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真可憐,連這都忘了,我教你,那上寫的是數字……”
英子嘴巧,不一會就把數字和鐘表,還有怎麼握鉛筆,掛曆怎麼看之類的事情都教趙棠棠學會了。趙棠棠很聰明,很快就把她從前慣用的計時方式和曆法與現代的融會貫通,鉛筆寫字更是輕易就上手了。
更是經由英子的口,得知了陸家的情況:陸家人口眾多,大哥已經沒了,留下大嫂和兒子金金,女兒銅銅,陸淮川剛升職那一年,漲了工資,攢了點錢,心疼大嫂孤兒寡母不容易,出錢給他們的舊屋推掉,原地蓋了新房子。結果二嫂不乾了,說陸家偏心眼,大鬨一場,吵著要離婚,陸母無法,隻好求著陸淮川給二哥住的房子也翻了新。
他一咬牙,花了所有積蓄,一起把正房也翻了新,一屋住著太奶,一屋給娘和英子住,自己退伍回來反倒隻能住最破的廂房。
英子為三哥不值,趙棠棠卻知陸淮川隻是有男兒擔當,不過,他不擅長處理家務事,倒是無妨,管理家產本就不是男兒的事,而是該當家主母挑起擔子。
這幾天,趙棠棠不顧趙招娣捏著鼻子陰陽怪氣,堅持每天熬中藥喝,臨出嫁,比她剛穿越過來時足足瘦了十餘斤,身體也清爽了不少,沒有了虛浮的感覺,皮膚也變好了。
趙招娣眼瞅著她變美,心裡納悶極了,偷偷舀了一勺她的藥喝。
“呸呸呸!苦死了!她怎麼喝得下去?”捏著鼻子灌了一碗,跑了一天茅房,沒變美,倒弄得小臉蠟黃。
明天就要舉行婚禮,棠棠穿上新繡的嫁衣給英子看。
“真好看!嫂子,你是不是瘦了?”
趙棠棠點頭:“是瘦了,減重初期瘦得是比較快,比較容易的。”
英子每天回家之後都會把在趙家發生的事事無巨細講給陸淮川聽,陸淮川皺眉:“原來她是從水裡上來之後腦子不清楚了嗎?”
那也不至於忘了為什麼自儘吧?原本抗拒的事,可能一下子就想通嗎?
“三哥,你不知道我嫂子的手有多巧!她說話文縐縐,可好聽了!”
陸淮川隻悶悶的:“她是很好。”
“對了,這是你的紅襯衫,前幾天忘了給你拿回來,今天嫂子穿嫁衣給我看了,你也穿上給我看看!”
“明天你就看見了。”陸淮川興致缺缺。
英子不明白陸淮川這幾天怎麼彆彆扭扭的,纏著他非要他穿上,他隻得把衣服抖開。
頓時他們倆都愣住了,襯衫袖口處用金銀二色的細線繡上了繁複的花紋,不仔細看看不出來,隻會覺得袖口波光粼粼,仔細看,那花紋奢華又精美,實在是用了心。
英子一把拉過衣服,尖叫著跑到正房:“太奶!快看看這繡的是什麼?”
陸淮川愣了一瞬,疾步跟了過去。
老太太端著放大鏡,用昏花的眼細看,讚道:“真是大家的規矩,這小小的暗紋裡,有祥雲,有瑞獸,有竹節,有如意,代表了新娘子對新郎深深的祝願,不過這手工金銀絲線繡暗紋,都失傳好久了,連我都是幼時才見過,是誰繡的?”
英子驚得瞪大了眼睛,劈裡啪啦地向太奶講起新嫂子來,老太太邊聽邊點頭,陸淮川則愣愣的,心裡百轉千回。
“老三,日後對你這媳婦要好點,她對你真是用了心思!”
“哼!”英子開口道,“當然要好點,她父母對她不聞不問的,這幾天我算看出來了,他們家就想趕緊把兩個姑娘打發出去,好完成任務一樣!不過,她姐姐好像對她挺好。”
“你說什麼?”陸淮川回過神來。
“今天她姐姐拿了一大堆化妝品給她用,說讓她婚禮上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我看她的化妝品好多種類,我都沒見過,一看就死貴死貴的!”
她那個姐姐能好心借她化妝品?陸淮川拉起英子道:“你跟我走。”
“去哪?”
“供銷社。”
“四點了,還有一小時關門了!”
陸淮川推起牆邊的自行車朝二哥房裡喊一聲:“二哥,借一下自行車!”
二哥抻著脖子答:“用吧用吧!”
看著陸淮川載著英子走遠,二嫂把手裡補的襪子往二哥臉上一扔:“我還要騎著回娘家呢!”
“嘖,自行車是老三買的,你死乞白賴要了來,他用一下怎麼了?”
二嫂恨恨地穿鞋下地,道:“窩囊廢!”
陸淮川到供銷社,還有十分鐘下班,營業員正在點貨。
“同誌,我要買化妝品。”
營業員愛答不理:“要‘友誼’還是‘紫羅蘭’?”
“都要!還有什麼口紅、眉筆、反正女孩子化妝用的東西,都要。”陸淮川道。
營業員一抬頭,笑道:“是你啊!縣裡中醫藥堂,你是趙招娣妹夫!”
原來是那天看熱鬨的李梅梅。
她熱情地把各種化妝品都陳列到櫃台上,陸淮川哪裡懂這些,英子像個假小子一樣,也是一竅不通。
“您幫我挑吧,每種裡麵都挑最好的拿。”
“的嘞!雪花膏,煙粉,擦手油,口紅……”算盤珠子一打,“九十五!”
陸淮川一股腦收進自己的軍用挎包裡。
英子嘴裡能塞個雞蛋了:“我的個乖乖!你給你媳婦真舍得,這還沒過門呢,要是娶回家,還了得?我以後找對象,高低得按三哥你的標準找!”
二人才騎著自行車走,趙招娣哼著歌從廁所裡出來,甩甩手上的水,問李梅梅:“咦,那個人好像陸淮川啊,他乾什麼來了?”
李梅梅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關你屁事?一到下班盤點的時候你就上廁所,懶驢拉磨屎尿多!”
“吃槍藥了?”趙招娣不再理她,背起自己的小挎包,等著下班鈴聲。
陸淮川騎車帶英子來到趙家:“我不進去了,你去給你嫂子送去,悄悄的,我等你。”
英子風風火火,連去帶回不到三分鐘。
趙棠棠手裡捧著陸淮川的軍用挎包,笑意藏也藏不住。
“誰呀?”趙母拿著鐮刀從園子裡出來,“沒人來嗎?我聽錯了?”
趙棠棠忙把挎包收進她的行李裡:“沒人來,您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