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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張明遠回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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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然厭倦——再無法這般虛度光陰。

即便拋開入侵之事,這月時光在初次經曆時便已乏味至極,而他已重曆八回。

如今他對第一月的課業了如指掌,足以在諸科考校中拔得頭籌,甚至包括結界術。

然而,他發覺此舉對旁人的態度幾無影響。

他本就以才乾聞名,課業素來優異,故而即便他在鬥法課上信手拈來一記完美的靈矢,眾人也不以為奇。

這與張明遠和寧璐的突飛猛進截然不同,仍在眾人預料之內。

唯二因他進步而態度驟變的,是慕容雪與趙虛明。

慕容雪如今愈發煩人,儼然將他引為知己,總纏著他互校功課,遇不解處便來請教。

林昭然本以為她會因被他超越而妒火中燒,孰料她似乎更介懷被張明遠與寧璐之流壓過一頭。

趙虛明則將他優異的成績視為應更嚴要求的依據。

是以,他非但未認可林昭然的“轉筆”之術足以進階,反倒將他貶回基礎禦物訣。

平心而論,林昭然對此並不十分在意

——即便他真將“轉筆”練至趙虛明滿意的程度,也隻會換來基礎三式的另一變體罷了。

總而言之,他絕不願再虛度這般乏味的一月。

此番他選了不同的選修課——天象學、築術學與地脈流變學

——並決意將課業成績壓回尋常水準,好讓趙虛明與慕容雪恢複那尚可忍受的本性。

他還打算跳過許多耗時的課業,專注於自身研習,並斥巨資購置煉丹材料。

若此次輪回真是最後一回,他必將陷入諸多不便,但也不至天塌地陷。

更何況,他料想入侵後的亂局會使許多尋常憂慮變得無關緊要。

然而,開學首日踏入基礎術法課堂時,他意識到計劃須作調整。

張明遠終於回來了。

起初,林昭然甚至沒注意到他。

這本身便值得玩味,因張明遠絕非易被忽視之人。

此子素喜引人注目,似乎難以安坐靜默,即便在他突變為古怪的時光旅者後,這一特質也未曾改變。

然而今日,這位平日聒噪張揚的少年卻異常沉默。

他亦未如往常般占據後排座位,反倒坐在了前排。

若非他反常的舉止引得眾人頻頻側目,林昭然恐怕真會將他忽略。

見到張明遠終於現身課堂,林昭然震驚得一時愣在原地,如木樁般杵在教室中央。

片刻思索後,他朝這可能的罪魁禍首走去。

他本能地想立即上前將張明遠拽到無人角落,將一切問個明白,但對方那副萎靡模樣令他遲疑。

張明遠麵色蒼白如紙,呼吸急促淺薄,儼然一副病容。

細想之下,如此直接接近對方實屬魯莽,甚至可能招致危險。

撇開他敗於巫妖之手不談,張明遠的實力遠超林昭然,而林昭然全然不知若對方得知自己也被卷入時光之旅會作何反應。

不過,他遲早得與張明遠攤牌,故而決意至少先試探接觸。

他掃視教室前排,尋找靠近張明遠的空位,以便在課上觀察對方。

他無需費力尋找

——張明遠正坐在陸明軒附近,而陸明軒周圍座位皆空。

原因顯而易見:眾人不願靠近他懷中那隻怒目而視的火鱗獸。

作為知曉未來之人,林昭然明白他們的顧慮不無道理。

儘管這隻幼年火鱗獸未曾噴火燒人(有時林昭然懷疑這是因其年幼力弱,而非自製力強),

但它毫不遲疑地撕咬抓撓,且難以捉摸何事會激怒它。

所幸,它似乎對林昭然的容忍度高於常人,故而他徑直在陸明軒身旁落座,以厭煩的目光止住蜥蜴的嘶鳴。

他緊盯火鱗獸那狹長的黃瞳,直至它彆過頭去,不再理會他。

“哇,你一下就鎮住它了,”陸明軒感歎道,“我要是也能這麼輕鬆地控製它就好了。”

火鱗獸猛然朝陸明軒麵前空咬一口,嚇得他往後一縮。

陸明軒惱火地哼了一聲,似乎就此作罷。林昭然再次暗忖,這畜生究竟有多聰明。

隨後,他故作自然地轉向稍遠處的張明遠。

“你看起來糟透了。”林昭然道。

張明遠一聲,將臉埋入掌心。“我感覺糟透了,”他哀歎道,“那堆骨頭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林昭然心跳加速。

張明遠無疑以為自己的話會被當作古怪隱喻而忽略,但對林昭然而言,這無疑證實了張明遠也是時光旅者。

那神秘的“骨頭堆”所指何人何物,不言自明。

現在的問題是

——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知曉過多的情況下,誘使張明遠多說幾句?

“骨頭堆?”林昭然故作好奇地問道。

張明遠正欲回答,雲墨心卻恰在此時步入教室,他隻得作罷。

林昭然強忍瞪視雲墨心的衝動,看著她朝自己微笑。

她為何不能多等片刻?

對林昭然內心的抱怨一無所知且毫不在意,雲墨心從慕容雪手中接過學生名冊,開始自我介紹並講解課程。

這些內容林昭然已聽過八遍,故而他大多充耳不聞,

轉而專注於觀察張明遠,盤算如何從他口中套出與時光倒流相關的信息。

忽然,他意識到雲墨心已停下講解,正朝他的方向看來。

片刻後,他發覺她注視的是張明遠。

“張明遠,你看起來病懨懨的。可彆告訴我你是宿醉未醒來上課的。”

全班哄堂大笑,張明遠瑟縮了一下,不知是因他此刻狀態不佳而受不得喧鬨,還是因聽出了雲墨心問話中的不悅。無論如何,他迅速恢複鎮定。

“不是宿醉,”張明遠辯解道,“我醒來就這樣了,真的。”

“那你為何覺得這副模樣來上課是個好主意?”雲墨心追問。

“呃……我本以為一兩個小時就能好。”張明遠訕訕道。

林昭然蹙眉。

若這病症是那夜巫妖施法的後果(而張明遠顯然如此認為,從他先前的話中可見一斑),

那便意味著張明遠已受此折磨約莫八月之久,因他已缺席這般久。

為何張明遠會認為如此嚴重的症狀“一兩個小時就能好”?

為何這一切中,竟無一個簡單的答案?

“顯然沒好,”雲墨心總結道,“雖然我欣賞你對學業的專注,”林昭然分明聽到慕容雪在背後嗤之以鼻,“但我必須堅持你回家休息,或者更好的是,去看大夫。你看起來隨時會暈倒。”

未等張明遠開口,林昭然已起身。

“弟子送他回去。”他說道。

張明遠投來驚訝的目光,雲墨心卻隻是點頭示意他們離開。

林昭然拎起書囊,帶著張明遠離去,心中頗為自得。

他不僅得到了與張明遠私下交談的正當理由,還獲準逃掉一節已上過八次的課。

還有比這更圓滿的勝利嗎?

“你不必如此的,”張明遠跟在他身後說道,“我自己能回去。我沒那麼難受。”

“可若不如此,我就得再聽兩小時的無聊複習。”林昭然反駁道。

張明遠大笑,笑聲卻很快轉為痛苦的咳嗽。

“該死,”他喘息道,“那家夥真把我整慘了。”

“你一直提的那人是誰?”林昭然試探道。

“不重要。”張明遠含糊道。他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思地看向林昭然。“嘿,要不要去膳堂吃點東西?”

“你確定你的胃受得了?”林昭然問。

“當然,”張明遠點頭,“我餓壞了!”

林昭然聳聳肩,示意張明遠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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