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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魂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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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信號彈”再度墜落,林昭然慌了神。

他該怎麼辦?!

盲目逃跑毫無意義,因為他根本不知這些“信號彈”的目標何在。

若貿然行動,很可能自投羅網。

等等,他為何非要獨自應對?

樓內高手如雲,他隻需通知他們即可。

他急忙衝回宴會廳。

剛踏上樓梯,他便撞見了雲墨心和齊戎。

“昭然!你在這裡做什麼?”雲墨心質問道。

“呃,我方才出去透透氣,”林昭然支吾道,“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同意,”齊戎說道,“小子,剛才那爆炸是怎麼回事?彆告訴我這是你乾的?”

“怎麼可能,”林昭然回答,“城裡到處都是墜落的信號彈,它們摧毀了所有擊中的東西。看起來像是某種強大的炮擊術法。”

雲墨心與趙虛明對視一眼,隨即轉向他。

“去宴會廳和慕容雪他們彙合,”雲墨心吩咐道,“我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必要時會傳送大家去避難所。”

兩人從他身邊擠過,匆匆奔向屋頂,留下林昭然茫然地走進宴會廳。

慕容雪……慕容雪不在宴會廳。

她離開了。

因為他。

她還在外麵,甚至可能已經……

他搖搖頭,驅散這些念頭。

他取出尋蹤盤,迅速施展占卜術法定位她的位置。

他不確定這能否奏效,因為他所用的術法隻能定位“熟悉之人”——換言之,朋友或家人。

幸好,與她同窗的情分似乎足以讓術法生效。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

他可能會因此喪命,但……好吧,這多少算是他的錯。

如果慕容雪因他而死,他覺得自己無法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如無形幽靈般,他在躁動的學生們與異域貴賓間穿梭,無人注意,亦無阻礙,直至接近出口。

他悄然溜出建築,隨即朝著尋蹤盤所指方向疾奔而去。

山魈這等精怪最是難纏。

雖分作數類,卻皆是三丈高的人形魔物,生就銅皮鐵骨,更有斷肢重續的再生神通。

其中最臭名昭著的當屬青麵魈

——通體碧綠如老苔,慣於北荒古林深處遊蕩。

林昭然屏息藏身簷角,望著十餘頭青麵魈在長街上橫衝直撞,利爪所過之處窗欞儘碎,暗自慶幸周遭焦灼煙塵掩蓋了自身氣息。

典籍有載,此獠嗅血識人的本事堪稱一絕。

若在平日,他定要思忖這群北荒精怪何以現身青雲城。

然則此刻,魔物手中寒光凜凜的狼牙巨錘已說明一切

——這般鍛造精良的兵刃,豈是茹毛飲血的山魈能鑄?

分明是被人豢養的戰魈。

待它們離開後,林昭然稍稍放鬆了些,試圖理清接下來該做什麼。

他真是個蠢貨。

為什麼,為什麼他非要先跑出來,而不是向師長們求助?

不過,他原本以為那些信號彈是唯一的威脅,若是如此,找到慕容雪應該不成問題

——隻要他不被流彈擊中。

然而,他卻發現城中已遍布魔物。

這不是他以為的恐怖襲擊,而是一場全麵入侵!

遺憾的是,返回宴會廳的退路已被切斷

——大量入侵者正朝學院方向集結,阻斷了他的歸路。

想到這裡,林昭然決定繼續前往慕容雪所在之處。

他隱匿於陰影中,深知入侵者會迅速發現任何暴露在外的目標,比如那個站在……那邊的……男孩……

那是張明遠?

“這邊!”張明遠大喊著,朝空中揮手,“我在這兒呢,你們這群蠢貨!來抓我啊!”

林昭然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魯莽至極的一幕。

那家夥到底在乾什麼!?

無論他天賦多高,麵對此刻在城中肆虐的魔物,張明遠也絕無勝算。

但為時已晚

——被張明遠的喊聲吸引,那群青麵魈調轉方向,發出一聲集體戰吼,

朝這個愚蠢到吸引它們注意的男孩衝去。

從張明遠的姿態中,林昭然看出他打算與青麵魈交戰,這在他看來簡直瘋狂

——麵對這種幾乎能從任何傷勢中恢複的魔物,他能做什麼?

隻有火焰與酸液能對其造成永久傷害,而他們並沒有——

張明遠一手緊握戰棍,另一隻手朝衝鋒的青麵魈伸出

——一顆咆哮的火球從他手中迸發,正中魈群中央。

火焰散去後,隻剩下一片焦黑的屍體。

林昭然震驚不已。

如此威力的火球術是三境術法,需消耗大量真元,遠超任何學院弟子的能力範圍。

即便是林昭明在張明遠這個年紀時,也無法施展此術。

然而,張明遠不僅成功施展,甚至看起來毫無疲態。

緊接著,一群鐵喙鳥襲來,朝張明遠傾瀉致命的羽毛,他卻隻是在自己周圍撐起一道護盾

——護盾術!

——並用追蹤火球將那些鳥一一擊落。

林昭然看得入神,幾乎沒注意到一隻冬狼從主群中悄然脫離,正悄悄逼近他。

幾乎。

幸好,某種本能讓他察覺到危險,他猛地向旁撲去,險險避開了那魔物的致命撲擊。

林昭然咒罵著自己,他真該料到會被盯上,畢竟張明遠吸引了那麼多注意力。

他本該趁張明遠戰鬥時分心逃跑,現在卻為時已晚

——林昭然知道自己跑不過冬狼,也沒有任何戰鬥術法可以自保。

或者說,他沒有術法杖之類的法器。

如果今晚能活下來,他一定要學幾門戰鬥術法,哪怕它們已經過時。

不過,這是個很大的“如果”。

一道閃耀的靈矢術擊中冬狼的頭顱,瞬間將其炸成一團血肉模糊的碎塊。

林昭然不知是該為自己被濺了一身血汙而惡心,還是該為自己能多活一會兒而慶幸。

他還注意到,這道靈矢術的威力比普通的術法符籙強得多。

他猜測這又是張明遠在戰鬥術法上令人費解的熟練表現的另一個例子。

“昭然?你在這兒乾什麼?”

林昭然若有所思地看著張明遠。

注意到對方身後留下的一路屍體,他瞥了一眼張明遠右手中的術法杖和掛滿腰間的術法符籙。

儘管看似魯莽,張明遠顯然準備充分。

他差點想反問對方同樣的問題,但覺得這樣未免太過挑釁。

畢竟,張明遠剛剛救了他的命。

他決定實話實說

——考慮到張明遠那令人驚歎的戰鬥技巧,或許對方會願意幫他找到慕容雪。

“我在找慕容雪。她在襲擊前離開了宴會廳,這多少算是我的錯。”

張明遠哀歎一聲:“老兄,我甚至費儘心思確保你去參加宴會。你簡直像是想找死似的!”

“你?”林昭然難以置信地問,“是你告訴雲墨心我不打算去的?我一直以為是白明澤乾的!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你總是待在房間裡,如果我不做點什麼阻止你,你會在第一輪攻擊中喪命。老實說,要想不靠暴力或不找雲墨心幫忙就說服你彆待在房間裡,真是件麻煩事。你固執起來簡直像個倔驢。”張明遠歎了口氣說道。

林昭然盯著他,一臉困惑。

聽張明遠的語氣,仿佛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似的!

“不過,這些先放一邊,”張明遠展顏一笑,“咱們還是先找到慕容雪吧,免得她被魔物啃了。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於是他們出發了。

兩人穿行在燃燒的街道上,身後留下一路入侵者的屍體。

張明遠甚至懶得躲避魔物,像一位憤怒的神祇般徑直碾過它們。

有一次,他們甚至遭到一群骷髏兵和一名敵方術士的襲擊,但張明遠隻是讓地麵裂開,將他們全部吞噬。

林昭然乖乖閉口不言,從未質疑張明遠那似乎取之不儘的真元儲備,或是他為何能掌握遠超其境界的高階術法。

他樂得享受張明遠的技藝與天賦帶來的好處。

沒有張明遠的幫助,他絕不可能走到這一步,他真心感激對方的援助。

張明遠可以保留他的秘密,無論那是什麼。

最終,他們在一棟房子的二樓找到了慕容雪。

顯然,她被一群冬狼追趕至此,隨後因害怕那些魔物在外埋伏而不敢離開。

這很聰明,真的。

比林昭然的做法聰明多了。

幸運的是,此時房子周圍已無冬狼的蹤跡

——即便有,對張明遠來說也不成問題

——於是他們開始進行一項略顯煩人的任務:說服慕容雪開門是安全的。

顯然,冬狼的經曆讓她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林昭然本以為她會責怪自己害她離開了宴會廳的安全環境,沒想到當慕容雪終於打開門後,立刻撲向他,緊緊抱住他並在他的肩膀上抽泣時,他感到十分意外。

“我以為我要死了!”她哭喊道,“那些巨大的鳥到處扔鐵羽毛,還有冬狼……”

林昭然手足無措地僵在原地,向張明遠投去求助的目光。

後者卻促狹一笑,滿臉看好戲的神情。

林昭然困惑地張了張嘴,不知該如何應對如此情緒化的爆發。

他向張明遠投去求助的目光,但對方隻是頑皮地咧嘴一笑,似乎對這反應感到有趣。

“啊,年輕的愛啊,”張明遠自以為是地點點頭,“不過恐怕你們得回到避難所再繼續這感人的重逢了。”

“對!”慕容雪立刻喊道,從林昭然的肩膀上抬起頭。

她完全無視了張明遠關於他們相愛的調侃,不過林昭然懷疑她根本沒聽到那句話。

她仍然用鐵鉗般的手緊緊抱住他的腰,仿佛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似的。

這有點疼,但他忍住沒說。“避難所!我們在那裡會很安全!”

張明遠微微退縮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

這一瞬間的失態快得連慕容雪都沒注意到,但林昭然察覺到了。

所以避難所也不安全?

不過顯然,那裡比他們現在的位置還是要安全些,因為張明遠似乎決心要去。

“好極了!”張明遠拍手笑道,從腰間取出一枚符籙遞給慕容雪,“昭然也抓緊了。”

“這是什麼?”林昭然狐疑地問。

這根符籙上沒有任何標識,讓人無法判斷它的用途。

使用未知的法器而不清楚其作用,可是術法界的大忌,除非你想早點去見閻王。

“這是傳送符籙,”張明遠解釋道,“它能將持有者傳送到避難所。我設置了三十息的延遲,所以抓緊了,彆被落下。”

“那你呢?”慕容雪急道,“你也得抓緊才行!”

“啊,不用,”張明遠揮了揮手,“我在這兒還有事要辦。”

“有事要辦!?”慕容雪抗議道,“張明遠,這不是遊戲!那些東西會殺了你的!”

“我完全能應付——”

林昭然不知為何,心頭忽生警兆,一如先前冬狼偷襲時的直覺。

他猛地掙脫慕容雪的懷抱,一把推開張明遠。

一道猩紅光束堪堪擦過張明遠方才站立之處,擊中他們身後的牆壁。

紅光如利刃般切入牆體,激起漫天煙塵。

“糟了,”張明遠低咒,“被他發現了。快抓緊符籙——”

話音未落,慕容雪已隨遁地符消失無蹤。

“——在它啟動前。”張明遠無奈地歎了口氣,“你為何不抓緊?”

“不然你就死了!”林昭然抗議道。

他不能讓今晚幫了自己這麼多的人被一道流彈般的術法奪去性命,

更何況,施術者肯定會像他們之前遇到的其他魔物和敵方術士一樣,倒在張明遠的術法之下。

這個敵人能有多厲害呢?

一陣陰風拂過,煙塵散去。

一道枯瘦身影映入眼簾,林昭然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那是一具籠罩在慘綠幽光中的骷髏,漆黑骨骼泛著金屬光澤,仿佛並非白骨,而是某種黑鐵鑄就的贗品。

它身披金紋戰甲,一手持法器,頭戴鑲滿紫晶的王冠,宛如從墳墓中爬出的古代君王。

這是一具巫妖。

一具該死的巫妖!

他們死定了

巫妖空洞的眼窩掃過二人。

當林昭然與那漆黑深淵對視的瞬間,一股不適感席卷全身,仿佛靈魂都被看穿。

不到一息,巫妖便懶洋洋地將注意力轉向張明遠,顯然將林昭然視若無物。

“原來”巫妖開口,聲音中蘊含著令人戰栗的力量,“就是你一直在屠殺我的仆從。”

“快走!”張明遠緊握流雲尺,“我來對付他。”

不等回應,張明遠便朝巫妖發射了一連串追蹤火球,而巫妖則用三束紫色光束還擊,同時揮動骨手,在周身撐起一道護盾術。

其中兩束光束瞄準了張明遠,但不幸的是,巫妖認為有必要將第三束射向正在逃跑的林昭然。

雖然光束沒有直接擊中他,但其擊中附近地麵引發的爆炸將碎石片刺入了他的雙腿。

劇痛襲來,林昭然瞬間倒地,再也無法邁出一步。

接下來半盞茶的功夫,林昭然忍痛爬向街邊一輛板車後。

張明遠與巫妖的鬥法已令整條長街麵目全非,青石板化作齏粉,兩側樓閣如蠟炬般消融。

張明遠與巫妖激戰正酣,無暇再對林昭然出手,這讓他稍感慶幸

——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無力躲避任何術法。

他不安地看著張明遠與巫妖你來我往,施展著各種他無法辨認的毀滅性術法,心中的恐懼愈發強烈

——無論張明遠多麼強大,他都遠非巫妖的對手。

那怪物分明是在戲耍他,遲早會失去耐心

林昭然倒吸一口涼氣,一道猩紅長矛般的術法穿透了張明遠的護體光幕,貫穿了他的側腹。

林昭然懷疑巫妖之所以沒有擊中要害,隻是為了多享受一會兒貓捉老鼠的遊戲。

果然,巫妖並未立即了結張明遠,而是隨手一揮,將他拋向空中。

張明遠重重撞在林昭然藏身的牆壁上,痛苦地著。

巫妖不緊不慢地走近,似乎對張明遠顫抖著站起來的舉動毫不在意。

林昭然看到張明遠左手緊握一枚符籙,右手則死死按住側腹的傷口。

“你倒是挺能打的,”巫妖說道,“對於一個學院弟子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

“還不夠,”張明遠喘息著,符籙從手中滑落,他雙手捂住傷口,顯然痛苦不堪,“看來下次我得再加把勁。”

巫妖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與它的形象極不相稱。“下次?愚蠢的孩子,不會有下次了。你以為我會讓你活著離開嗎?”

“廢話少說,”張明遠啐了一口,強撐著站直身子,“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你倒是出奇地淡定,”巫妖饒有興致地說道,“明明馬上就要死了。”

“嗬,無所謂,”張明遠翻了個白眼,“反正我又不會真的死。”

林昭然難以置信地看著張明遠,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但巫妖似乎聽懂了。

“啊,我明白了,”巫妖說道,“你一定是剛接觸魂術,才會以為這樣就能不死不滅。我大可以把你的魂魄封入魂甕,不過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巫妖隨意地朝林昭然揮了揮手,他頓時感到全身被一股詭異的力量禁錮。

再一揮手,林昭然便以極快的速度飛向驚愕的張明遠,重重撞在他身上。

兩人摔作一團,林昭然慶幸那股禁錮之力終於消失了。

“如果你的魂魄在轉世前就被毀得麵目全非,重生又有何用?”巫妖說道,“畢竟,魂魄雖不朽,卻並非不可改變。”

林昭然隱約聽到巫妖用一種陌生的語言吟唱著,顯然不是傳統術法所用的古篆文。

但任何好奇都被突如其來的劇痛和難以名狀的不適感淹沒。

他張開嘴想要尖叫,眼前卻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隨後陷入無儘的黑暗。

林昭然猛然睜眼,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他全身痙攣,被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弄得弓起身子,瞬間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早上好,哥哥!“一個令人煩躁的歡快聲音從他頭頂傳來,“早上好,早上好,早上好!!!”

林昭然震驚地盯著琪琪,試圖理清發生了什麼。

他最後的記憶是巫妖對他和張明遠施法,隨後陷入黑暗。

他迅速環顧四周,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他在棲雲鎮的房間裡。

這完全說不通。

雖然他很高興自己活了下來,但至少也該在醫館醒來吧?

而且琪琪不該在他經曆了如此可怕的事情後還這麼若無其事

——即便她再沒心沒肺也不至於此。

更何況,這一幕詭異得熟悉。

“琪琪?”

“嗯?”

“今天幾號?”林昭然問道,心中已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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