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在地鐵上不停地揉著眼睛。他已經連續測試“千裡眼”能力一整夜，眼球酸脹得像是被人用砂紙打磨過。但那股興奮勁兒還沒過去——他現在能清晰地看到三節車廂外，一個女孩正在偷偷補妝，另一個上班族在手機上看股票行情。
“這居然是真的……”秦明小聲嘀咕，惹來旁邊大媽怪異的一瞥。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qq群裡又多了幾十條未讀消息。從昨晚到現在，這個“天庭駐人間辦事處”的群就沒消停過。各路神仙在裡麵插科打諢，討論的內容從蟠桃園收成到人間香火稅改革，甚至還有關於某位仙子整容的八卦。
最離譜的是，淩晨三點時，“雷公”和“電母”在群裡吵了起來，原因竟然是雷公打麻將出老千。兩人吵到激烈處，秦明窗外突然電閃雷鳴，把他嚇得從床上滾了下來。
“巧合，一定是巧合……”秦明當時這樣安慰自己，但心底已經動搖了。
地鐵到站提示音響起，秦明這才回過神，慌忙擠下車。他看了眼時間——11：40，距離和那個自稱“月老”的神秘人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城隍廟站是條老街，出了地鐵口，濃鬱的香火味撲麵而來。秦明跟著導航走了五分鐘，果然在城隍廟斜對麵看到一家星巴克。現代咖啡連鎖與傳統廟宇的混搭，莫名有種荒誕的和諧感。
秦明推門進去，冷氣吹得他一激靈。他掃視了一圈，店裡客人不多，大多是年輕人，沒看到什麼穿古裝的老頭。
“難道被耍了？”秦明鬆了口氣，又莫名有些失落。他走到櫃台前，點了杯冰美式。
“二十八元，請問怎麼稱呼？”店員問道。
“秦。”
“好的秦先生，請您稍等。”
秦明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繼續觀察店內。就在這時，一個穿紅色潮牌t恤、戴墨鏡的老者推門而入，銀發紮成一個小辮子，手腕上纏著五顏六色的手繩，走路帶風，活像個從時尚雜誌走出來的老年模特。
老者環顧四周，目光鎖定秦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齊得過分的白牙。
“小秦！”老者大步走來，一屁股坐在秦明對麵，“等很久了？”
秦明警惕地往後靠了靠：“您是……？”
“昨天剛聊過啊！”老者摘下墨鏡，眨了眨眼，“月老，記得不？qq群裡那個。”
秦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想象中的月老應該是古裝劇裡那種穿紅袍、拄拐杖的白胡子老頭，眼前這位潮大爺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不信？”老者——姑且稱他為月老——嘿嘿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團紅線，“看好了。”
他手指靈活地翻動，紅線在空中自行編織，轉眼間變成了一對精致的小人偶，一男一女，栩栩如生。更神奇的是，這兩個人偶竟然動了起來，在桌麵上跳了段華爾茲。
“這……”秦明瞪大眼睛，下意識伸手去摸，紅線人偶卻突然散開，重新變回普通線團。
“障眼法？全息投影？”秦明不死心地檢查桌麵。
月老搖搖頭，從包裡掏出一個iad，劃拉幾下後推到秦明麵前：“看看這個。”
屏幕上是一張照片：一群神仙打扮的人站在淩霄寶殿前比剪刀手，中間赫然是眼前這位潮老頭，隻不過穿著傳統紅色仙袍。照片角落還有行小字：“天庭年度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留念”。
“圖技術不錯。”秦明乾巴巴地說。
月老歎了口氣：“你們現代人就是難搞，什麼都懷疑。”他湊近一些，壓低聲音，“昨晚的千裡眼用得爽嗎？要不要再試試順風耳？”
秦明心跳加速：“你們到底想乾什麼？為什麼選中我？”
“咖啡好了！秦先生的冰美式！”店員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月老搶先站起來：“我去拿。”他走到櫃台前，不知對店員說了什麼，小姑娘突然臉紅起來，手忙腳亂地又做了杯飲品。
兩分鐘後，月老端著兩杯咖啡回來，遞給秦明一杯：“給你換了杯焦糖瑪奇朵，你們年輕人喜歡甜的。”
秦明沒接：“我點的是美式。”
“知道，但你更需要這個。”月老神秘地眨眨眼，“喝一口試試？”
秦明將信將疑地抿了一口，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杯咖啡的味道太奇妙了，像是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滋味都濃縮在了這一口裡，從舌尖一直暖到胃裡，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這是……？”
“加了點‘情緣蜜’，我的獨家配方。”月老得意地說，“喝完後24小時內，異性緣暴漲。要不要試試去要那個店員的微信？她現在看你的眼神可不一樣了。”
秦明回頭，果然發現剛才的店員正偷偷往這邊看，兩人目光相接，女孩立刻紅著臉低下頭。
“停！我不要這種超能力！”秦明把咖啡推遠，“說正事，你們到底要乾什麼？”
月老收斂了笑容，正色道：“很簡單，天庭需要你這樣的‘人間特派員’。”
原來，隨著時代發展，天庭也搞起了現代化改革。傳統的香火供奉效率太低，神仙們決定與時俱進，建立“天庭駐人間辦事處”，通過qq群等現代通訊方式開展工作。但由於天規限製，神仙不能直接乾預人間太多事務，需要找人類作為中間人。
“而你，秦明，”月老指著他的鼻子，“是經過我們嚴格篩選的候選人。八字特殊，命格清奇，最關鍵的是——”
“是什麼？”
“你qq等級有三個太陽，證明你是個資深網民。”月老一臉嚴肅。
秦明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就這？”
“開玩笑的。”月老哈哈大笑，“真正原因很複雜，以後你會慢慢知道。現在的問題是——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秦明揉著太陽穴：“加入……具體要做什麼？”
“很簡單，幫我們處理一些在人間的事務。比如找失物、調解糾紛、處理一些……超自然事件。”月老輕描淡寫地說，“作為回報，你可以獲得各種仙術道具的使用權，就像昨天的千裡眼。”
秦明想起那種奇妙的感覺，心跳不由加快。但理智告訴他，這事太蹊蹺了。
“如果我拒絕呢？”
月老聳聳肩：“我們會消除你這兩天的記憶，收回千裡眼能力。不過……”他壓低聲音，“你真的甘心回到那種朝九晚五、天天加班的生活嗎？”
這句話戳中了秦明的痛處。他想起昨天透過牆壁看到設計部那群準點下班的同事，又想起自己桌上堆積如山的代碼任務。
“我……需要時間考慮。”
“沒時間了。”月老從包裡掏出一個平板電腦，劃拉幾下，“第一個任務已經來了。”
他把屏幕轉向秦明，上麵是一則“尋物啟事”：
【財神趙公明】：急尋聚寶盆！昨晚在人間視察時不慎遺失，疑似被凡人撿走。特征：巴掌大小，青銅材質，盆底刻有“招財進寶”四字。凡提供線索者，賞一年財運！
“你的第一個任務，幫財神找回聚寶盆。”月老說，“不難吧？”
秦明皺眉：“上海這麼大，我上哪去找一個……等等。”他突然想到什麼，“聚寶盆不是應該很顯眼嗎？誰撿到肯定會發朋友圈炫耀吧？”
月老神秘一笑：“普通人看不到聚寶盆的真麵目。在他們眼裡，那就是個普通的破銅碗。”
“那我怎麼找？”
“你有千裡眼啊！”月老拍拍他的肩，“而且，聚寶盆會吸引方圓十裡的財氣，你隻要留意哪塊區域突然暴富的人特彆多……”
秦明突然想起今早看到的一則本地新聞：城南舊貨市場有個攤主中了大樂透頭獎。
“難道……”他掏出手機搜索那條新聞，果然，中獎時間是昨晚十點左右。
月老湊過來看了一眼，眼睛一亮：“聰明！就是這種直覺！”他站起來，往秦明手裡塞了張名片，“有線索隨時聯係我。對了，千裡眼還能用六小時，抓緊時間。”
“等等！”秦明叫住他，“我還沒答應呢！”
月老回頭，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但你已經在想了，不是嗎？”他指了指秦明手中的咖啡，“喝完它，會有驚喜。”
說完，這位潮老頭瀟灑地推門而出，留下秦明一人呆坐。
秦明盯著手中的咖啡，思緒萬千。這一切太荒謬了，但千裡眼的體驗又那麼真實。他看了眼手機，qq群裡又跳出幾條消息：
【財神】：秦明小友，找到我的聚寶盆了嗎？那可是天庭重器，丟了我得挨玉帝罵！
【哪吒】：新人彆怕，第一次都這樣。我當初下凡找龍王三太子打架時也緊張得要死。
【王母娘娘】：全體成員本月蟠桃會改到下周五，記得準時上線。
秦明深吸一口氣，把剩下的咖啡一飲而儘。一股暖流從胃部擴散到全身，他突然感到無比清醒，視線似乎也更清晰了。
“管他呢，先試試看。”他自言自語，起身走向地鐵站，目的地——城南舊貨市場。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後不遠處，月老正靠在一根電線杆上，滿意地捋著胡子。他掏出手機，發了條語音：“老趙啊，魚上鉤了。不過你這聚寶盆丟得也太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