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是個怪胎,也是十裡八鄉都唾棄的掃把星。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打我從娘胎出生的一刻起,全村三十多戶人都被我克死了!
據說那天暴雨如注,電閃雷鳴,明明是夏季的大中午,天卻黑得可怕又壓抑,連空氣都冷得讓人裹一層棉襖還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我媽就是在這時候入了盆、破了水,肚子疼得她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臉白得和死人一樣。
我爸一看情況就曉得快生了,趕緊去喊村裡唯一懂接生的王老太過來幫忙。
不幸的是,那天雷雨實在太大,走在路上連眼睛都睜不開,以至於王婆都快到家門口了,卻一個不小心,在過橋時兩腳一滑,掉到了湍急的河裡,被衝跑了。
我爸當時嚇了一跳,想去救人,奈何王婆早就被湍急的黃沙水不知衝到了哪去。
他心想這下完了,孩子還沒出生呢,倒是先死了個人,還是個這麼重要的人!沒了接生婆,接下來還怎麼生呐?
焦急之際,破瓦屋裡陡然傳來我媽淒厲的慘叫!
不一會兒,我爺爺就急忙從屋裡跑了出來,一看到我爸傻站在橋頭發呆,就瞪著眉頭喊道:“叫你接的王婆子人呢?小穎大出血了!”
我爸黑著臉跑上來,把剛才的事情講了一遍。
我爺一聽,眉頭幾乎快皺到了一起,“娘了個比的,怎麼會突然摔下去?”
那個木橋雖是兩根樹乾拚接在一起的,但足夠寬敞,而且為了雨天防滑,我爺爺還特意在上麵鋪了一層爛布。
再說了,我爺爺是村裡唯一的殺豬匠,每年每戶要殺豬的哪個不到我家裡坐坐?
這十裡鄉親,尤其是王婆子不知道來了多少回,平時閉著眼睛都能走過來,怎麼偏偏就今天出了事?
沒辦法,我爺爺說隔壁村還有個張婆子,也做了半輩子的接生婆,讓我爸趕緊把人接過來。
我爸嫌遠,說這一來一回起碼要兩個半小時,認為我媽肯定撐不到那時候,問爺爺咱自己不能生嗎?
我爺爺瞪了他一眼,說我奶已經在教我媽了,但畢竟不是專業的人,萬一兩小時都生不下來,至少張婆子來了還能頂上,也算是個雙重保險。
我爸一想也是,就趕緊披著蓑衣上路了。
事實上我爺爺猜的挺準,我奶奶雖然是過來人,在生孩子方麵有些經驗,但不論她怎麼教我媽,我媽都死活生不下來,反而流的血越來越多了。
這眼瞅著就要難產致死,一家人總算把張婆婆盼了過來。
這回我爸學聰明了,過橋的時候特意背著張婆,一步一個腳印,生怕出什麼意外,導致兩個人都掉進河裡。
不過張婆不愧是專業接生的,一到屋裡看到這情況就趕緊先安撫我媽的情緒,把手搓熱後輕輕的順撫著我媽的肚子。
“呼吸……憋住氣!!快,快用力!啊對,就是這樣,抬高點……對,保持這個姿勢!”
“不要休息,再深呼吸……行,憋氣,用力!!”
在張婆子的一番操作下,我媽雖然生的艱難,宮口卻也緩緩打開,沒一會兒,一個小腦袋就從中探了出來,緊接著嗤的一下,我整個人從中滑了出來,被張婆穩穩接住。
“啊!!鬼……這是鬼胎!”
然而張婆看到我的第一眼,險些卻嚇個半死,全身如觸電般一抖,下意識就把我啪的一下丟到床上。
“你!!”
我爸我爺我奶剛想生氣罵人,心想嬰兒骨頭都是軟的,你怎麼能說丟就丟?結果下一秒,當他們看到我的樣子後,卻也都嚇傻眼了。
我爸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我爺剛張開的嘴僵在半空,我奶手裡的蒲扇“啪嗒”掉在地上。
刹那間,整個房間被詭異的死寂籠罩,空氣都似凝固了一般。
他們原本還帶著憤怒的目光,在觸及嬰兒的瞬間徹底僵住。
隻見那嬰兒身上,原本該是粉嫩肌膚的地方卻層層疊疊布滿了蛇鱗。
那些鱗片泛著幽幽的青綠色,猶如旱廁中的大頭蒼蠅背部的色澤,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油光。
嬰兒的小手蜷縮著,每根手指上的鱗片鋒利得如同鋸齒,我爸一下子就想明白為何我媽會流這麼多血了,這肯定是我在肚子裡的時候抓的!!
更讓他覺得駭人的是,我的雙眼渾濁泛黃,瞳孔呈詭異的豎線,也散發著幽綠的光芒,我盯著他們瑟瑟發笑,笑得他們渾身發毛,誰也不敢來抱我。
張婆不敢看我,側著臉躲我爺爺身後,說:“徐常貴,我說句實話,你彆多心,小穎生的這怪胎就,就不是個人!肯定是哪個蛇精投錯了胎,落到你家來了,他這個樣子,我看養不得,你們也不敢抱出去,這要是被村裡的人看到了,你們一家子都得被攆出去,我看……還是長痛不如短痛吧!”
徐常貴是我爺爺的名字,我爺爺一聽這話就知道張婆是什麼意思了,分明是想把我給殺了,以免被人看到說閒話,何況我這個怪樣子,就算養大了也注定會被當成另類,到時候一家人都跟著痛苦。
但道理是這個道理,我爺和我爸互相看了一眼,誰也不忍心動手,再怎麼說,這也是我媽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就算不要這孩子,那也要問問我媽怎麼想?
“啊!!痛,肚子痛!”然而這時,我媽卻又大喊大叫了起來,這一次她似乎比生我的時候還要更痛,嘴裡嚷嚷著有什麼東西在她肚子裡攪來攪去。
我爺爺趕緊招呼著張婆上來看看,張婆也是深知人命關天,湊上來仔細檢查了一下,整個臉色都變得古怪了起來,連連吸了兩口冷氣。
我爸問她怎麼回事?怎麼孩子生下來了還會這麼痛?
張婆的手按在我媽的肚子上,褶皺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慮,說還有一胎沒生下來呢!
“還有一胎?”我爸和我爺爺當場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媽懷的居然是雙胞胎,可一想到已經生下來的我長這個鬼樣子,他們一陣的後怕,擔心第二胎會跟我差不多。
張婆瞪了他們一眼,“那還能怎麼著?難不成叫第二個孩子在肚子裡麵不出來了?”
說罷,她繼續讓我媽用力,有了前一胎的鋪墊,這第二胎就生的容易多了。
隻是當第二胎徹底出來時,張婆嚇得慘叫一聲,一屁股就摔在了地上,我爸甚至都聽到了尾椎骨哢嚓一下斷掉的聲音。
但張婆在極度的恐懼下哪還顧得著身上的痛,連滾帶爬的就往門外逃去,隻是還沒走穩呢,她又兩腿一軟倒在了地上,嘴裡大喊著“妖怪”“鬼胎”“要死了”之類的胡話。
我爸和爺爺緊皺著眉頭,尋思第二胎難道比我長得還嚇人?咕嚕一口口水咽下了肚,他們連忙湊上來看,奶奶則是根本不敢過來,坐在地上一個勁的拍著地大哭,嘴裡喊著造孽啊。
很快,當我爸和爺爺看到第二胎生出了什麼,整個人瞬間瞳孔驟縮,如遭雷擊,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