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告訴劉村長,阿牛詐屍了!
一問是怎麼詐屍的,那人就說,他們本來正守著夜轉香呢,外麵卻追進來兩隻野貓和黃皮子,跳到了阿牛身上一陣撕咬。
下一秒,阿牛竟猛地從停屍床上坐了起來,見人就咬,他們喊阿牛名字也不管用,祠堂一下子便陷入混亂之中,有五個人都被他咬傷了,其中最倒黴的就屬陳寡婦,阿牛瘋了似的抓住她就一陣搗。
把不少人看的又呆又臉紅,但相視一眼後,卻都不敢上前阻止,生怕阿牛發起瘋來,把他們也狠狠搗一頓,於是就有人去通知胡樵夫。
胡樵夫一來,一看這情況,氣得暴跳如雷,抄起榔頭就往阿牛背上砸,砰的一錘子下去,這要是換作正常活人,腰板子就算不斷也得狠狠錯位,但阿牛卻屁事沒有的繼續搗。
見狀,胡樵夫兩眼通紅,哪能受得了老婆被這樣糟蹋?掄起榔頭就砸向阿牛的頭。
噹的一下,隻見阿牛的腦袋被硬生生砸出一個凹坑,白紅交加的腦漿從傷口縫隙裡滲出來,流的滿地都是,就連眼珠子都暴出來一大半。
這詭異的模樣嚇得陳寡婦啊啊慘叫,歪著頭用力一撐,卻怎麼都推不開壓在身上的阿牛。
胡樵夫也急了,大罵一聲,邦邦兩榔頭又砸到阿牛臉上,十幾顆牙齒一下子全掉到陳寡婦的胸口處,但……阿牛非但繼續搗著,還歪過頭衝胡樵夫桀桀笑了起來。
看到這沒了牙齒、腦袋凹癟、眼珠幾乎快奪眶而出的阿牛竟衝自己森然發笑,氣頭上的胡樵夫也不由嚇得後脊一涼,大喊著讓人幫忙把阿牛拔出來。
周圍人雖然害怕,可也知道再讓阿牛這麼放縱下去,陳寡婦也得死這。
於是大家紛紛衝上來,扒肩拽腳,使勁的在後麵拉,可惜阿牛的力氣實在太大了,他兩個烏青的手緊緊抓在陳寡婦的胳膊上,他被拉退多少米,陳寡婦也跟著被拖多少距離……
聽到這,劉村長又驚又喜,大喊著他兒子沒死,說罷,他一揮手,就帶著十幾個壯漢快速離開。
丁婆婆本來想叫住他,奈何這時候的劉村長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她張張嘴,索性也就不說什麼了。
等人走光後,院子裡一下子就變黑了很多,她蹲下來問我怎麼回事?阿牛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委屈的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然後我就把下午的事情起因講了一遍,尤其是阿牛怎麼欺負陳寡婦的我講的特詳細,就差把阿牛的動作表演出來了。
丁婆婆聽完臉色一黑,“你……你啊你,人家打人家的,你多管什麼閒事?”
我說這不怪我啊,小時候小七哥為了我向陳寡婦討過一次奶,這也算是一份恩情嘛,再說了,光天化日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這算什麼男人?
“是啊婆婆,我覺得小坤做的沒錯,這個阿牛平時仗著自己是村長的兒子到處欺負女的,我有個同學的媽媽據說也被他欺負過呢!這件事到現在他都不敢告訴他爸!”小七在一旁附和道。
丁婆婆遞給我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什麼沒錯?人都死了,這因果業力可深著呢!”
她盯著我說,阿牛的死雖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可是也跟我脫不了關係,那些狐狸和黃皮子從小給我喂血,我在它們的眼裡就和它們的小孩一樣,肯定是看到阿牛想殺了我,這才對阿牛動了殺心。
我天真的問她,阿牛不是活過來了嗎?
“活過來個屁,他現在就是個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本來死的時候就有一口氣沒咽下去,現在又被野貓和黃皮子衝撞了靈堂,加重了他身上的陰氣。”
丁婆婆暗歎一聲,說本來想跟下山看看,但想了想,這口氣應該也持續不了多久時間,就隨便他去鬨吧,何況阿牛的死本身就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小七忍不住問阿牛為什麼總要欺負陳寡婦?
我點點頭,也很好奇這個問題。
丁婆婆無奈道:“人死之前倘若有什麼事情尚未完成,死後對這件事就會有很深的執念,即便他現在沒有任何思維,但詐屍後仍然會不由自主的去完成這件事。”
這麼一說我就瞬間明白了,阿牛生前就在欺負陳寡婦,還沒欺負完呢就被我阻止了,所以死後他就要繼續欺負陳寡婦,嘖嘖,這個陳寡婦真是挺倒黴的,早知道下午那會兒我就讓他先欺負完了,這樣也不至於遭兩次罪。
“行了,你倆趕緊睡覺去!”丁婆婆看上去心事重重,把我和小七趕進臥室後,她似乎就去了神堂,也不知道和那三個蛇叔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長夜漫漫……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左右都睡不著,我歪過頭本想找小七哥聊聊天,卻發現他早已打起了呼嚕,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也隻能閉著眼醞釀睡意,隻是正當我快要睡著的時候,呼的一下,我們這屋的房門竟被一陣陰颼颼的冷風吹開了。
繼而有一團幽綠色的繚繞霧氣湧了進來,一道身影緩緩的靠近,月光將他的影子照在地上拉的很長,正一步一步的往我們屋裡走來。
這可把我嚇了一跳,我趕緊使勁拍小七哥的肩膀讓他快醒醒,誰知道他睡的不是一般的沉,我喉嚨都快叫破了,他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辦法,我隻能一巴掌狠狠拍到他臉上,兩腳踢到他屁股上,又揪著他耳朵大喊道:“小七哥你快醒醒啊!!”
在說這話的時候,我急得都快哭了,因為我看到門口的影子越來越近。
而且那一看就知道不是丁婆婆,因為丁婆婆屬於矮胖的身材,而這個影子卻又高又壯,這讓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剛詐屍不久的阿牛!
可惜我使出渾身解數,依然沒能把小七叫醒,我心想他不會已經死了吧?不然我都這麼打他了,他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正當我想伸手探探他鼻息的時候,一道令我毛骨悚然的笑聲幽幽的飄進屋裡:“桀桀桀……徐坤,現在該輪到你了!是你害死了我,你也休想活著!”
我轉過僵硬的脖子,木訥的望了過去,嘶!!隻見阿牛還真一步步走進了屋裡,而且他的樣子非常嚇人,腦袋癟下去一半,眼球聳拉在臉上,七竅流血。
我大喊著不是我、不是我,可不管我怎麼解釋,阿牛都充耳不聞,反而猛的一個箭步衝到了床邊,一把就掐住了我的脖子,神態癲狂的笑道:
“不是你是誰?你跟那些狐狸精和黃鼠狼都是一夥的,是你們殺了我!!”
他大笑之時,手中用力,我隻感覺非常窒息,我盯著他那沒有牙齒的血紅牙槽,下意識的想要把他的手拽開,可我的力氣哪比得過他?任憑我怎麼用力都無法掙脫!
就在這時,我餘光一瞥,突然注意到門口竟又出現一道身影,仔細一看,赫然是丁婆婆!
我鼓足氣,艱難的喊道:“丁……丁婆婆救我!”
誰知丁婆婆看到我被阿牛騎在身上掐住脖子,非但沒有著急救我,反而歎了口氣,說冤有頭債有主,阿牛是因為我死的,我自然也要償命。
刹那間,我萬念俱灰,阿牛更是頂著我的臉狂笑不止,腥臭的唾沫噴的我滿臉都是,還說什麼要帶我一起下黃泉。
“不……不要……我不要下去!我不下去!!”
我也不知道我從哪來的力氣,猛的就一頭翻了起來,可是下一秒我才發現……我身邊哪有什麼阿牛?再看門口,門也是緊閉著的,而且外麵的天色已經亮了。
我剛剛是在做夢??我下意識的扭頭看小七哥,卻發現他正瞪著眼睛緊緊盯著我,嚇得我“啊”的一下險些從床邊掉下去。
我說小七哥你乾嘛,大早上不睡覺,盯著我看乾什麼?
“什麼早上?現在都大中午了!!”小七白了我一眼,問我是不是做噩夢了?
我心有餘悸的點點頭,說這個夢做的實在太真實了,竟讓我完全察覺不到那是夢境,尤其是那種窒息瀕死的感覺,好像真的有人掐住我脖子一樣。
“噗…”小七哥聽我這麼說,忍不住噗嗤一笑,“可不是嘛,你剛剛兩個手掐著自己脖子,喊了足足兩分半鐘的不要!小坤,你到底做了個什麼夢啊?”
我剛想跟他說說細節,丁婆婆就敲門喊我們吃飯了,小七哥似乎也沒在意我做了什麼夢,應了一聲,便麻溜的穿上衣服出去端菜。
飯桌上,我看著兩碗兔子血和一坨處理過的兔子肉,絲毫提不起半點胃口,腦子裡麵想的全是剛剛做的夢,我一度懷疑,阿牛是真的來給我托夢了,他一定還記恨著我呢!
想到這,我抬頭看向丁婆婆,忍不住問她阿牛怎麼樣了?現在不會還在到處咬人吧?
說起這個話題,小七也放下筷子,疑惑的望了過來。
丁婆婆歎了口氣,臉色頗為無奈的說:“本來是沒什麼的,但昨晚劉村長他……唉!”
“婆婆你把話講完啊,劉村長他怎麼了?彆總說一半留一半!”小七被勾起了好奇心,連忙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