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滿滿可不愛聽。
侮辱他可以,絕對不能罵媽媽!
小家夥從板凳跳下去,迅速往桌底鑽。
霍東臨根本來不及抓住他。
旁邊夏夏也邁起小腿凶巴巴地追上去。
“……”
幾個呼吸間,兩隻小團子已經衝到那人跟前,爬到桌子上,展開獎狀。
“如果你不識字,我可以念一遍。”
忽然躥出來的小家夥們嚇的圓臉青年臉色發白,“黑燈瞎火的可看不……”
啪!
大禮堂的燈忽然打開。
霍東臨站在門邊。
與刀刃同樣鋒利的,是他的眼神,幽黑、迫人,仿佛也浸了一層霜雪。
圓臉青年背上冷汗都浸透衣物,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跟前那張獎狀上,不僅寫明霍滿滿小同誌智鬥人販子,還有基地總部加蓋的紅印章。
旁邊人紛紛探起頭。
滿滿大方的把獎狀借給他們傳閱。
小小的人兒雙手叉腰,小奶音擲地有聲:“上車前,媽媽給我科普許多人販子騙局,我才能發現不對勁。所以媽媽救了迎春花,一點都沒毛病。”
“以後誰敢說我媽媽壞話,我就揍他。”
夏夏跟著小腳跺了下桌麵。
奶凶奶凶的,跟著握起小拳頭。
對比下兩人懸殊的身形,滿滿特聰明的加上一句,“揍不過,那就關門放黑蛋!”為了徹底震懾住他,小家夥還特彆貼心,小手指一指。
“喏,黑蛋就是霍東臨。”
立刻被迫暴露在人前的黑蛋:“……”
另一邊,薑寧寧卻被感動的不行。
她的崽崽們勇敢又無畏,全天下第一好!
提前透露消息,薛老臉色就有點訕訕的。
看到台下一雙雙質疑的目光,護短的本能立刻讓他不惜當眾撕開關家虛假麵具。
“那天我就在火車上,親眼看到的還有假?你口中的關文雪,眼高手低,自私自利。”
“關文雪不僅瞧不起農民子弟,還因任性打破特種小隊的計劃,遭到人販子劫持。救了她的,正是薑寧寧母子!”
此言一出蓋棺定論,徹底上演驚天大反轉。
薛老對國家做出巨大貢獻,輸送許多軍事人才。你可以質疑彆人,但絕對不能懷疑他的人品。
至此台下眾人才恍然大悟,為什麼薛老要內定薑寧寧。
敢情他當時就在火車上親眼目睹。
“我相信小薑同誌!”蔡婆子第一個站起來。
緊隨其後的,是門口那個得了薑寧寧一把瓜子的劉大娘。她吃過小薑同誌遞過來的瓜子哩,以後有牛皮可吹了,“剛才門口差點打起來,是小薑同誌化解了危機。”
“小薑同誌前天在家門口那番婦女能頂半邊天的話,深深鼓舞人心。”
“小薑同誌不貪人民一顆雞蛋,一片白菜,是正直的好同誌。”
“小薑同誌還教我們如何曬生蠔,做營養湯給孩子們喝。”
“小薑同誌……”
一個、兩個、三個……認識薑寧寧的人都站了起來,這樣的好同誌,他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出言詆毀。
所有種下的善因,無論有意還是無意的,都在此刻開出花。
看著這一幕,薑寧寧喉嚨莫名有些發緊。
猛然意識到這個時代的人有多麼淳樸善良與熱血,而她,良心終於狠狠地痛了一下。
圓臉青年羞愧地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而關家一派的人,正因為關弘毅被抓群龍無首,不敢再起衝突。
“小薑同誌當之無愧,這個職位是你的。”薛老把獎狀與聘用信同時遞到薑寧寧手中。
這一刻,薑寧寧已經不是薛老內定那麼簡單,而是眾望所歸。
不容她拒絕!
薑寧寧眼含熱淚接過來。
聘用信輕飄飄的,在她心上卻重如千斤。嗚嗚,更想要哭了怎麼辦?
薛老見狀更加欣慰了。
他就知道。
小薑同誌肯定會特彆感動的!
這不,感動的已經哭了。
“小薑同誌,大家都很感動你的事跡,說兩句話吧。”主持人把話筒遞過來。
關家的連續試探,讓紅色語錄成為薑寧寧的本能,對流程簡直不要太熟。
她鬥誌昂揚地朝天空揮起拳頭,心靈雞湯信手拈來:“軍屬灶台上的火苗連著火線戰壕,我不過添了把革命柴禾。真正在階級敵人心臟插刀尖的,是台下每一個在千裡外握鋼槍的軍人同誌!
真正的鐵拳在海灣島,在藜山,在邊疆一切豺狼嚎叫的地方!
真正的勳章是他們身上每一處彈殼的烙印!”
霎時間台下掌聲轟鳴。
霍東臨覺得胸腔被什麼深深擊中了。
如果語言有力量,薑寧寧對軍人的讚美與肯定,就像是一顆子彈打在他的心尖上。
在邊疆時無數反派敵人想要取他的命,而此刻,他忽然有種衝動,如果是她,他甘願親手奉上。
薑寧寧隨著眾人一起走下舞台,兩隻小團子飛奔過來,一人抱住她一隻大腿。
“媽媽你好棒呀!”
滿滿心裡其實有好多的話,話到了嘴邊,卻覺得沒有一個詞能配得上媽媽。
小小的身體熱血沸騰,“長大後我也要寫入黨申請書,我還要集齊所有的公勳章,全部送給媽媽。”
他的偉大誌向,那顆赤字之心,遠比世間任何誓言都要動聽。
霍東臨完完全全被兒子比到塵埃裡。
連緊緊牽著媽媽手不放的夏夏也比不了。
兩隻團子滿心滿眼隻倒映媽媽一個人的身影。
薑寧寧心裡柔軟的不行,抱過來一個親一下,“媽媽最愛你們。”
旁邊霍東臨嫉妒的胸口直泛酸。
“等媽媽過兩天去了宣傳部工作,你們就不能黏著她了。”
兩團子身子徒然僵硬住了。
而薑寧寧仿佛聽到什麼魔鬼聲音——
“過兩天?”
她聲音都在抖。
霍東臨以為她是高興過了頭,激動地顫抖,邀功道:“宣傳部辦公室早就布置好了,等薛老過來,立刻開展辦公。最晚後天你就能去上班了……”
可惜馬屁拍到了蹄子上——
一隻手猛地捂上他嘴巴,唯恐聽到更令人絕望的話來。
但有比薑寧寧更絕望的。
臨文工團上場表演前,關文雪才從好姐妹口中得知這個消息。
自信與傲慢的表情從她臉上寸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