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付冬樹終於清醒了一點,“嗯……怎麼不算呢。”
西奧多已經放棄了以往那種陰陽怪氣不說人話的交流方式,直接問道:“那你知道段鴻跡為什麼要找你嗎?”
“這我知道。”付冬樹滿不在乎道,“我長得像他那個死了的老婆嘛。”
如此直白,如此坦然,西奧多感到自己好像被一塊乾麵包噎了一下。
雖然已經猜到這個可能,但是,對方如此開放,比他這個自由人還開放,還是讓西奧多微微吃了一驚。
西奧多自小在一個大家族長大,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他下功夫觀察的所有人,莉娜,老曼斯菲爾德,段鴻跡,段成放,自認都能一一看穿。
莉娜是個貪婪放縱的女人,喜歡操控彆人,看他人為她著迷。這樣的人需要用利益和威脅同時綁住她,才能讓她與自己合作;
老曼斯菲爾德是個玩權弄術的老畢登,最不喜歡大權旁落。而且內心還壓抑著極為狂野的**。因此,西奧多明麵上隻做一個沒有威脅的花花公子,讓老曼斯菲爾德放心。暗地裡卻把莉娜安插在他身邊,給他他真正想要的;
段鴻跡是個喜怒無常的瘋子,看似冷酷無情,但其實,隻不過是把僅有的愛都給了一個死人而已。這樣的人,用感情才能束縛——這也是西奧多今天來的原因;
甚至於段成放——西奧多驚訝於世上竟有和他如此相似的人,西奧多在看著對方的時候,仿佛是在照鏡子。隻不過對方比西奧多心軟得多,對自己的父親,更是有一種極其深厚的依戀。因此,西奧多隻是用他父親做誘餌,便輕輕鬆鬆地拿捏了對方。
西奧多一直在揣摩人心這方麵無往而不利,直到遇見付冬樹,才踢到了鐵板。
這個女人,就好像壓根沒有心、沒有大腦、沒有任何感情,簡直就是一隻草履蟲!
坐在付冬樹的對麵,西奧多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這女人在想些什麼。——因為對方的大腦是如此平滑,毫無褶皺。是如此坦然的一片空白,根本什麼也沒想!
西奧多不得不重新審視麵前的女人:“你跟在段鴻跡身邊,是為了什麼?”
付冬樹道:“這茶怎麼越喝越困?”
“你不愛他。也不像是為了錢。如果你是為了錢,我可以給你更多。”
“你知不知道我們這邊的娛樂圈一天208萬?”
西奧多:“……”這人簡直油鹽不進。
西奧多當然不知道,擺爛是一種很可怕的狀態。西奧多看似玩世不恭,其實已經習慣了步步為營,爭搶拚搏。這樣的人,是永遠無法理解付冬樹這種一擺到底的狀態的。
西奧多隻得亮出了底牌:“如果你幫我做成這件事,我可以給你一個曼斯菲爾德家族的承諾。”
當然,這底牌隻是他以為的底牌。事實上,付冬樹連眼皮都沒抬:“啊。承諾。承諾你會開辟一條新的死路,不吃你大哥和你爸的剩飯?”
西奧多終於體會到了段鴻跡在麵對他時那種無語的狀態:“你有什麼想要的?”
趙若明在心底冷笑一聲。
我想讓江繪伊那癲婆好好去愛段繼之,想讓段野那個欺爹滅祖的渾小子好好去愛杜紅根,想讓帝萬書不再犯賤添堵找麻煩——我想完成任務趕緊快馬加鞭地回家,不用和你們這群大小腦攪拌在一起的賤人混日子,你能做到嗎?!
趙若明的心情差到了極點,憋憋悶悶,隻想找到個發泄的出口。
因此,她懶洋洋地張口了:“雖然我對你說的那些不感興趣。但是我倒是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忙,能讓東西多先生如此急迫?”
“……西奧多。謝謝。”西奧多微笑了一下。
算了算了,付冬樹能有好奇心已經很感人了,還要什麼自行車?
“這件事,說來和段鴻跡段董有關。”
趙若明懶洋洋地直起了身子,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有什麼關係?
西奧多凝視著付冬樹的臉,一字一頓:“我希望,你能讓段鴻跡愛上你。”
付冬樹:“?”
付冬樹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片空白,是真的一片空白的表情,似乎在說:“啊?”
西奧多繼續道:
“——在他愛上你之後,我要你狠狠地傷害他,拋下他。”
付冬樹:“。”
付冬樹此時此刻看起來就像好好走在馬路上,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付冬樹道:“呃,等等,你是說——”
天老奶奶,她聽到了什麼?
西奧多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天真而殘忍的笑容。
他似乎在回答付冬樹,又似乎在喃喃自語:“得不到的名貴瓷器,打碎就好了。碎了之後被人丟棄,再去撿回那些碎片再拚起來,隻會更美……這是藝術。就像華國的冰裂紋瓷器一樣。”
付冬樹:。
付冬樹的表情精彩異常。
怎麼說呢?看上去就像吃飯的時候旁邊有人推來一輛糞車,對麵和她一起吃飯的人順手舀了一勺,澆到她碗裡了似的。
啊。
對味兒了。
對味兒了。
就這個地地道道啊!
這股原汁原味的大糞味兒,才是這個世界本來的味道!
什麼雪,什麼梨花香,什麼火鍋味,都是假的!這股五穀輪回的味道,才是這個世界的真諦!
西奧多沉浸在偉大的藝術構想之中,忽然聽到付冬樹笑了一聲。
那笑聲十分悅耳,低啞而舒緩,勾得人心癢癢的。西奧多回過頭,就看見付冬樹已經站了起來,正微笑地看著他。
“西奧多先生。”
容貌昳麗的女人將桌上的酒向西奧多推了推。
“我答應你的條件。”
西奧多一愣。這就答應了?懶得骨頭都偷奸耍滑的付冬樹,居然答應了?
天上不會掉餡餅,西奧多不由暗生警惕,正要開口,隻聽付冬樹又道:
“但是我要收取一點報酬。”
看著西奧多英俊的臉,付冬樹慢悠悠地,一字一頓道:“你把你帶來的酒全喝了,我們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