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概四十多歲,頭發很短,好像刺蝟一樣一根根豎起來,兩個漆黑的眼圈長得跟熊貓一樣,上半身披掛著藏紅色斜披,脖子上還掛著一條垂到腹部的黑色珠鏈,每顆黑珠都有核桃那麼大個。
武巴湊到男人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對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很快就點了點頭,轉身進屋收拾東西。
我和明叔一起上去問,“這個人就是你幫我們聯係的法師嗎,該怎麼稱呼?”
武巴說,“他叫阿讚明,屬於老撾降頭師,這幾年一直在山裡找草藥,煉製一種十分罕見的降頭,偶爾會托我幫忙帶些東西,我們關係還算不錯。”
明叔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說老撾那地方比緬甸也好不到哪兒去,人口這麼少,那邊出的降頭師基本都是水貨,“這次要化解的是腫降,這個阿讚明到底行不行,你可彆隨便找個人湊數!”
武巴沒好氣看他一眼,說你要是信不過我就滾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跟你搭夥。
這話把明叔刺激到了,大聲說,“行,那你倒是把錢退給我啊。”
“不好意思,定金不退,再說我已經把錢交給賭場老板了,有本事你找他去要。”
武巴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明叔恨不得把後槽牙咬碎,說了句我靠,有你的,總算是遇上比我還不要臉的人了。
我讓老小子閉嘴,重新湊到武巴身邊說,“老哥,不能怪明叔提出質疑,這次要化解的降頭的確不簡單,對降頭師的要求也很高……”
不等我說完就被武巴打斷了,“你放心,阿讚明的本事不會差的,我還沒見過他處理不了的業務。”
說剛說完,阿讚明已經扛著一個帆布包走出來。感覺這幫降頭師都很不善於言辭,隻是簡單說了句“可以走了”,便自顧自扛著包下山。
我們幾個趕緊跟上。
回去的路上,我時不時透過後視鏡打量阿讚明,他自從上車後就一直待在後座,眯著眼睛好像在打瞌睡似的,路上這麼顛簸,身體居然晃都不晃一下。
出於對阿讚明的好奇,我湊到武巴身邊,小聲打探對方底細。武巴則搖頭說,“阿讚明不喜歡把自己的來曆告訴彆人,總之你相信我,有他在不會有問題的。”
正在開車的明叔忍不住質疑道,“說得這麼熱鬨,既然阿讚明本事很大,為什麼你隻憑一句話就能請他下山。”
“這你就彆管了,我有自己的辦法。”
武巴不想搭理明叔,同樣靠在坐墊上打起了盹。
麵包車搖搖晃晃行駛在石子小路上,很快三個小時過去了,我們總算返回信武裡的市郊,來到那棟大彆墅前麵。
頌泰的老婆一直在等我們,聽到汽車停靠的動靜,急忙跑出來詢問我們情況,等他看見車上的阿讚明後,立刻被對方身上的法力刺符嚇到了,本能地把身體往回縮。
明叔道,“彆擔心,阿讚明是我們特意請來解降的老撾降頭師,能力不錯,你老公的麻煩應該能很快搞定。”
頌泰老婆這才鬆口氣,急忙邀請我們進了家。
步入客廳後,明叔追問起我們離開這段時間,頌泰還有沒有出現過不適。
頌泰老婆黯然神傷,點頭說,“就在你們出去後不到兩個小時,我老公就又犯病了,這次咳了很多血,我想喂他喝點粥,可惜吃進去的東西馬上就被吐出來。”
沒等明叔再說什麼,阿讚明便忽然嘀咕了一句話,他說的是老撾那邊的語言,我聽不懂,好在有武巴幫忙翻譯,
“阿讚明說,中了腫降的人腸道打結,食道裡會滋生大量腫塊和肉瘤,根本吃不下東西,嘔吐屬於正常反應。”
頌泰老婆哀求我們快去看看自己老公的情況,我們都不敢耽誤時間,跟她進了臥室。
來到病床前,我發現頌泰正正處於昏迷狀態,回想昨天下午見麵的時候,頌泰的意識還算清醒,沒想到僅相隔一個晚上的時候,人就變得更加憔悴了。
阿讚明來到他前麵,撐開頌泰眼皮的看了下,隻見裡麵的暗灰色線條濃得發紫,眼球接出一道道血線,交叉起來像極了一道蜘蛛網,十分嚇人。
頌泰老婆又開始變得哭哭啼啼,語氣酸楚地問我們該怎麼辦?
我讓她先不要說話,法師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獨處,才能研究出解降的辦法,如果旁邊一直有人吵的話,會導致阿讚明無法集中精神,對她老公沒有壞處。
打發頌泰老婆離開,我們才小聲詢問阿讚明,這個到底是不是腫降。
阿讚明點頭,又搖了搖頭,說不是單純的腫降,而是混合降中的一種,客戶除了中腫降之外,還被對方施展了精神方麵的邪咒,所以時常幻聽幻視,
“下降的人手法十分特殊,使用的應該是南掌王朝時期的黑巫術,屬於死降,尋常的解法對他沒用。”
明叔納悶道,“我記得南掌王朝好像是老撾的吧,難道給頌泰下降頭的人也跟你一樣,屬於老撾降頭師?”
阿讚明搖頭說不確定,不過對方下降的手法確實比較符合南漳王朝的古巫法門,因為是比較原始的黑巫術,所以效果霸道無比。
我和明叔的表情都變得凝重起來,這又是腫降又是精神降頭的,處理起來的確十分麻煩。
我又問阿讚明到底能不能解,他沒有說話,把眉毛皺了起來,表示不好說,這種降頭十分棘手,自己也沒有絕對把握。
雖說沒有絕對把我,但阿讚明還是決定嘗試一下,隻見他打開了隨身的帆布包,從裡麵取出一個奇怪的陶瓷像,這個陶瓷像是一個瓷娃娃的造型,有點類似於古曼童,但嬰兒頭顱碩大,雙眼被塗成了猩紅色,外表則是殘破不堪,刻著很多不規則的咒文。
明叔納悶說,“這不是拍嬰嗎?”
武巴反駁說,“錯,阿讚明手上的可不是一般的拍嬰,而是古墓的拍嬰,用神遺派的降頭秘術加持,然後放在古墓中埋藏多年,威力十分強大,不輸一般的域耶法器。”
我倒不是很關注這種拍嬰出自哪裡,隻要能夠為客戶化解麻煩就好了。
隻見阿讚明給武巴遞過去一個眼神,武巴心領神會,趕緊跑過去拉上房間窗簾。
屋子光線馬上暗下來,阿讚明將拍嬰放在自己胸口,另一隻手搭在頌泰的額頭上,閉目誦經,他念的既不是泰國法咒,也不是巴利語,而是一種發音古怪的唱腔,嗓音十分低沉,聽得人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