子的,在席明晝跟她坦白他家裡有點小錢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他會離開的準備,甚至她還樂觀地想過,兩人又沒睡覺,不過就是親親小嘴兒牽牽手,就當是花錢教她什麼是柏拉圖式戀愛了。
可真當席明晝說要帶她見家長時,玉蘭還是止不住激動,她是真的喜歡席明晝的,喜歡到可以在他朋友麵前裝得文靜內斂,也可以為了他忽略許多委屈。
可這種委屈多了,就會從眼睛溢出,他今日送她進酒店後,接了個鬨鐘就走了,席明晝是真沒把她當個智商正常的人。
玉蘭胡亂地擦了擦眼淚,揚起笑臉就去開酒店送上來的香檳了。
三千一晚上的酒店,總要喝一點回本的。
兩瓶酒下肚,玉蘭什麼時候睡著的都忘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收到席明晝的消息,他發過來一個定位和一條長達60秒的語音,除開花樣百出的哄人外,總結下來就是餐廳離她很近,讓她先過去,他堵車了。
玉蘭也不矯情,她收拾收拾後就往定位方向走去,反正時間還早,她就打算去品嘗一下皇城根下的奶茶味道,就算這趟不成,也算是做市場調研了。
她還沒進商場,就遇見一個盲人女孩兒牽著導盲犬要進去,她趕忙上去扶住,就前後腳的時間,她身邊一個帶著粉色鴨舌帽的大爺滿嘴的“哎喲喂,趕緊把狗弄走,看見狗我就怕,公共場所怎麼能牽狗出來呢?嚇著人怎麼辦啊!”
小姑娘趕緊小聲解釋道:“這是導盲犬可以進來的。”
大爺還是不依不饒地,“眼睛都瞎了,就不要出門啊,導盲犬不也是狗嗎?誰知道有沒有傳染病啊。”
這大爺話音拖得老長,聽得玉蘭鬼火冒,她往小姑娘身前一擋,指著大爺問道:“你不帶腦子都敢出門,怎麼人家小姑娘就不能出門了?”
大爺一見有人幫腔頓時有些慫,但眼前的又都是兩個小女孩,且還有一個瞎子,他梗著脖子吼道:“外地人沒有素質,她瞎不關我的事,但是她帶狗出來嚇到我就是她的問題。張嘴就罵人,你爹媽沒教過你什麼叫家教嗎?”
一提到家,玉蘭眼神就暗了下來。
她涼颼颼地看了一眼老大爺後才開口:“您這嗓門比這導盲犬叫聲都大,要不咱們找民警評理,看看到底是工作犬需要回避,還是公眾場合大聲歧視他人的需要教育?瞧您這年紀好像正好可以混個幾天國家飯吃。”
說完這些玉蘭還不罷休,這周圍早就圍滿看熱鬨的人,她招呼著:“哪位好心人幫忙報個警,這裡有人當眾侮辱殘障人士,我們需要幫助維護殘疾朋友的合法權利。”
“需要幫忙嗎?”
突然出現的聲音如鏗金霏玉,撞進玉蘭耳朵裡讓她精神一震,她側身就見著一個陌生的男人朝她走來。
男人黑色襯衫貼合著他寬闊的肩膀與緊實的腰線,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腕間一枚低調的銀表泛著冷光,金絲邊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鏡片後的眼眸冷靜沉穩。
老大爺眼瞅著有男人加入戰場,趕忙就往外邊跑,好幾個熱心群眾還想攔住他,玉蘭這才鬆了口氣,她倒是不怕這大爺給她展示中華武術,她怕的是這大爺往地上一躺,訛她個十萬八萬的。
這鬨了一出,商場已經派人過來了,小姑娘千恩萬謝地拉著玉蘭的手感謝後才跟著人離開。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玉蘭才向那個仗義執言的男人道謝。
“膽子挺大的,你知道他頭上帽子代表什麼嗎?”男人問。
玉蘭沒看出來那大爺有什麼背景,倒是眼前這個男人身上那種舉手投足都十分矜貴的樣子才像個她不敢招惹的大人物。
但她還是乖乖問:“是代表什麼大人物嗎?”
男人一本正經道:“嗯,挺大的,艾滋協會發的關愛禮包。”
玉蘭的嘴角的笑僵住了,但她不在外人麵前露怯的毛病此刻又犯了。
她張嘴就胡謅:“不怕,我北醫大的,預防措施有一手的。”
男人沒再說話,他拿出一包醫用濕紙巾遞給她:“這個也在預防措施內。”
玉蘭
她其實平時胡謅挺有一套的,主要是被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盯著,影響了她的實力,接過東西後落荒而逃。
這麼一折騰,原本想去市場調研的計劃也泡湯了,那幾家大型奶茶店門口排了許多人。
玉蘭有些眼紅,她店裡最貴的奶茶不過才八塊一杯,這裡最便宜的都已經十八了,不得不感歎還真是皇城根下好賺錢。
十二點整,玉蘭準時準點到達。
是一家西餐廳。
席明晝也正好發來消息:“讓服務員帶你來nolia包廂。”
玉蘭看著消息,心中不快被她強壓下去,她揚起一個笑臉,隨著侍應生往裡走。
推開門時,玉蘭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他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