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趙懷安既定了征剿南麵大彆山,卻不是直接帶兵殺進山的,那是拿自己的事業和兄弟們的性命開玩笑。
在五月到六月的梅雨中,趙懷安頻繁召見州院、幕僚,從全方位了解光州的現存實力。
也是這些過程中,光州原有州吏頻繁和趙懷安奏對。優者,趙大錄姓名於手簿,劣者,直接發了一份裁汰錢讓他回去。
掌握絕對武力,趙懷安可沒有什麼閒心和州吏那些人玩什麼權力遊戲,上來就是大刀闊斧。
短短月餘,趙懷安對州院進行人員精簡,老而顢頇、屍位祿餐者全部裁汰,留下的都是精於吏事,作風強乾之輩。
也是得益於這支隊伍,趙懷安首先就開始厘清光州的稅源,這事關趙懷安第一次擴軍的軍額和待遇問題。
這裡麵那位錄事參軍洪晏實立下很大功,因他的存在,州吏中的一些實乾之才,紛紛向趙懷安靠攏。
自古官麵從來是兩本賬,一本賬給上麵看的,一本賬是給自己人看的,而這些實乾之才就是接觸光州真實數字的一線人員。
趙懷安要想了解光州真實的情況,就需要這些人的幫助。
現在,經洪晏實的推薦,州內的司戶參軍杜宗器就決定向殺伐決斷的刺史靠攏。
此人作為主管戶籍、土地、賦稅征收及倉儲管理的州吏,是光州財政的核心官員。
此時,杜宗器就抱著幾摞稅賬在正廳外的廊廡等候,隨時準備向趙懷安獻上他熾熱的忠誠!
而現在,小廳內,趙懷安正和剛回來的趙六說話。
……
外麵大雨紛紛,絲毫沒有見弱的時候,趙懷安看著正喝薑湯的趙六,問道:
“淮水水線到了哪裡。”
趙六連忙將湯碗放下,認真彙報:
“額和牛禮、王離幾個小子去看過了,地方州員沒有欺瞞咱們,現在水線依舊在石頭的下麵,還沒有過警線,現在已經六月了,雨季很快就結束了,按這個看,今年是不會泛水災了。”
說完,趙六歎了口氣,和趙懷安說了一事:
“哎,額最近認識一寡婦,是許州那邊,前兩年逃難來的光州,她男人就是死在當年水災的,說兩年前中原水旱相交,到處都是死人,也就是額們光州在淮南這片,才好些,像她這樣從北麵逃難來的還有不少,都是無家可歸,也是可憐啊。”
趙懷安深深哦了下,忽然來了句:
“你和那寡婦睡了?”
那趙六羞得滿臉漲紅,辯解道:
“說的什麼話?額是心疼人家無家可歸,收留了人家。”
趙懷安直接就呸了過去,罵道:
“心疼個屁!我就看你是饞人家身子。滾!”
說著趙懷安就趕走了趙六,準備接見在外麵等待的杜宗器。
望著趙六的背影,趙懷安一想到最近的事情,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兄弟們隨他來光州,看來是真的是富貴的,這才剛落腳就開始求田問舍了。
不過這也是好事,能花錢在光州買地置業,說明這些人的確是要在這裡安頓下來。
所以趙懷安讓州裡的幾個孔目幫忙去跑,由他們出麵去買田,不然他怕丘八們被本地人騙了後,直接拿刀砍這些人。
然後趙六這小子也找了個許州來的寡婦,年紀輕輕就送了個半大兒子給他,這人也是有福分。
還有老墨也是的,那天扭扭捏捏過來和自己說喜歡上了個州府的一個做廊下食的廚娘,想讓自己給他做個主。
那天最讓趙懷安難繃的還不是這個,而是這老墨和他說,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努努力,生個兒子出來,這樣兒子也就是唐人了。
沒辦法,老墨跟自己這麼久了,要個兒子不過分。
所以趙懷安自己掏腰包給老墨在附近買了個宅子,安頓了老墨的新婦。
前幾天,自己那些族親也托他的堂兄趙又本來問問,什麼時候給他們發媳婦。
然後趙又本就被趙懷安罵了一頓,讓他去找自己的老娘去解決這事。
開什麼玩笑,他趙大現在一天天忙得酥油茶都打得少了,哪有什麼時間還管族裡的事情?
也是經這事,趙懷安正式讓他老娘趙氏全權管理族裡的事情,然後讓一個族叔、兩個書手一並輔助。
其實不用那些族人問,趙懷安自己就在幫他們解決這事。
他也發現了族裡人口不盛,很多到了年紀的族親都沒有娶親、出嫁。
所以趙懷安給她母親支了一筆錢,大概兩三萬貫的樣子,讓她作為家族的族產,以後家族的婚喪嫁娶都從這筆錢走。
有了錢,就有了聘禮,到時候自能娶到光州的好人家女兒,哪能事事都勞他時間?
不過,趙懷安沒時間管族親們的婚姻大事,可對於住宅和教育卻很上心,是來光州的第二天就讓人去辦的。
為了安頓族親,趙懷安選了一條小坊區作為二百多趙家人的宅邸。
他將這個坊區稍微改造了下,打通內部牆壁,又增高了外側院牆,將這裡打造成了具備生活、習武、防禦功能的小塢璧。
以後趙懷安二百多族親都生活在這裡,所以這裡也被外人叫為“趙家巷”。
對於這些族親,趙懷安是相當重視的,因為自古創業就是用人唯親。
隻是有些親族有能力,所以輔佐功成,有些就是鐵廢物,到了不該到的位置,害人害己。
所以趙懷安要想後麵走得穩當,現在就需要提高自己這些親族的能力。
他專門從幕府和軍中挑選文才質樸、武藝精熟的武士作為自己族人們的教習,趙家人無論男女,皆要習授。
不過族親要娶媳婦的事也啟發了趙懷安,他想到也應該給保義都的吏士們也找媳婦,然後在本地安家。
人就是這樣,穿上鞋了,想法和顧忌就多了,之前搞義社是一份羈絆,現在讓吏士們娶妻生子又是一份羈絆。
可要想到這麼多適齡的女子是很困難的,本來光州戶口就不多,也就是三萬多戶,大概十來萬人的水平,然後又是男多女少,所以光靠光州本地,是沒辦法解決吏士們的婚姻大事的。
不過這事也是一步步來,畢竟也不是太急迫的事情。
到了趙懷安這個位置,幾千人都圍在他身邊,吃喝拉撒、婚喪嫁娶,都需要趙懷安安排。
他獲得了權力,也自然承擔了這樣的責任。同時,隻要他能一直承擔這樣的責任,那他就能一直牢牢掌握住權力!
權責從來都是對等的!
這時候,外麵傳來扣門聲,王鐸在外麵喊了句:
“主公,杜參軍到了。“
看看,這就是老王的政治意識,成長得很快嘛,明明那杜宗器在外頭等了快一個時辰,在老王嘴裡就是人家剛來。
趙懷安聽了後,對邊上的老墨吩咐了句:
”換好茶。”
然後就整了整衣袍,喊道:
“進!”
……
杜宗器在外頭廊廡下站得腿腳發酸,可一點不敢當眾錘腿,要是碰到一些愛嚼舌根的,和刺史說句,這位杜參軍身體不大行,那可就冤枉了。
他們這種官場爬格子的,從來不會高估同僚們的人品。
幸虧這個時候,前頭的長史王鐸和煦地走了過來,示意他可以進去了,這才趁機邁腿鬆緩了不少。
杜宗器見王鐸和煦,趁機請教道:
“長史,咱們這位刺史有什麼忌諱嗎?卑職需要注意哪些還請長史賜教。”
王鐸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這個機靈的年輕人:
“咱們刺史沒什麼可忌諱的,要是有的話,就是忌諱彆人騙他,所以你隻需照實說就行。”
說完王鐸拍了拍這個年輕乾吏,然後帶著他進了小廳。
在廳內,趙懷安還是坐在軟榻上,兩側各放了一張馬紮,旁邊還有一個小幾,擺放了一些蜜餞、水果。
王鐸和杜宗器進來後對趙懷安拱手下拜,口呼:
“見過使君。”
趙懷安笑著伸手示意他們坐。
然後王鐸坐向了左邊馬紮,杜宗器見此就坐在了右邊,挺著身,隻敢坐一半。
見到杜宗器這樣,趙懷安哈哈大笑,說道:
“小杜無須如此,隨意就行。”
那杜宗器連忙起身,下拜:
“下吏不敢,使君為一州所係,生民父母,正該以禮為威,垂範郡縣。如此一州之內,誰敢不尊,不敬。”
趙懷安笑了笑,隻覺得這些儒生出身的官吏對於禮都能說出一番大道理,不過既然這人堅持,他也無所謂,於是問道:
“行,小杜,你來和我講講光州的情況,眼見著夏稅已經入庫,你也和咱說說這次夏稅的情況,還有咱光州的家底,你也和我說道說道,不然咱心裡著實沒底氣啊。來,先坐下,順便嘗嘗我們光山自己的茶葉。”
說著,趙懷安就讓杜宗器坐下,然後先舉著茶碗敬了一下杜宗器,然後又敬向了自己的長史老王。
王鐸和趙懷安就隨意很多,舉著茶碗回敬候,就抿了一口金黃的茶湯,讚了口:
“好茶,入口就是口齒留香,還有回香。好茶啊!”
此時王鐸喝的正是趙懷安改良的光州茶,本朝吃茶多是將茶葉蒸熟,然後搗碎了作成茶團煮的吃。
而趙懷安則將光州茶按照明清時期流行的泡茶,將茶葉用大鐵鍋炒熟殺青,保留茶葉的香氣,然後直接用熱水衝泡就行。
如果說本朝吃茶是將茶作為個配料吃,趙懷安這種就是吃的茶的本香。
為此,趙懷安還專門讓州裡的匠人窖了幾套茶具,專門配著吃茶。
像王鐸這樣的老人,對於炒茶衝泡已經不陌生了,隻是第一次吃光山本地的茶葉,被這青香吸引,忍不住讚歎了句。
可對麵的杜宗器卻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吃茶方式,看著如琥珀一般剔透的茶湯,就有一股食欲。
舉杯還未入口,茶湯的香氣已經撲鼻而來,腦子一下就清靈不少,然後小心一抿,沒什麼味,又忍不住再抿了一口。
此時第一口的回香已來,濃鬱的香氣在口齒間打轉,杜宗器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味道。
這種茶湯沒有煮茶湯來得味道濃,但也沒有那種油膩,非常清爽,這樣舒適感就很得他這樣的文人的喜歡。
不知不覺,杜宗器就將手上小杯內的茶水喝完,旁邊的老墨又給他斟了一杯。
此時杜宗器有點羞赧,放下茶杯,對趙懷安道:
“下吏唐突了,這茶湯著實清爽留香,不知不絕就多喝了些。”
趙懷安看著哈哈大笑,將茶杯放在手上,打趣道:
“不唐突,正要這樣,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咱們以後就靠著這個掙大錢呢!”
杜宗器心中一動,將前後事想明白了,但因不屬於他的事,這會也不插嘴。
然後趙懷安就對旁邊的王鐸道:
“老王,這茶咱做了兩款,一種最高端的,專門是選的咱們光州最上等之茶,用最好的越窯瓷器做茶具,裝茶葉,一兩我就賣他個一貫,取名‘小光山’,你覺得有搞頭嗎?”
王鐸也是混過成都的,對於那些豪商大賈、世家豪紳的消費能力是很清楚的,這要這東西高雅,能讓這些人歡喜,彆說一貫一兩了,十貫一兩都供不應求。
所以王鐸高興地讚同道:
“主公,這小光山最適合文人墨客和世家豪紳待人接客、迎來送往之用。再加上越窯本就是我朝珍品,更能增顯小光山的格調,不愁銷路。隻是越窯價格不菲,咱們就賣一兩一貫,會不會太虧了。”
趙懷安愣了一下,理所應當說了句:
“誰說連瓷器拉,就茶葉一貫一兩。瓷器另算!”
王鐸看著自家主公的樣子,腹誹了句,這才是咱主公的樣子。
那邊趙懷安又對旁邊的杜宗器道:
“小杜,你現在喝得這種都是最好的,所以產量也少,賣也是賣給大土豪們的。不過有另外一款,就便宜很多,而且這種茶葉隻需熱水衝泡就能喝,對普通百姓也是能喝得起的。”
杜宗器此時已經曉得自家刺史對於搞錢這條路,絲毫不比他這樣的循吏來得差,心中更是看好趙懷安,畢竟一個有錢有兵的刺史,那是什麼光輝的前途?
差不多寒暄完了,趙懷安才話入正題,問杜宗器本州現在的財政情況。
……
此時,隨著杜宗器一邊侃侃而談,老墨在旁不斷添茶,果盤蜜餞也一點點減少,趙懷安大概曉得現在光山的財政情況了。
最先問到前些年的結餘時,當得知數字的趙懷安,直接在心裡怒罵了一句前任:
“狗東西,那些徐州兵怎麼沒剮了你的,你這也貪得太厲害了吧!”
杜宗器告訴趙懷安,藩鎮有個規矩,就是會有一筆錢叫廉使常用錢,就是可以從公庫撥一筆錢到刺史、節度使這些使職的私人腰包。
廉使常用錢,大概意思就是這個,有了這筆錢作為補貼,你就給天子好好做個廉潔的刺史吧。在趙懷安看來就頗有點養廉銀的意思。
可前任那個節度使也太貪了吧,當時公賬上大概剩下了六萬多貫錢,這本來是要給牙兵們發的賞錢,可這狗東西,一下子就全劃到自己賬上了,怪不得那些徐州兵要嘩變呢!
這一刻,趙懷安倒是有點理解了那些徐州兵,而且還覺得這些人真克製了。
要是他的錢被人貪了,他早就把這人扒皮充草了!
哎,殺冤枉那些徐州兵了!但咱趙大也讓你們放刀了,你們玩什麼命啊!
心裡默默將這個刺史的名字記住,叫李弱翁是吧,好好好,記住你了,日後有你老李家好果子吃!
按捺住捶人的心,趙懷安讓杜宗器介紹這個月夏稅征收的情況。
夏稅的完稅情況就是在六月,在趙懷安來任之前,州府和下麵的五個縣開始了征稅工作。
在趙懷安梅雨天快活的時候,下麵的稅吏們是一腳泥塘,頂著暴雨去收稅。
果然鐵軍在哪個時代都要有這樣的精神!
也是知道趙懷安不會對庫藏的情況滿意,所以杜宗器也連忙講了這月夏稅的征收情況,而這也是他最本職的工作。
在光州眾多財源中,兩稅是最多也是最普遍的一個稅源,它籠統來說,包括了戶稅和地稅。
這裡的戶稅是按照戶口的財產算而不是人口數量,其中戶等高者納稅多,光州因處淮水,雖比不上隔壁壽州饒富、但也富民較多,所以戶稅收入還是不錯的,今年夏稅得錢四千貫。
還有的就是地稅了,
在杜宗器的介紹中,光州是麥子、水稻輪著種的,而現在夏稅收上來的主要是小麥,這裡麵是按照上田每畝稅六升,下田每畝稅四升。到了秋稅的時候,就收稻米,那時按照上田畝稅五升,下田三升來收。
他給趙懷安一個數字,現在光州在青苗簿上的在簿田畝有多少呢,在三萬頃上下,而今年收得的夏稅小麥在一萬五千石上下,也就是平均每畝稅了五升麥。
趙懷安琢磨了下這個數字,這一萬五千石糧食按照貨幣化來換算的話,籠統在一石一貫的比率,所以光州夏稅就是兩萬貫上下。
因為沒有參照,趙懷安也不知道這個數字是多還是少,所以直接問杜宗器:
“你了解哪個地方的夏稅,他們一年夏稅能收多少。”
杜宗器猶豫了下,想到之前在門口王鐸提醒的話,坦誠道:
“我有好友在蘇州為司戶參軍,他曾和我透露過蘇州的夏稅,在三十萬貫左右。”
一聽這數字,趙懷安險些沒繃住,脫口而出:
“多少?三十萬貫,就一個夏稅?乖乖,是我光州的十五倍啊!”
趙懷安知道蘇州這地方自古就富,沒想到富成這樣啊!日後非得把蘇州攥手裡。
看到刺史有點失態,杜宗器還幫忙安慰了下:
“使君,他們稅得多,可交的也多呀。像蘇、湖、揚這些州,幾乎要將一半的稅收交到朝廷,然後再將剩下的一半送到節度使那裡,最後自己就留個兩成半,所以他們夏稅也就是留了八萬貫左右。”
可趙懷安一點沒被安慰到,因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這剛收來的夏稅也要交朝廷和州裡部分。
他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問杜宗器:
“老杜,咱們光州這兩萬貫,也就留兩成五?”
這會小杜都不喊了,直接喊老杜!
杜宗器搖頭,趕忙解釋:
“咱們光州比不上淮東那些地方,他們普遍是留兩成五,咱們留三成到四成,所以今年夏稅咱們留州的能有九千多貫!”
看著杜宗器還有點驕傲,趙懷安是有點繃不住了,他剛剛割給老娘的族錢都有兩三萬貫。
光州夏稅是兩萬貫,就算加上秋稅也不過是四萬貫錢。這裡麵自己能留的就一萬五六千貫,都沒有他給老娘的零花錢多。
這會趙懷安是心痛啊,隻是不知道是覺得給老娘的錢多了,還是覺得給朝廷和節度使的多了。
不怪趙懷安接受不了啊。
這一年留州的錢才有一萬五千貫,自己現在麾下保義都三千兵額,每兵按二十貫算,一年光軍餉都要六萬貫,這裡麵足足差了四萬五千貫呀!
他如果坐吃山空,隻要四五年就能把老本都賠光。
這還不算他後麵要入山剿匪,到時候必然是剿撫並用,山裡的兵源素來就優質,趙懷安還打算到時候擴軍呢。
可按照現在的情況,州裡也就維持一個五六百人規模的軍餉。
等等,之前那些徐州兵加起來的人數,可不就在五六百嘛!
嘿,真絕了!
看著趙懷安幾乎是扶著額頭,杜宗器有點猶豫了,遲疑道:
“使君,咱還要繼續嗎?”
趙懷安閉著眼,緩緩呼出一口氣,安慰自己情緒解決不了問題。
他努力擠出微笑,對杜宗器道:
“你繼續講,咱州裡還有哪些錢,又需要花在什麼地方,你都給咱講清楚了,當這個家,就知道算清賬,不能糊裡糊塗的。”
然後杜宗器就又細細講了州裡的其他進項和支出,讓趙懷安聽得時不時就皺一下眉。
咱們光州的情況,很嚴峻啊!
咱們隊伍中,也有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