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徹底完了……
張叔夜騎在馬上,心裡拔涼拔涼的,雖然離開了地牢卻根本笑不出來。
原本他最大的願望就是離開地牢,離開地牢那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可是現在,他最多能保證不哭!
主要是昨天晚上的酒宴,梁山好漢都來找他敬酒,他不知道吃了多少碗酒……
吃得酩酊大醉也就罷了,問題是他吃多了酒之後,似乎說了許多忤逆之言。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還說了皇帝昏庸,重用奸臣,遠離賢臣……
這些話平時他都是藏在心裡,因為說出來就夠他在菜市口斬首示眾了。
結果,他真說出來了。
酒醒之後張叔夜回憶了下,自己說出來之後,梁山好漢頓時一陣歡呼!
氛圍都到這兒了,張叔夜還破口大罵了蔡京、童貫、楊戩、高俅……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他最後禿嚕嘴了,連皇帝也一起罵了!
在場那麼多的梁山好漢,一傳十,十傳百,要不了幾天就得天下皆知!
他還能回朝廷嗎?
罷了罷了……
張叔夜苦笑搖頭。
事已至此,隻能是老死在莫州,也算對得起良心了。
都怪那些梁山好漢說話口無遮攔,根本沒給皇帝一點兒最基本的尊重。
自己跟他們話說多了,再加上吃醉了酒,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心裡話……
好吧,怪來怪去還是怪自己。
張叔夜認了,誰讓自己不是裝糊塗的高手呢?
蔡福和盧俊義、韓世忠、何元慶、宣讚、羅延慶帶著張叔夜下山去了龍頭市。
他之前走的時候跟扈三娘說很快就會來看她,就是因為料到了張叔夜去莫州之前,肯定得先來看看兩個兒子。
……
龍頭市。
扈三娘脫了鞋襪,挽起褲腿兒,露出雪白渾圓的修長小腿,走進河水。
她的坐騎在河水裡瑟瑟發抖,尤其是看到扈三娘手裡的毛刷子:
我了個豆,又洗?
旁邊釣魚的周侗都看不下去了:
“女兒,這馬一日洗一遍會傷元氣的……”
扈三娘小臉兒一紅:“昨日沒洗乾淨,爹爹你看它的毛色烏漆嘛黑的!”
坐騎瞪大了馬眼: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麼,老子是黑馬!
周侗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就是因為蔡福一句話,扈三娘天天來洗馬!
真是女大不中留哇!
扈三娘一邊漫不經心的在坐騎身上刷洗,一邊張望著三岔河港的對麵。
坐騎都快哭了:你要刷就刷,但是能不能拜托你先撩點兒水在我身上?
就乾刷呀?
忽然,扈三娘的毛刷子頓住了。
坐騎一愣:良心發現了?
下一秒,扈三娘的毛刷子就加快了頻率,刷得馬背上直冒火星子!
“周老先生,今日可有收獲?”
蔡福的聲音遠遠傳來,周侗黑著臉:“笑話,哪一日我不是滿載而歸?”
老頭兒們麵麵相覷,在周侗盯過來時,老頭兒們瞬間找到了自身定位。
“可不是麼,周哥釣的魚最多!”
“不但多,還很大!”
“不但大,還很肥!”
周侗撚著胡須,含笑點頭,等著蔡福也吹捧一句,蔡福已經換了話題:
“三娘,又在洗馬呀?”
“上次被那登徒子打擾,洗了一半。”
扈三娘直起了水蛇腰,抬起青蔥玉指把鬢角發絲挽到了耳後,回眸看向蔡福,眼中已是思念如潮:
“難得今日閒暇,就給它好好洗一遍。”
要不怎麼說你們是父女呢!
老頭兒們個個嘴角掛著冷笑,扈三娘回眸看過來,老頭兒們連忙附和。
“是呀,三娘剛過來!”
“平時都見不到她人,不是在練功就是在練功,難得今日見她一次……”
“三娘可是個大忙人!”
扈三娘嫣紅的嘴角微微上揚,拍了拍馬屁股。
坐騎連連點頭:就是就是!
蔡福笑了:“那你們先忙著,我帶了一位客人來,先送他進去。”
“洗完了,我跟你們一起!”
扈三娘立即牽馬上岸,坐騎都懵了:這麼草率的嗎,我身上還乾著呢……
周侗恨鐵不成鋼的狠狠一甩魚竿兒:
扈三娘你看看你那不值錢的樣子!
白教你了!
扈三娘已經麻溜兒的穿好了鞋襪,給坐騎上好了鞍韉,騎上馬就走:
“爹爹我先回去了!”
周侗轉過臉來笑得如同菊花怒放:“路上小心呐!”
“知道了!”
扈三娘騎著大黑馬,跟蔡福並轡而行,二人說說笑笑的往龍頭市去了。
周侗:▼皿▼
……
“叮叮當當!”
張立張用小哥倆兒一人一根大鐵棒子,正在對練,嶽飛看不過去了:
“你們糊弄誰呢?”
年輕氣盛的嶽飛直接跳進了戰團:
“你們兩個聯手打我,輸了加練!”
張立張用都快哭了:你不如直接讓我們加練算了,還省得又被你羞辱……
但是誰讓嶽飛是他們師父呢,張立張用隻好打起精神,全力以赴。
張叔夜趕到的時候,正看到張立張用被嶽飛一個人壓著打……
果然墮落了!
張叔夜一開始很生氣,在旁邊多看兩眼就驚呆了:
此子竟然恐怖如斯?
他是知道他兩個兒子有多能打的,沒想到嶽飛一打二還是遊刃有餘!
反觀他兩個兒子,累得都噴白沫子了,很明顯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兒。
終於嶽飛感覺沒意思了,把大槍一擲,頓時打落了兩根大鐵棒子!
張立張用的大鐵棒子脫手,“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老老實實的說:
“師父,我們去加練了……”
嶽飛:“休息一會兒再加練也不遲。”
張立張用灰頭土臉的,哪還顧得上休息,撿起大鐵棒子又對練了起來。
這一回小哥倆兒可就認真多了,一板一眼的,不用嶽飛說就打得有模有樣。
張叔夜原本著急想跟兩個兒子相認,但是見到這個情況,就躲到了大樹後麵暗中觀察。
這一觀察不得了,張叔夜發現兩個兒子不但穿的是新衣服,還臉色紅潤,生龍活虎,而且又躥個兒了!
張叔夜頓時覺得特彆對不起蔡福,原來蔡福把他兒子安排得這麼好呢……
蔡福在得了莫州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
說起來蔡福對他們父子可不薄啊,他在地牢裡沒少咒罵蔡福,這不是成了恩將仇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