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徐源長不知疲憊在時濃時薄的寒霧氣中走動,左手掐山訣,一絲一縷斷斷續續吸收陣內山力,凝練成所需的山意,偶爾主動橫穿寒氣漩渦,將自身置於更多的壓力之下。
幽暗亂石林內不知時光流逝。
他看似輕鬆愜意,實則用全部心神謹慎戒備。
防著尉突然爆發九重幻山手段偷襲。
不論他怎樣挑起話頭,甚至無禮挑釁,暗中的山神銷聲匿跡,不再搭理了。
徐源長大聲吟誦“太平經”,打破黑暗裡單調古怪旋風聲響,到後麵他已經停止掐山訣吸取山力,一則收效甚微,再則他警惕地覺察到一絲不妥。
神識空間裡的請神台仍然偶爾輕顫一下,不過時間越拉越長。
讓他有種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平靜詭異感覺。
徐源長不知尉什麼時候爆發,如此被動等待,不是他的性子,他猜測尉在積蓄有限的能量,準備將大戲推上**,然後驟然謝幕。
對抗磨礪了這段時日,徐源長決定主動出擊。
若能打破尉的謀算便更好了。
他蓄勢良久,腳下走動,避開擦身而過寒氣漩渦,手指輕彈,一點綠芒陡然落到尺許外的石筍坑窪位置。
觀察了不知多長時間,他猜測石筍坑窪是一處陣法節點。
不管有棗沒棗,先打一杆子再說。
“嗤嗤”,凝練而成的一點濃鬱木煞,劇烈侵蝕著石筍。
就像在乾柴烈油丟進一點火星,頓時打破亂石林內保持了許久的平衡,反擊如同潮水,猛然間沒有征兆傾瀉爆發。
徐源長腳下步伐再玄妙,仍然逃脫不了被大勢挾裹其中身不由己的結果。
唯一不同的一點,是他主動將尉的攻擊提前引爆。
感受到狂暴的重重山峰幻象碾壓,峰頭連綿,從四處蜂擁而來,層迭著仿佛沒有儘頭。
徐源長果斷用出了落魂石內的妖魂靈寵。
“轟隆”,壓力驟然減弱,身上幽光搖曳閃爍,耳畔響起妖魂“吱吱”哀嚎聲。
他用手法催動控製著妖魂不停對抗壓力,一點點消磨。
心硬若磐石,無動於衷。
原本祭煉妖魂靈寵,便是拿來應急對付最危險時刻。
他同時給自身皮膚裹上一層淡淡若無的山意,隨著妖魂的劇烈消耗,體表浮現一道道如同山痕雲紋的神秘符文。
這是他從“掐山神覺”秘法中,領悟學會的防護法術“山意護身”。
他腳下艱難走動,已經不辨對錯方位,堅持著用龜速挪行。
壓力大得有種越陷越深的窒息感。
徐源長心頭驚訝尉蓄勢後爆發出來的威力,不愧是前朝山神,曾經的五階高手,被鎮壓得隻能施展有限的法力,仍然是恐怖的存在。
若是一上來便給他一波如此強橫攻擊。
簡直不敢想象。
幸虧尉以貓戲老鼠的態度,掩蓋了其另有目的。
卻不知暗中的尉吃驚更甚,同時心底竊喜不已。
他看中的軀殼越強悍,越能抵擋,今後能夠發揮出的作用越大。
讓徐源長得去神意好處,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等若給他自己將來打下堅實基礎。
尉催動九重幻山強烈爆發之後,維持著持續的威力,在一條根須之力即將耗儘之前刹那,幻山之力突兀上了一個台階。
“砰”,替徐源長擋命的妖魂終究沒有熬過來,落魂石崩裂成碎屑粉末,妖魂哀嚎著煙消雲散。
徐源長身上光華急閃,整個人像被凶猛力量擊中,騰空倒飛,連續撞碎幾根石筍。
“噗通”摔出亂石林,他左手腕上的青琉鐲破碎,身上隻剩黯淡薄薄的土黃色山意護身,山痕雲紋岌岌可危,氣血翻湧,臉色蒼白。
陡然從無處不在的壓力和寒霧中脫離,他有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
就這樣順利闖過了尉對他的“磨難”?
俞風舞默默看著徐源長將尉爆發的三階之力儘數擋下,心底有一絲淡然欣慰,又升起疑惑,徐源長祭煉的那頭妖魂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