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文雪正好與她擦肩而過,前往後台。
她腳步驀然一頓,眯起眼睛從大禮堂門口望過去,隻看見一個俏麗的背影。
“文雪,你看什麼呢?”有人疑惑詢問。
“好像看到一個熟人,不可能!她應該不會出現在這裡。”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關文雪胡亂解釋:“估計是我看錯了,以為是那個上東北當知青的老同學。”
一個在東邊,一個在南邊。
南北相差上千公裡。
而且現在的棉襖就那幾種款式,認錯人也不稀奇。
眾人都深信不疑,沒把這點小插曲放在心上。
關文雪暗自鬆了口氣,心裡忽然有些忐忑不安。
回到基地後,她還沒來得及跟父親聯係,不知道那個小賤人及一雙兒女被抓起來沒有?
不過父親做事,從來沒有失手的時候。
關文雪安慰自己,努力把心底那股不安壓回去。
“你們文工團終於來了,快點,演出快要開始了。”後台那邊負責人在催促。
關文雪把煩躁的思緒扔出去,專心準備演出。
她習慣了眾星捧月,因此即便發現有人偷偷打量自己,以為是自己的愛慕者,並沒有放在心上。
雙手堵住耳朵,繼續對著曲譜練習,爭取給諸位領導留下一個好印象。
等薛老當眾宣布她得到宣傳部的職位,一切剛好完美。
後台每逢演出也是最忙的時候,台下還坐著基地的大人物們,也沒有人敢在這時候觸黴頭,故意到關文雪跟前嚼舌根。
當然還有一些人在等著看關文雪笑話。
下午兩點整,歡迎會正式開始。
先是基地各位首長致辭演講,周圍的人一個個聽的熱血沸騰。
反正薑寧寧一開會就忍不住犯困。
為了在粉絲跟前維持住人設,唇角繼續噙著端莊的淺笑不變,思緒已經飛到十萬八千裡。
沒錯,她在琢磨怎麼熏臘肉。
海島風大,醃肉才晾曬一天半就風乾了,問題是上哪裡弄大鐵桶、鬆枝和甘蔗皮。
熏製過程中,還要謹防風太大導致鬆枝燒起來,順勢將臘肉燒成炭。
這是一個複雜的工程。
不過等熏好臘肉,可以做煲仔飯,臘肉火鍋。等到春天春筍發起來,還能做醃篤鮮……
正想得入神,霍東臨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該你上台了。”
薑寧寧腦子沒反應過來,起身就往前走。
等走到一半,才後知後覺不對勁。
等等。
她上台乾嘛?要做什麼?
大禮堂觀眾席上麵的燈光一開場就暗下來,周圍光線很暗,但她依舊能感覺到四麵八方無數雙熾熱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薑寧寧機械地走向那個明亮的舞台。
薛老站在正中央,一臉微笑地看著她。
除了她,台上還有不少女同誌,有人身上還穿著礦工工作服,是婦聯那篇報紙上報道過的。
薑寧寧恍然大悟。
自以為明白了的她大步走上台,站在最邊緣。
沒想到,薛老卻朝她招招手:“小薑同誌,你過來這裡。”
站哪不是站,薑寧寧絲毫不露怯,站到旁邊c位上。
從台上往下看,前三排視野清清楚楚。
她家兩團子激動地手掌都拍紅了。
要不是場合不對,薑寧寧都能想象得到,滿滿會驕傲地大聲吹噓“最中間是我媽媽”,“我媽媽真厲害”!
她忍不住唇角翹的更高。
無形中映出頰邊一對淺淺的梨渦,霎時間,舞台下呼吸都緊了緊。
霍東臨攥緊手指,深深察覺到一股危機感。
他知道薑寧寧好看。
沒想到舞台上如此閃閃耀眼。
台上開始頒發獎狀。
關於照顧瘋婆婆,智鬥人販子,薛老口中的溢美之詞還沒有大禮堂門口大爺大媽們多。
薑寧寧對已經免疫了。
隻是薛老越說越激動,本來他就屬意薑寧寧,說到最後直接脫口道:“……小薑同誌當之無愧,我宣布,將成立宣傳部,她就是我的副手。”
“!!”
薛老愣怔下。
本來應該在最後環節再宣布這個消息的,結果沒兜住。
冷不丁爆了個大門冷。
此話一出,大禮堂頓時陷入了安靜。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台上的薑寧寧。
眼神之中充滿了不可置信——怎麼會是她?
居然會是她!
要知道這個職位牽扯到基地裡兩個黨派互相爭奪,關家想要安插關文雪進去當耳目,繼續複刻風紀辦模式,再複刻一隻嗷嗷咬人的狗出來。
而孫老則為了肅清基地風氣,這幾天加緊選拔人手,與其抗爭。
私底下雙方早已交手無數個來回。
誰曾想到薛老早就內定人了,而且還是最意想不到的薑寧寧。
孫老笑著搖搖頭。
要是姓關的在就好了,肯定能當場氣吐血。
不止是宣傳部普通成員那麼簡單。
而是副手!
薛老什麼級彆?相當於薑寧寧連跳好幾級,直接同他彙報。
就算職位僅僅是普通宣傳乾事,但誰敢當她隻是一個小乾事?
擺明了薛老在給她撐腰!
這天大的殊榮落到薑寧寧耳中,卻不啻於晴天霹靂。
所有字眼都彙聚成兩個字——上班!
那怎麼行?
上輩子累死累活,她好不容易才換了新人生,躺平沒兩天。
薑寧寧正要擺手三連拒。
“薛老,您會不會搞錯了?”有人提出質疑,“火車上智鬥人販子的,難道不是關文雪嗎?”
關文雪是基地女神,年輕貌美家世好,不少人偷偷愛慕她。
風紀辦這兩日吹噓的太厲害,以至於他們都深信不疑。
圓臉軍人義正嚴辭地站起來,忿忿不平:“您怎麼能把關文雪的功勞讓給小薑同誌呢?”
這不隻是他一個人的困惑,為這件事,底下群眾差點打起來。
很快,就有矛頭對準看似好欺負的薑寧寧。
“小薑同誌,你站在台上冒領關同誌的獎狀,難道就不覺得心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薑寧寧好似被說中心思,蒼白地扯出一個苦笑來:“我的確慚愧,因為救了關文雪的人,其實是我兒子滿滿。”
圓臉青年自以為聽到什麼可笑的事情,“放屁!你兒子才四歲,看見人販子估計被嚇尿了。你個滿嘴胡話的女人,還不趕緊從台上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