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嗜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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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在道觀的菜地裡暈倒後,再次醒來,就時常神誌不清了。

他似乎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也不記得他剛生下個兒子,隻是整天埋頭種地,要麼拿著掃帚從早掃到晚。

偶爾看到我了,他就遠遠的雙手抱拳,左手抱右手,舉至胸前,緩緩彎腰,行作揖之禮,動作流暢而規範,儘顯道門風範。

緊接著,他雙膝微屈,“撲通”一聲,穩穩地跪在地上,額頭輕觸地麵,聲音恭敬而溫和的說:“師父,我給您請安!”

我這時候哪會說話?又哪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就這麼靜靜盯著他,要麼瑟瑟的冷笑,要麼哼哼唧唧的要抱抱。

瞎眼老道歎了口氣,上前扶他起來,又將我抱在懷裡,說前世的師徒,今生的父子,我們倆早就不欠什麼因果債了,何況這天底下哪有老爸跪兒子的事?這是折壽的。

可我爸非但不聽,反而每天要給我‘請’三次安,誰都攔不住,誰敢攔他就發了瘋的大喊大叫,像是得了失心瘋,請完安,誰若是跟他講話他也不聽,抱著掃帚就跑到院兒裡去了。

瞎眼老道歎道:“真是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啊。”

“爺爺!”這時,一個七八歲的孩童抱著一盆奶跑進了道觀,“這是我問黃山村的陳寡婦討的奶,快給徐坤喝了吧!”

這孩童據說也是個孤兒,是瞎眼老道在山上撿來的,沒人養沒人要,他就當孫子給收養了,取名洪天棄,不過平時都叫他小七。

瞎眼老道一手抱著我,一手探出去接過奶盆,“小七,我不是讓你問老張家討奶嗎?你怎麼跑到陳寡婦那兒去了?她,她一個寡婦,能有奶嗎?”

“爺爺,人家陳寡婦現在可不是寡婦了,她和一個樵夫好上了,還生了個大胖小子呢!”小七訕訕一笑,說:“我到村裡一說有個嬰兒要討奶喝,她就把我喊到了屋裡,哇你可彆說,那家夥和牛似得,輕輕一擠,差點飆到我臉上!”

“胡鬨!你還盯著人家那?你不害臊嗎你?”瞎眼老道氣得想拍小七兩耳光,奈何沒有多餘的手,隻能板著臉數落一句。

小七笑道:“爺爺不怪我!我才剛進屋呢,我,我還沒來得及轉身,陳寡婦就開始了,這誰預料得到啊?嘿嘿,爺爺你看不見,還是我來喂徐坤吧!”

“這徐坤天生蛇瞳,渾身蛇鱗,你……”瞎眼老道害怕我的樣子嚇到他那寶貝孫子,就要拒絕。

小七卻搖搖頭說:“這有什麼?我前天還上山抓蛇呢,這附近冒出來很多蛇,它們看見我就跑,要怕也是徐坤怕我才對!”

說罷,他從瞎眼老道手裡把我接過去,用勺子一口口給我喂奶。

然而我喝進去多少就吐出來多少,喂了半天,一口沒喝,流的滿地都是,搞得整個屋子都是一股腥味兒。

“爺爺他不喝,一口都不……哎喲!”小七抬頭告狀之際,卻突然吃痛,下意識低頭一看,卻見我咬破了他的手指,含在嘴裡使勁吸吮,“爺爺他……他喝血!他喜歡喝人血!”

但哪有那麼多人血給我喝呢?又有哪個人遭得住天天被吸血?

沒辦法,他們隻能在幾隻雞的身上取血,每次也不取多,每隻雞隻取個小半碗,一勺一勺的喂給我。

很快,那幾隻雞也受不了了,起先一看到小七靠近,它們還有力氣躲得遠遠的,不到兩天半,它們連路都走不動了,秉持著不浪費原則,小七隻好把它們燉了。

可這樣一來,我就沒了血的供應,肚子一餓,哭得比發春的野貓還難聽。

小七靈機一動,提議到山上抓,黃山村附近有很多野味,不少人都會去附近的山裡捕獵,什麼蛇啊、野豬啊、野兔子、野雞、黃鼠狼都能碰到。

結果話聲剛落,小七就聽見道觀院外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走出門一看,嘶,徹底驚呆了。

隻見十幾隻狐狸、黃皮子領著四五條蟒蛇竟虔誠的跪在那兒,這事兒就邪門了,這些野味……呸,這些動物平常看見人跟看見閻王似的恨不得躲到天邊兒去,今天居然老老實實跪在門口?

瞎眼老道得知此事,猜到這些狐狸、黃皮子可能是為我而來,走到門口厲聲質問它們想乾什麼?

沉默了一會,他聽麵前又傳來一陣動靜,忽然一巴掌拍在小七的頭上,“我看不見,你也看不見了?”

小七齜牙咧嘴的捂著頭,說:“有個白狐聽到您說的話就咬破了自己的爪子,正血淋淋的抬起來給我們看呢!”

“它們是來給徐坤喂血的!”老道雖然瞎了眼,心裡卻跟明鏡一樣,一下子就明白這些動物跑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了。

不過他活了八十多歲,還從來沒聽說過這麼邪門的事情,他也不敢拿我的命開玩笑,於是就衝門外說道:“你們要是來給徐坤喂血的,就一個個進來!要不是,就給我趕緊滾!”

說罷,他讓小七跟著進屋,到屋裡的時候,他還悄悄的摸起一把剪刀藏在袖子裡。

讓人驚訝的是,一隻白狐果真孤零零走了進來,左右巡視一眼,在看到我後就跳到床上,將那咬破的手爪貼在了我的嘴上,任由我吸吮。

兩分半後,白狐晃悠悠的跳下床離開,繼而另一隻狐狸也走進來讓我吸血。

我雖然才剛出生,飯量卻出奇的大,四五隻狐狸過後,又吸了六隻黃皮子的血,黃皮子過後,一條手臂粗的蛇也爬了進來。

小七一看,連忙就喝道:“喂喂喂,你就彆湊熱鬨了吧?你是想把徐坤毒死不成?”

人家狐狸咬破自己,血雖談不上乾淨,至少沒有毒害,但蛇咬破自己就未必了,萬一殘留點毒素,一個嬰兒哪遭得住?豈不是當場就升天了!

把這蛇趕出去後,小七朝門外喊了句我喝飽了,蹲在門口排隊的狐狸和黃皮子等動物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之後,這些白狐和黃皮子每天都會蹲在道院的門口,排著隊給我喂血,蛇就沒來過了,或許它們也知道,就算來了,小七也不會讓我喝它們的血。

這一來二去的熟悉後,小七也就不再管,任它們自由的出入道觀。

瞎眼老道說,我身上帶著仙緣,靈氣很足,這些白狐和黃皮子可能是來報恩的,可惜命犯天煞孤星,一出生就克死了一村子的人,實屬罪孽深重。

我這樣的命局天生就隻會有兩個極端,要麼早早的死在兩年一次的劫難之中,要麼食神製殺、飛黃騰達,在全世界都會享有一席之地!

不過對於我的八字,他並沒有和小七多說,因為他覺得我要是能在劫難中活下來,一定會投身到修煉中,而修煉之人的命運本就是不定的,一切都在於行善積德,修心正念。

正所謂積善之人必有餘慶,行惡之人必有餘殃,他不敢對我的命運有太多斷言,相反,他更在意的是我兩歲的劫難究竟是什麼?

轉眼間我就滿月了,這一個月裡,除了每天有狐狸和黃鼠狼會跑到院裡給我喂血之外,並沒有發生其他什麼事情。

所有人都覺得兩歲前我都能平安度過,可是滿月這一天,小七半夜上茅房時卻撞見了他一輩子都難忘記的詭異畫麵。

慘叫聲劃破長夜,把瞎眼老道和我爸都吵醒了,據說那天還把黃山村的胡樵夫嚇得瞬間垂了下去,為此,陳寡婦還經常埋怨小七膽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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