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出乎楊晨意料的是,路並不難走,雖然比不上後世的柏油路,水泥路,但也都是硬化過的土路。
上麵還撒了一層沙子或者石灰,用來吸水。
就連穿過的山林,道路兩旁百米內的樹木,都被砍了個乾淨,顯然是怕林子密集,有人暗含禍心埋伏在其中。
於國昌作為隊伍的二把手,一直被楊晨邀請在身旁。
畢竟於國昌是蕭澤派來的常平使,是參謀。
況且楊晨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也正好溝通拉進一下感情,畢竟未來一段時間,二人還要一起共事,沒必要鬨得不愉快。
再者臨行之前,楊延昭說了,於國昌是個能辦事的。
六叔都這麼說了,那更要和他打好關係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官場上的彎彎繞繞,楊晨不清楚,他現在是賑災,又不是造反,總不能帶著熊武,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打過去,那豈不是成造反了?
他現在可以表現的沒那麼蠢。
但絕對不能打打殺殺,呆傻蠻乾。
這是蕭澤最忌諱的東西,尤其是他還頂著個楊家接班人的名號。
所以自然要於國昌出麵斡旋。
這一路上隊伍的吃喝拉撒,去沿途的驛站住宿和采買補品,都是於國昌在其中周旋,也還算的上順利。
於國昌見楊晨看向官道兩旁砍伐的樹木。
“這官道,可是朝廷花了大價錢修的,就是要這條路即平坦,又安全。”
楊晨點點頭問道:“一直往南,都是這樣的路麼?”
於國昌頓了頓:“隻有靠近京城的幾百裡是這樣的,出了京,就遠沒有這麼好了。”
楊晨哦了一聲。
“說到底,還是麵子工程啊。”
於國昌頭一次聽說這個詞,但還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他下意識想要辯解一番,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一時間麵色有些尷尬。
“這個……畢竟各地的財政情況不同,朝廷也沒有那麼多的餘錢,將全國的官道都修繕妥當!”
“理解理解。”楊晨點了點頭,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問題。
“這路多久修整一次?”
於國昌一愣,想了想說道:“大概兩三年吧。”
楊晨笑了笑:“兩三年?這可挺頻繁啊。”
於國昌張了張嘴,想半天說道:“這裡麵有一些特殊因素。”
楊晨笑道:“我明白,隻有修路才能讓朝廷撥款,朝廷撥了款,大小官員才能從中分一筆。”
“所以這路,自然是修的越頻繁越好。”
“我估計每隔一兩年,還會有人故意在官道上挖坑!”
於國昌有些詫異的看著楊晨。
楊晨的名頭於國昌也聽過,原本以為他就是個狗屁不是世家子弟,此次南下,不過是來鍍金的。
礙於楊延昭的麵子,他還得照顧一下。
沒想到楊晨這一番話,倒是讓他有些另眼相看了,這種官場的潛規則,楊晨居然也能看的這麼透徹。
於國昌掃了一眼,見近處沒有外人,稍微湊近了一些。
“楊大人有些慧眼啊!”
楊晨擺了擺手:“於大人過謙了,這不是促進經濟流通,增加崗位發展麼。”
於國昌聽不懂他說的話,但心中卻對這小子多了一些興趣。
他在朝中屬於左右逢源,從不站隊的那種人。
和楊家的關係也還可以,和其它世家的關係也不錯,不過,這還是他頭一次,從楊家發現,楊晨這種人物。
一行人一路南下,又向南走了幾天,道路的情況,便直線下降。
坑坑窪窪的,還有積水,不過畢竟是官道,沒有差到不能走的地步。
不過之前在官道上,馬車一天可以跑五十公裡,可到了這邊,一天隻能走三十多公裡,速度驟降。
幾天後,隊伍便進入了襄州境內。
襄州多山,道路崎嶇不平。
而且很多道路都是在山崖上修建,一側是陡峭的山體,另一側就是百米的深淵,稍有不慎就會跌落下去摔成肉泥。
在這種道路上行走,就連三十公裡也走不到,一天隻能走個二十公裡。
不過雖然艱險,但道路也沒有那麼窄。
經過兩天的跋涉,隊伍還是有驚無險的從山中穿了出來。
原本楊晨還有些頭痛。
這才五十輛馬車,就已經走到的這麼費勁了,等到了襄州,還要再加進來上百輛裝滿糧草的馬車,這更要人命了。
不過於國昌說,到了襄州就有水路了,就是不知道此時的渝州,還有沒有碼頭能停船了。
整個隊伍的民夫,包括皇城司的士卒,都是京城人。
大多數人,都沒有見過這種懸崖,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擔心自己睡著了,會不會掉下山去,又不少人一夜都沒有合眼。
眼下出了大山,楊晨看著他們一個個筋疲力儘,東倒西歪的模樣,便就近在道路旁找了個客棧,準備在這裡休息一晚。
住之前,楊晨還警惕的問了一下於國昌。
“這不會是黑店吧?”
於國昌笑道:“這可是官道,他一個開客棧的哪來的膽子?”
“再說了,咱們這多少人呢?”
“二百個皇城司士卒,還有一百民夫,三百來號人呢,誰敢黑咱們!”
正當楊晨鬆了口氣,準備叫人進去休息的時候,於國昌又話音一轉。
“不過我記得,這周圍好像有一股土匪。”
楊晨一臉無語的看著他。
心道你就不能一口氣說完?
“這地方有土匪?”
“地方官府就沒給剿了?”
於國昌搖搖頭:“此地乃是三州交界,再加上土匪的寨子在山裡,很不好剿。”
楊晨明白了:“三不管地帶唄?”
於國昌點頭:“精辟。”
楊晨看著身後裝滿銀子的馬車,心中有些擔憂。
這可是五十萬兩銀子啊!
若是讓土匪知道了,不可能不動心的。
楊晨有心想要讓隊伍繼續趕路,可看著民夫和士卒一個個筋疲力儘,再加上天色已經黑了,要是熬夜趕路萬一被埋伏,那肯定更加危險。
楊晨將石敢當和趙真華叫了過來:“今晚在這修整一晚,明天再趕路。”
“還有,晚上一定要把箱子看住了,萬萬不能打開,也禁止討論箱子裡的銀子!”
二人雖然不解,但見楊晨一臉嚴肅的模樣,還是答應了下來。
等到深夜,楊晨卻突然被一陣喧囂聲給吵醒。
他連忙穿上衣服從房間中跑了出來,正好看到迎麵找來的趙真華。
“出什麼事了?”
趙真華急匆匆道:“銀子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