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啟航艱難地轉開頭,默默挪了一步,遠離了韓桑榆。
不是他厭惡韓桑榆,而是職業訓練教會他,執行任務的時候,私人感情會影響判斷。
離韓桑榆太近,他怕自己也會情緒崩潰。
程時心說:得,現在我想不陪孫敏之出去,也不行了。
他歪頭看了看外麵:“這麼熱的天,我們找個附近地方走走就行了。不必大老遠的去頤和園了。”
孫敏之:“行,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程時:“什刹海?”
孫敏之:“好,這會兒前海的荷花開得特彆好。”
到了湖邊,還挺多人在劃船的。
程時問孫敏之:“劃船嗎?”
孫敏之求之不得:“行。租兩小船吧。我們兩一條。”
章啟航和韓桑榆這會兒已經恢複了鎮定,各自默默評估了一下。
湖麵,應該也沒什麼危險。
孫敏之的脾氣,不順著她,她就越發作死。
所以兩人都沒有表示異議。
程時給孫敏之套救生衣:“穿好,到了水上,有什麼事,我可救不了你。”
我的那點水性,特麼連自保都難。
唉,帶娃帶得心好累。
要不是為了給那個冷臉的家夥製造機會,我這麼何苦作踐自己。
孫敏之:“你不穿?”
程時嗤之以鼻:“這麼個小水池子,我站在裡麵都能露頭。怕個毛。”
走之前孫敏之回頭叮囑章啟航:“你們不要靠太近,給我們一點私人空間。”
程時把船踩到荷花附近,讓孫敏之能近距離賞一會兒花。
耳朵卻在注意後麵的動靜。
可惜這湖麵上有點喧鬨,根本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麼。
章啟航和韓桑榆都沉默地盯著前麵程時他們,氣氛有些尷尬。
最後是韓桑榆先說話:“你這一年多去哪裡了?”
章啟航:“去辦了點事。”
韓桑榆:“為什麼忽然辭職,連我都不說一聲。你知道嗎,我到處找你。”
章啟航:“你的注意力不應該浪費在我身上。”
韓桑榆:“我不覺得是浪費。你不要總是自作主張,幫我做決定。就算是普通同事,共事這麼久,也有幾分感情,你也不能直接消失不見吧。你不知道,我會”
她紅了眼眶,轉開頭。
章啟航又沉默了,因為他不知道怎麼安慰韓桑榆。
孫敏之:“哇,時哥你看這個白荷花,花蕊是金色的。好美。”
程時點頭:“對對對,好美,好美”
孫敏之:“啊,那一朵竟然是一半粉色,一半白色。好神奇。”
程時:“好神奇,好神奇。”
孫敏之:“還深紅色的荷花,我第一次見。”
程時:“第一次見。第一次見。”
孫敏之:“還有黑色的荷花。”
程時:“黑色,黑色的荷花。”
孫敏之:“時哥,你太敷衍我了。像個複讀機一樣”
程時:“複讀機不錯。”
孫敏之不出聲了。
程時才意識到不對,眨了眨眼,望向她:“嗯?!!”
孫敏之噘嘴望著他:“你都沒有認真聽我說話。”
程時這才發現,孫敏之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船劃到了遠離荷花的地方。
哪還有什麼荷花。
程時:“你消停一會。我請你吃肯德基。”
孫敏之:“誒,你還知道肯某基啊。”
程時:“嗯,知道,知道。那老頭,我見的次數可多了。”
1987年肯某基在京城前門開了第一家,相對當時的物價,貴的離譜。
很多人花幾頓的飯錢就為了去嘗嘗洋快餐。
三十多年後,這東西卻淪為了窮酸宅男三件套。
“嘭!!”
一隻船從旁邊的樹蔭後鑽出來,速度極快,衝著程時他們的船中間撞了過來。
程時看見他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轉向避開,下意識轉身抱住孫敏之。
他的後背被狠狠了撞一下,眼前一黑。
落水時,他嗆了一口水才清醒過來,憋住氣,發現他們被翻過來的船扣在了船底。
這個時候穿著救生衣更麻煩,因為無法下潛遊出去。
特麼的,怎麼在公園劃個船也能出這種事!!
程時在心裡罵罵咧咧,幫孫敏之解了救生衣,拉著她潛下去,從船底出去。
隻是把孫敏之托了出去,他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了。
章啟航他們全力把船劃過來了。
章啟航跳下水,幫助孫敏之上船,然後潛下去找程時。
沒找到。
他記得程時的資料上清清楚楚寫著“不會遊泳”。
種荷花的地方,水草多,且水質渾濁,能見度低。
程時很有可能被纏住,然後悄無聲息地掙紮著死去。
章啟航急了,咬牙,浮上來打算深吸一口氣再潛下去,發現程時在遠處的荷花叢裡站起來了
手裡還抱著個救生衣。
章啟航哭笑不得:這混蛋果然聰明,知道能長荷花的地方水深都不會超過一米二。
就抱著救生衣遊到那邊去了。
長得高還是有好處的。
這時候岸上的工作人員也看到了這個情形,大呼小叫劃著船過來,把他們兩依次拉上來。
岸上警察也來了,把那兩個開船撞程時他們的人叫回去配合調查了。
孫敏之拍著手大笑:“哈哈哈,時哥剛才抱著救生衣的樣子好好笑。”
程時:“我活該,就不該來劃船。”
上了車,程時說:“今天有驚無險,所以都當沒發生過。包括韓桑榆。你也不要傻乎乎往上報,給自己惹麻煩。”
這種事誰也預料不到。
可是要是報上去,依舊會算做是警衛人員疏忽。
章啟航饒有興致看著程時。
孫敏之也問:“時哥,我都沒告訴你她叫韓桑榆,你怎麼知道的。”
程時一本正經的說謊:“章啟航說夢話的時候,經常叫她的名字。”
韓桑榆的臉頓時紅到了耳根。
章啟航的臉也紅得像要燒起來,有些氣急敗壞:這小子果然欠揍得很。
我雖然是他的保鏢,可是一天都有八百回親手掐死他的衝動。
孫敏之又望向章啟航,問:“你怎麼認識她。”
這個事,她必須搞清楚。
不然總覺得自己被算計了一樣。
章啟航隻能說:“我跟韓桑榆同誌曾經是同事。”
孫敏之恍然大悟:“也對,你們都來自警衛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