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童子昂臉上那興奮又驚喜的光彩。
紀長安笑不達眼底。
腰間的蛇身勒得她有點兒喘息不過來,她這才收回了自己看著童子昂的目光。
紀長安轉身往祠堂走,用手指尖偷偷的撓著黑玉赫的蛇身。
察覺到腰間的勒力小了一些,紀長安才站在原地深吸口氣。
再換了一副懵懂天真的無知表情,進了祠堂。
“阿爹。”
紀長安向祠堂內的紀淮屈膝,行了一禮。
紀淮正在給愛妻上香。
他轉過身,明明年紀還沒有那麼老。
可是愛妻的去世那晚,他一夜白頭。
紀長安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元錦萱,你真該死啊。
“來,給你阿娘上炷香。”
紀淮招呼著紀長安,讓女兒上前來。
等紀長安麵無表情的將三炷香插入牌位前的香爐中。
紀淮才又開口,歎了口氣說,
“這段時間,阿爹去了寺廟裡,給你阿娘點長明燈,想起了你阿娘在世時候的點點滴滴。”
紀長安一動不動,一雙美眸中都是冷意,死死的看著元錦萱的牌位。
紀淮還在憶往昔。
“寺廟的主持也與我說了許多,我們一家三口曾經的過往。”
“長安,阿爹是想著,夜鬆到底是你阿娘替你選的人,咱們如果要退婚的話,還是得多慎重。”
“再說夜鬆將添香買了回去,並沒有納她為妾室,那個添香一直在聞家做丫頭,說明夜鬆的品性還是挺好的。”
那個女人出手了。
她果然收到了紀淮搖擺不定的消息。
所以特意派了人,跑到阿爹的麵前,故意勾起阿爹的記憶。
讓阿爹打消退婚的念頭。
寺廟住持?!
紀長安又揪出了一個元錦萱埋在他們父女身邊的人。
她知道元錦萱不會親自出馬。
但是隻要紀長安放出阿爹有意退婚的消息。
那個女人一定會指使他們父女倆身邊的人,阻止紀淮退婚。
這是一個最好的,能夠揪出那個女人眼線的方法。
紀長安現在是沒有那個實力與勢力,與元錦萱鬥。
但是元錦萱在他們父女倆身邊,埋伏了很多的眼線。
有一些眼線紀長安上輩子抓了出來,但有一些眼線埋伏的很深。
讓紀長安防不勝防。
這些眼線替元錦萱控製著,監視著他們父女。
找出這些眼線來,紀長安就能夠反過來監視元錦萱,控製元錦萱。
其實這個寺廟主持是元錦萱的人,紀長安一點都不意外。
她上輩子之所以發現元錦萱沒有死,還是從這位寺廟主持的口中得知的。
隻不過那個時候為時已晚。
阿爹已經死了。
紀長安也和聞夜鬆成了親,聞夜鬆出入紀家,都以主人自居。
紀長安想要反擊聞夜鬆,以及聞夜鬆背後的元錦萱,困難重重。
不僅僅因為元錦萱布下的天羅地網。
也因為上輩子的紀長安,她從小,就沒有被元錦萱好好兒的教導過。
這位母親,從來就沒有對紀長安儘到過,一個母親該有的教養職責。
紀長安的所學所得,全都是阿爹紀淮為她籌謀。
元錦萱還總在一邊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她說她隻想給紀長安一個快樂的童年,不想逼她成為什麼才女
所以紀長安雖然家資豐厚,可她從小就跟個草包似的。
出身商賈之家。
她卻連打個算盤都不會。
更不要提什麼琴棋書畫精通了。
阿爹是給她請了名師,也重金請了宮中的老嬤嬤為她教授禮儀談吐。
但在元錦萱的乾擾下。
她從小學東西,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雖然都會一點兒,但並不精通。
唯一學得好的,便是那位老嬤嬤教的禮儀教養。
還是因為紀淮覺得紀長安不可形容無狀,丟了紀家的顏麵,才堅持讓紀長安學的。
上輩子,紀長安也覺得這是元錦萱對她的過度溺愛。
所以才舍不得她學琴棋書畫吃苦受累。
直到上輩子,紀長安順著主持口中的線索,見到了元錦萱的另一個女兒。
那位帝都城赫赫有名的第一才女。
她才知道什麼叫做父母愛之切,為計深遠。
也虧得紀長安自己爭氣,在元錦萱這麼多年對她漫不經心的教養之中。
她沒被養成一個傻子智障。
儘管紀長安不擅琴棋書畫,但她也沒長歪到哪裡去。
什麼東西隻要她想學,多下點功夫。
也能有這個毅力學得會的。
隻是可惜琴棋書畫這種東西,除了靠天賦之外,還得長年累月的下苦功夫去練習與鑽研。
紀長安已經荒廢了十幾年。
想要把這些東西撿起來,與元錦萱的另一個女兒比個高低,那是不可能的。
上輩子紀長安曾經有過一段時間,將自己陷入這種無儘的比較之中。
她也曾經迷茫過,深深的自卑過。
在元錦萱另一個女兒的襯托下,顯得自己極為粗俗,又渾身市儈過。
後來紀長安吃了大虧,讓自己淪為了帝都城的笑柄之後。
她痛定思痛,一點點抽絲剝繭的,挖掘出了元錦萱的真麵目。
最後紀長安終於痛苦的意識到,她與她的阿爹都被元錦萱騙了。
人性是經不起推敲與深度挖掘的。
元錦萱那個女人,對紀長安和她阿爹不但沒有一絲感情。
甚至在那個女人的心目中,紀家的這對父女還是她的人生汙點。
她對紀淮的所有深情都是裝出來的。
她對紀長安所謂的溺愛,隻不過是想要把紀長安養廢。
紀長安心目中那個溫柔的,永遠袒護著她的阿娘,就在那一刻轟然崩塌。
真實的元錦萱,隻是為了她的心上人,委身了紀淮。
並且不小心懷上了紀長安。
在吃了好幾副墮胎藥,都沒有把紀長安打下來的情況下。
元錦萱不得不生下紀長安,並從長計議紀家的財富。
這就是隱藏在脈脈溫情下的真相。
紀長安在上輩子,花了很長的時間去接受這個殘酷的真相。
所以這輩子再重來一次,她對元錦萱這個女人,已經剝離了所有的親情。
她甚至連奢望都沒有,沒有半點猶豫的,一重生回來就開始為元錦萱織網。
彆跟她扯什麼母女親情,又或者是母女相殘之類的廢話。
沒有的!
紀長安在上輩子就知道,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親情存在。
元錦萱的牌位前,紀長安深吸了一口氣。
當她轉過身麵對阿爹的時候,她的眼中已經戴上了一層薄薄的淚,
“阿爹,您說的是。”
“聞公子到底是阿娘替女兒挑選的,是不能這麼輕易的退婚。”
“阿娘在天之靈若是知道了,必定要替女兒擔心。”
“帝都城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阿爹與女兒一同去看一看吧。”
“若是聞公子的確如阿娘說的那樣才華橫溢,又是謙謙君子,潔身自好,那女兒就不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