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的俞風舞稍有些吃驚,磨難困境方顯英雄本色,是她小瞧了徐源長。
再度驗證那道士平素謹小慎微心思縝密的背後。
藏有錚錚鐵骨的事實。
她一向是以多變的外表,掩蓋著犀利劍心,隻偶爾露些許鋒芒。
用欣賞同類的目光,盯著那個飄搖不定的模糊身影。
半個時辰過去,半天過去……很快半月過去,那個身影堅持了下來,似乎找到了在狂暴撞擊壓力下平衡的法子,身影漸漸變得清晰,隨風而動。
不再狼狽如四處碰壁的蒼蠅。
連壓力下造成的傷勢,也慢慢恢複過來。
果真是個人才,如此絕境之下,還有心情錘煉大豁落鬥術。
俞風舞是身法方麵的行家,看道士的情形在落鬥術有所突破,或許還蛻變出來彆出心裁的“天人感應”,那身法透著玄妙而詭奇的感覺。
俞風舞幾乎可以肯定,徐源長能夠熬過這場特彆的“曆練”。
因為到目前為止,徐源長還沒有動用過妖魂靈寵,而當初黑霞衣將那頭妖魂拿去檢測,好生錘煉過月餘,暗助了徐源長一臂之力。
捉妖人的魂寵,在關鍵時刻能夠幫助主人承擔傷害,甚至以命抵命。
而尉能夠動用的力量有限度。
彆看一口氣驟然提升幻山壓力,打擊得挺爽,其實後續乏力,不如持續醞釀蓄積,水到渠成,最後猛然爆發如山洪傾瀉覆頂。
浪費太多,尉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尉山神,請將壓力提升到九重幻山啊,咱們早點完工收場。”
徐源長又開始作死挑釁沉默半月之久的山神。
這才叫曆練,苦儘甘來,身心俱爽。
他收獲極大,依靠自身經受住了原本難以逾越的困境,請神台持續不斷吸收震碎的神意,他的神識空間擴大倍餘,請神台越發緊密。
其中山意凝如一窪淺液,隨震顫擴散出神秘薄霧,蕩漾著又落下成液。
本命“幻”紋更是清晰了一分。
有種“窺破迷霧得真我”的更上一層樓感悟。
他下回再用出障眼術將自身變化為樹木、山石等,將更加真實自然,他的障眼術應該提升觸碰到真正的幻術神通了。
“老夫這回偏偏不如你願,咱們細水長流熬著耗著,急甚麼?小子,你可時刻不能有鬆懈,隨時準備迎接老夫最後的衝擊。”
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徐源長嗬嗬笑道:“尉山神,不知你還能熬多久?”
蒼老聲音道:“儘管放心,不會讓你小子失望,再說了,老夫可不止一種手段。”
言下之意他要用出其它法門。
“君子愛口,鳥雀惜羽,虎豹珍爪,尉山神,有始有終言而有信啊。”
“老夫似乎沒有應承過什麼,再則不守信,你又能如何?”
“人若無信,與禽獸何異乎?”
“老夫一生行事,何須向爾等螻蟻解釋?”
“……”
似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徐源長,與暗處的尉展開一輪激烈言辭爭辯。
俞風舞聽得莞爾,尉越是言語上爭輸贏,便落了下風。
即便變換其它手段,也是無根之源,強弩之末,折騰不起翻盤的浪花,反而不如一條道走到頭,蓄勢到頂然後突襲一把有成效。
她默然看戲。
靜待徐源長熬過剩餘的時日。
……
白霧彌漫的百林穀。
鳥雀在枝頭鬨春,風和日麗,一頭胖胖蟲子人模狗樣盤在樹亭桌子上。
身上很滑稽貼著幾張黃符,它一會兒蜷縮卷起,一會又四仰八叉不顧形象,愜意享受著安靜不受打擾的時光。
無憂無慮,慵懶得不想挪動一步。
有聲音從山上很客氣傳來。
“梅某和玄道友途徑百林穀,冒昧打擾雪粒道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