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幾名隊正還在到處奔走,聲如悶雷:“上頭有令,速速加固城門!”
“都給我動起來!誰敢消極怠工,直接推下去喂妖蠻!”
一群城防兵推著木樁,從內中頂住城門,進行二次加固。
“他們在加固城門!”
“繼續撞!!”
外麵的人聽到動靜,卻是發瘋一般繼續在外麵撞擊城門。
然而,那堅固的城門哪怕用攻城錘去撞,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撞開的。
何況是血肉之軀呢?
“大家都是餘州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狗蛋,我是你嬸子啊!你以前也是住在外城的,開開門放我們一家進去吧!”
“讓我的孩子進去就行!求你們了!”
“開門!你們開門啊!”
有些百姓發現撞不開門,開始向城牆上的守軍哭喊求情。
那些佇立在牆頭的守軍見此一幕,稍有心軟的,便是彆過頭去不忍再看。
但大多數人依舊硬起心腸,滿臉冷漠。
正所謂‘軍令如山’。
封門守城是那些內城那些大人物的命令,他們這些守軍也隻能聽令行事。
若是敢壞了規矩,到時自己沒死在妖蠻手中,反倒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裡,那才是最荒謬的事。
所有城防軍都知道這個道理。
這種時候,自然沒人大發善心去打開城門。
隨著外麵彙聚的百姓越來越多,情況也是愈發混亂。
從妖蠻殺到的消息傳遍整個外城,到如今已經過去一刻鐘,妖蠻還沒來,外城卻已死傷無數。
再這麼亂下去,等外城百姓膽氣一散,自然就會離去。
而在此時。
一個身影突然飛過城牆,帶起呼嘯的破空聲。
“什麼人?”
有九品境界的隊正立刻抬頭看去,卻隻看到一輪明月。
他狐疑地走到城牆另一側,向下方看了兩眼,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但他知道,方才那麼大的動靜,不可能是錯覺。
那名隊正剛準備仔細查探,就聽到上官正在叫現場隊正集合。
於是,他立刻收起疑惑,快步走了過去。
“內城有新的命令。”
統領冷冷道:“你們幾個帶一半人手進城保護那些大人物。”
“一半人手?”
有人震驚道:“我們的人本來就被抽調走了一大部分,再調走一半,妖蠻殺到門前時該如何抵擋?”
城防軍本來就被那些大人物調走不少。
再調走一半,這裡的防護力量便形同虛設了。
那名統領看向下方黑壓壓的人群,淡淡道:“放心,妖蠻不會來內城,城中顯貴惜命,想多要幾個人在身邊壯膽罷了。”
這句話,在場所有的人都聽懂了。
幾個隊正不敢再質疑,立刻領命去辦。
很快,一大批城防軍離開了城門附近。
沒有人注意到,楚秋就站在不遠處的屋頂看著這一切。
比起外城的混亂,內城則是一片安寧。
沿街燈火通明,還有城防軍巡守,仿佛一切如常。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楚秋歎息一聲,慢慢抽出長劍。
隨後一躍而起,如同捕獵的鷹隼,於半空折身暴衝,直接飛向城門!
這般動靜,終於驚醒那些有修為在身的武夫。
“敵襲!”
“是武夫!”
幾個沒來得及走的隊正立馬高聲提醒。
周圍城防軍瞬間擺開陣勢,手中長槍朝著半空那道飛掠的影子捅了過去!
楚秋目光冷冽,身體旋轉,斬出一圈席卷勁風的圓弧寒芒。
劍光閃過,將長槍儘數斬斷!
隨即他落向人群,身體微微前傾,踏雪輕功全力施展。
地麵頓時傳出劇烈震蕩。
將沿途的城防軍全部震得東倒西歪,連站都站不穩!
“要命的彆擋我!”
丟下這一句話,直接一步躍起,踩中某個隊正的腦袋飛了過去。
那名隊正被震得七竅流血,渾渾噩噩摔倒在地。
眼看著距離城門隻剩不到百步,城牆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刺耳尖嘯!
楚秋微微眯眼,退後半步,倒提著長劍護住麵門。
當!
一支羽箭刺中長劍,擦出耀眼的火花。
楚秋垂下手臂,抬頭望向城牆。
隻見城牆上,一名身披甲胄的統領手握大弓,冷冷道:“外城竟有你這樣的高手?”
此人暴露了氣機,不過七品上下。
確認過眼神,是能打過的人。
於是楚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太遠了聽不清,下來說話。”
“嗬!”那名統領將強弓遞給身邊的守軍,縱身跳下城頭!
轟!
沉重甲胄加上他自身重量,落地之時,將滿地青磚震碎,刹那間塵煙彌漫!
他緩緩抽出腰間佩刀,淡聲道:“現在退走,本將全當無事發生。”
楚秋搖了搖頭:“內城開門,兩城之人皆可活命。”
那名統領臉龐如鐵,冷冷道:“看來你什麼都不懂。”
他舉起長刀指著楚秋:“今夜沒有什麼樂子,本將正好拿你來打發時間。”
話音未落。
就見他步下發力,腳掌將裂開的青磚震成齏粉,手中刀光拉成一線寒芒,直斬楚秋的咽喉!
楚秋調整握劍的姿勢,瞬間攔下這一擊。
兩股真氣隔空對衝,地麵再次崩裂!
周圍十丈之內,卷起環狀塵煙,瘋狂向外擴散!
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一個城防軍能夠靠近,全部被逼著退開老遠!
見楚秋輕描淡寫地接住這一擊,那名統領神情微動:“你是六品破限?”
“不是。”
楚秋頂著他的長刀向前走了一步,“但也差不多,我再練練一定能行。”
言語之中,帶著一絲對方理解不了的怨念。
但那名統領已經意識到楚秋是名勁敵,口中發出一聲暴吼,雙手持刀,旋身一刀劈了下!
這一次次楚秋沒有硬接。
他不想浪費時間,運起體內八成真氣,如同江海奔流,呼嘯聲剛剛形成,便已快速從對方身側越過。
兩道身影擦肩而過的瞬間,一連串金鐵交鳴的聲音疊加起來,形成刺耳尖嘯!
那名統領目眥欲裂,刹那間嚇得冷汗直流,連忙摸索自己的胸腹要害。
見自己身上安然無恙,他側過臉冷笑道:“你在裝腔作勢?”
楚秋抬腳就走,不再搭理他。
因為跟死人說話會顯得很蠢。
“站住!”
統領急忙轉身踏步。
就在這時!
他身上的甲胄忽然傳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肩甲,胸甲,頭甲接連裂開!
整套甲胄化成碎片紛飛炸開,露出內部被斬開的皮甲。
噗嗤!
縱橫交錯的傷口亦是噴出血箭!
統領滿臉錯愕,隨著視線越來越模糊,腦海裡閃過一個荒謬念頭。
原來他並不是在裝?
這名七品境界的軍中統領撲倒在地,全身劍傷十餘處,死得不能再死。
楚秋已經走向城門前,望著那些守城軍,一甩長劍:“我還是那句話,今日隻為開門,要命的就彆擋我。”
一群軍士沉默下來。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讓開身子。
幾百人立馬有樣學樣,逐漸讓出一條路。
“多謝。”
楚秋點頭道謝,邁步穿過人群。
來到城門口,抬腳踹翻那些頂門樁,隨後運氣真氣,一掌拍了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門閂與鉤鎖儘數炸裂,整個城門微微一晃,震落許多灰塵。
楚秋沒有再做多餘的事,轉身看向那些軍士:“城內的大人物,有誰能調動城防軍?”
眾人滿臉遲疑。
“您去……去杜府吧。”一個軍士磕磕巴巴道:“現在隻有杜大人能調動城防軍。”
“杜府?”
楚秋點點頭,“明白了,告辭。”
在他走後不久。
城門大開。
無數慌張的百姓湧入內城!
那群軍士互相看了看,默默放低兵器,沒有上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