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初靈對那夜楚秋做了什麼，隻有一定的猜測。
加上她最近混進衙門，成了名街麵巡捕，能接觸到內城的一些傳聞。
尤其是杜府的‘慘案’。
更是讓她確定那夜楚秋絕對出手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她早已不是幾個月前的小菜鳥。
從嚴絕口中得知了武者品階，也知道自己如今在九品境界裡都算得上高手。
所以，她雖不知楚秋到底是什麼境界。
但也知道這位館主絕對非常厲害。
放眼全城，隻怕也難找到比他更強的。
至少在她跟衙門裡的八品武者切磋時，感受到的壓力完全比不上楚秋。
有些八品甚至都不如燕北能打。
越是懂得多，荀初靈越是覺得這家小武館藏龍臥虎。
“師父。”
這時，陳新年從門外走進來，看到一身紅色巡捕服的荀初靈，揶揄道：“荀大人，原來你也在，有失遠迎了。”
“討打！”
荀初靈嚷了一聲，並起劍指就衝向陳新年。
陳新年滿麵笑意，陪她玩了幾招，最後搖搖頭示意自己有正事要說。
“我去找燕北玩。”
她抓起長劍跑進後院。
目送她走後。
陳新年這才看向楚秋：“您吩咐的事我打聽清楚了，城內確實有人在賣大藥，五百兩銀子一副。”
楚秋露出思索的表情，問道：“驗證過麼？”
陳新年搖了搖頭：“對方很謹慎，我隻能通過中間人了解情況。”
“想辦法買一副看看效果。”楚秋說道：“你和燕北想要邁進八品，都需要大藥輔佐。”
大藥這種東西，基本都掌握在江湖勢力手中，價值甚至能和真意圖相提並論。
畢竟真意圖隻是登天梯，若無配套的功法，除非絕世奇才能有所悟，在尋常武夫手中並無太大用處。
而大藥卻能夠極大程度縮短九品到八品的水磨工夫。
有些高級秘傳大藥，等同於量產八品的良方，但那就是頂尖門派的專屬了。
像陳新年家中的滄浪幫，也不算是籍籍無名的小勢力，可就連滄浪幫都沒有掌握秘方，隻有穩定的購買渠道。
而且，能夠流傳在江湖之中的，基本都是普通大藥，效力並不拔群，即便如此，也足夠珍貴。
陳新年早已知道師父對大藥之事上心，確實存了助自己邁入八品的心思。
感動之餘，也是低聲道：“師父，這大藥商人隻肯在鬼市交易，我擔心其中有詐，不如等我找些買過大藥的武夫探聽清楚？”
鬼市是餘州城遭遇大變以後，突然興起的一種交易方式。
這段時間，很多人都拿到了見不得光的好處，或是侵占了彆人的家產，又或是搶了誰家的寶貝。
急於出手，卻不能走正經渠道。
這鬼市也就應運而生。
經過幾個月的發展，倒還真讓它站住了腳跟。
“鬼市？”楚秋琢磨一陣，點頭說道：“我今晚去看看。”
陳新年立即表態：“我陪您一起去。”
“不用，你那兩三下本事彆再折進去，反倒給我添麻煩。”楚秋搖頭拒絕陳新年跟隨，接著道：“鬼市背後無非就是幾個武館主，我去逛逛而已，他們不能找死吧。”
陳新年看向自己的獨臂，歎了口氣後說道：“師父，這段時間餘州城來了很多外人，鬼市背後未必隻有武館主，您可千萬要當心一點。”
楚秋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到了夜間。
他改頭換麵，易容成一個滿臉凶煞之氣的江湖人。
連武器都沒帶，換了套夜行衣，直奔鬼市而去。
鬼市的位置在外城邊緣一條偏僻街道。
以前都是些乞丐，地痞圈住的地盤，外城居民見了都要繞路走。
但在外城大亂那段時間，這裡反倒成了最安寧的地方。
因為實在太窮，榨不出什麼油水，也沒受到什麼波及，後來就變成了鬼市的據點。
易容改麵的楚秋來到鬼市入口，發現這地方居然還要‘門票’才能入場。
買貨十個銅板。
賣貨一兩銀子。
楚秋不禁感歎，吃完買家吃賣家，難怪這鬼市能做起來。
還是平台更會賺錢啊。
他付了十個銅板，從門口那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手裡領到一塊木牌。
上麵寫著‘甲丁十九’。
這是種防偽手段，每天木牌上的內容都不相同，以防有人逃票入場。
進到鬼市，沿途隻有幾個燈籠散發著微弱光芒。
整條街道上到處都是鬼鬼祟祟的身影，幾乎所有人都蒙著臉。
像楚秋這種暴露‘真容’的還是少數。
可他這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確實有些威懾力。
不少人隱晦地打量了兩眼，掂量以後，暗暗給他打上不好招惹的標簽。
而那街邊兩旁的商販，就顯得有些寒酸了。
一些人扯了塊破布鋪在地上就算作攤位。
稍微講究點的，隻不過是用破爛木車擺上自己的貨物。
拿出來販賣的，大多是些小東西，有參雜少量金銀的首飾，還有普通人用來傳家的玉器配飾。
楚秋打量幾眼便徑直向鬼市深處走去。
賣大藥那人的位置應該不遠。
不久後。
他來到一個木車攤位前，發現上麵立著塊牌子，寫著‘一副五百兩’。
那攤主臉上戴著張木頭麵具，身穿罩袍，看不清身材長相。
而在攤位之前，除了楚秋以外，還有幾個腳步紮實，明顯是入品武夫的買家正在低聲交涉。
他們壓低嗓音的談話內容，楚秋聽得一清二楚。
無非就是詢問效果，或是試圖討價還價的。
讓楚秋感到意外的是，大藥似乎也沒有想象之中那麼好賣。
連續來了幾個武夫，最後都沒做成生意。
等輪到楚秋，他便開門見山道：“你這兒賣大藥？”
攤主抬起頭觀察了兩眼，指了指攤位上的牌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五百兩，不議價。”
楚秋笑了笑：“我看你半天也沒做成一單生意，是賣得貴了，還是東西有問題？”
他現在這張臉笑起來像是會吃小孩，著實有些猙獰恐怖。
攤主卻無動於衷道：“有沒有問題，你得用了才知道。至於價格，放眼整個餘州，就沒有人比我賣得更便宜。”
說完便不再理會楚秋。
對他說的這一點，楚秋倒是認同。
他聽陳新年說過。
滄浪幫每年光是在大藥這一項上就要花不少銀子。
培養八品完全就是燒錢。
他們買來的大藥，單價至少要七八百兩一副，給一名九品武夫用上幾次也就沒了效果。
要養出一名八品，起碼得搭上數千上萬的銀子，這還未必能成。
是以，五百兩一副的價格，確實不算貴，但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止住念頭，楚秋從懷裡掏出張銀票放在他麵前：“拿一副看看。”
許是見了銀子，攤主再次抬眼打量楚秋，語氣緩和了不少：“你等著。”
說完，就轉身鑽進背後的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