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推荐阅读:

雲朵夜裡被折磨得不輕, 直到快五更的時候才緩緩睡著。

換做往常,這個時辰宮女們都要陸陸續續起身洗漱了,她累得一根指頭都抬不起來, 眼皮沉沉地壓著,夜裡被他攏進懷裡也放棄了掙紮。

早晨太子起身,她其實聽到點動靜,好在這人還算有點良心,吩咐底下人莫要打攪她休息,她便也心安理得地繼續睡了。

不知過去多久, 忽覺得耳廓癢癢的,似有濕潤的東西緩慢滑過, 她下意識地縮起肩膀, 頭埋得更深了些。

緊接著頸側又是一股窸窸窣窣的癢, 她閉著眼伸手去撓,卻摸到了一個冷冷硬硬的東西, 她摸了摸, 又捏了捏。

男人終於抬了抬被她胡亂抓摸的下頜,“還不起身?”

雲朵躬著身子,身下還隱隱作痛, 實在不想動彈,“殿下恕罪,是奴婢不中用,承受不住殿下的雄壯威武。”

太子聽得額角陣陣抽痛。

按理說, 他這麼親完,她該溫柔小意地依偎過來,或是意識到自己睡到正午太過失禮,應該立刻起身, 把自己收拾乾淨回來當差才是。

反正不該是眼下這般,戳一下動一下,連堂堂太子都懶得敷衍。

太子捏捏她的耳垂,斟酌片刻道:“寧德侯穢亂後宮、混淆皇嗣一案件,你該當首功,加之昨夜侍寢有功,可想要什麼賞賜?”

「我昨夜侍寢侍成那樣,也算有功?」

雲朵雖然被欺負得太狠,心中怨懟,但說到有功,她還是有幾分心虛。

「趁機再要點賞金?」

「還是要點珠寶首飾?太子殿下賞賜的珠寶,定然不會是外頭鋪子裡隨處可見的俗貨,說不準他手底沒個輕重,隨手賞一顆價值連城的珍珠,那我豈不是發大財了!」

太子蹙眉:“你眼裡隻有金銀珠寶?”

雲朵:“我……嗯??”

她好像什麼都沒說吧!

太子似笑非笑:“你就不想恃寵而驕一回,同孤討個位分?”

他這二十年來還未動過娶妻的心思,更是連侍妾都不曾有過,連他自己都沒想過,竟然會寵幸這麼個心思汙穢膽大妄為的丫頭。

雖然過程不太愉快,但到底算是寵幸過了,他對位份並不吝嗇,不過是個名頭罷了,隻要她乖乖聽話,他不介意給她一點甜頭嘗嘗。

至於太子妃的冊立,不急。

東宮群狼環伺,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此刻不是沉溺兒女情長的時候,詹士府都在勸他儘快娶妻,綿延子嗣,可他至今還不知自己能否贏到最後,就算誕下子嗣,難保不會成為第二個他。

待將來查明真相,重掌權柄,穩固江山社稷,再娶妻生子也不遲。

就在這時,他又聽到小丫頭暗自嘀咕。

「他這是想……封我當娘娘?」

「算了吧,我可不想成為未來太子妃的眼中釘肉中刺,彆一進宮就把我先處置了。」

「侍寢宮女雖然身份卑微,可沒有錄入皇家名冊,應該可以隨時卷鋪蓋走人?將來殿下厭棄了我,太子妃想要對付我,不用他們說,我自己主動帶著錢財跑得遠遠的!有那些金子傍身,將來再買幾個俊俏男子看家護院,再招個贅婿,也能過上呼奴使婢的生活。」

心下打定主意,雲朵趕緊道:“殿下我……”

話音未落,目光恰好對上太子沉冷如墨的眼眸,嚇得她心中猛地一顫,“殿下?”

「分明上一刻還問我想要什麼位份,怎麼突然就……」

「難不成是來試探我的?以為我不知天高地厚,妄想飛上枝頭當主子,這才沉了臉?」

「蒼天明鑒,我真沒想當娘娘啊!」

她討好地朝他笑了笑:“殿下,奴婢不敢的。”

孰料他的臉色並無半分緩和,薄唇抿緊,眸中透著森森寒意。

雲朵怕他不信,指天發誓道:“奴婢一定謹記自己的身份,絕不癡心妄想!”

太子盯著她沒心沒肺的模樣,涼涼啟唇:“如此,好得很。”

雲朵小聲道:“如若殿下非要賞我些什麼,那奴婢便鬥膽說了,殿下不要怪罪可好?”

太子麵若寒霜:“說說看。”

雲朵小心翼翼道:“奴婢在殿下跟前當差,惶惶不可終日,將來若是奴婢犯了錯,殿下或者太子妃娘娘想要處置我,奴婢想同殿下討個恩典,您若不願見我,就把我遠遠打發出宮就好,奴婢保證再也不會戳到殿下跟前,礙您二位的眼。”

太子寒聲一笑。

打發出宮,買幾個護院,再招個贅婿,豈不是正合她意?

他冷聲道:“你放心,真若有那時候,孤一定公事公辦,絕不讓你逍遙法外。”

雲朵:“……”

「可惡,剛睡完就翻臉不認人了!」

……

除夕宮宴捅出了寧德侯世子與玉嬪私通生子的醜聞,明成帝龍顏震怒,命錦衣衛指揮使盧槭暗中徹查,又將玉嬪的幾名貼身丫鬟嚴刑拷問,結果與朱武的口供兩廂一致。

寵愛了這麼多年的母子二人,一個背叛他與人苟且,一個非他親生,明成帝幾乎是壓抑著滔天震怒,才沒有立刻將寧德侯府與玉家株連九族。

事關皇家顏麵,當日偏殿所有目睹皇家密辛的宮人,除太子帶走的宮女侍衛,皆已明成帝暗中滅口。

繼位二十餘年,明成帝自問勤勉執政,仁心仁德,從無一日懈怠,可在不少老臣眼中他仍舊隻是個代職皇帝,隨時可以讓位太子。

太子哪怕千夫所指,但凡有一好,也不失景佑帝舊臣的支持,而他哪怕白璧微瑕,也足夠這些人針對他那一點瑕疵狠狠攻訐。

是以明成帝這些年不論修身、齊家,還是治國,都不容許自己有任何敗筆,落人口舌。

偏偏謝懷川與玉嬪這對奸夫鬨出這樣的醜事,不光讓他顏麵掃地,後宮霍亂也是他作為帝王的嚴重失察,絕不能泄露出去。

當日他當著太子的麵說出“封口”二字,已是表明態度,如若太子堅持糾纏,不肯放過,叫此事泄露出去,他便是撕破臉麵,也必定先下手為強,永絕後患。

寧德侯府這些年仗著外戚身份在外作威作福,大量侵占土地,搜刮民脂民膏,明成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兩邊同仇敵愾,共同的敵人是太子,寧德侯私底下也為明成帝辦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這回明成帝龍顏大怒,哪還顧得上情麵,命錦衣衛列出寧德侯十大罪名,直接將其抄家下獄。

單單處置寧德侯府太過引人注目,明成帝乾脆趁此機會將一些貪贓枉法的官員挨個解決,玉家當然也在被肅清的朝臣之列。

那些除夕宮宴上還與帝王舉杯共飲的臣子們怎麼也想不到,休沐日都還沒過,竟等來了革職抄家的聖旨。

明成帝其實打從一開始便知玉嬪與謝懷川曾有一樁口頭婚約,後來不了了之,謝懷川另娶,玉嬪入宮,明成帝並沒有深究過此事,卻沒想到兩人竟舊情難忘,瞞天過海,苟合生子,奸夫還在他麵前雙雙殉情!抄家滅族都算便宜了他們!

至於九皇子,曾經對之寵愛有加的明成帝如今隻餘滿腔憤恨。

他不缺子女,這個孩子的到來本身就是錯的!讓他帝王顏麵掃地,是他一生之恥!

明成帝隻能暫且將人監禁起來,待寧德侯府風波過去,再行處置。

然而,即便消息壓得嚴嚴實實,又興師動眾網羅罪名,試圖將這樁醜事遮掩過去,寧德侯世子與玉嬪私通之事還是不脛而走,不光傳到了皇後耳中,後宮嬪妃竟也開始議論紛紛。

一夜之間,寧德侯府大廈傾覆,尚在禁足中的皇後與辰王皆是震駭不已。

皇後又是驚怕,又是悔恨,沒想到侄子對那玉嬪餘情未了,竟然犯此彌天大錯,最是聰明不過的人死在了一個情字上,早知如此,當初她又何必苦心相勸,讓他娶了旁人。

皇後仍在禁足之中,多次求見明成帝未果,也隻此事重傷皇家顏麵,什麼十大罪名都是遮掩,明成帝這是想要將寧德侯度抄家滅族!

夫妻二十餘年,皇後對明成帝的秉性最是清楚不過,若非她貴為皇後,為他生兒育女,明成帝這回恐怕連她都不會輕易放過!

她與辰王已經失去母族支持,為今之計,隻有替明成帝除去太子這個心腹大患,辰王才能重獲明成帝的重視。

明成帝正是怒火中燒之際,豈會在這時召見皇後,聽她為母家求情。

他隻恨此事被太子走漏風聲,短短幾日,前朝後宮中已經暗中傳遍。

他能將當日偏殿的下人通通滅口,卻沒辦法堵住悠悠眾口。

這日,明成帝召見了錦衣衛指揮使盧槭。

向來沉穩溫和的帝王眉眼間怒焰燃燒,殺意凜然,“太子留不得了,朕已經容忍他太久。”

盧槭早年燒傷麵容,一直以半麵青銅麵具示人,因為舊傷扭曲的半張臉也顯得煞氣騰騰。

幾乎無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便是朝中文武大臣對此人也是諱莫如深,隻知他曾經救過明成帝性命,而後被提拔為錦衣衛指揮使,深得重用。

明成帝麵容沉肅:“他已經查到你了,你若不殺他,他遲早也會查明當年的真相。你在朕身邊蟄伏二十年,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太子身死,你可以封侯拜相,加官進爵,揭開麵具,用你原本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著?這一回,絕不可再出差池!”

盧槭咬緊後槽牙,當即拱手:“微臣遵旨。”

……

雲朵破天荒頭一次,連著十餘日沒有見到太子。

崇明殿整日都有官員議事,她也隱隱聽說最近有不少官員被抄家,其中就有寧德侯府,應該與寧德侯世子有關吧。

不過這些朝堂大事與她沒有半點關係,她顧惜小命,也不會胡亂透露什麼。

太子不見她,或許是因政務繁忙,或許有了新歡,或許是以為她心比天高想當主子,想給她個教訓,這才冷落幾日,又或許是要選太子妃了,不能讓人家瞧見他夜夜寵幸一個侍寢宮女,心中存了芥蒂。

雲朵還算想得開,她不用當差還能拿俸祿,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隻是這日經過廊下,聽到有宮女在背後竊竊私語,說她才得意幾日就徹底失寵了,雲朵心裡才有些空落落的。

哪裡空落呢,是富貴榮華眨眼就成了過眼雲煙麼?似乎也不是。

她挺知足的,從不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一錠金子就能讓她歡喜許久。

等到夜裡,孤衾冷枕,自己哆哆嗦嗦蜷縮在被子裡的時候,她忽然意識到那種空落之感從何而來了——

那給她享受了兩個月的男色不在了。

午夜夢醒時摸不到清晰緊實的腹肌,想埋在胸肌裡貼貼的時候,枕邊卻空無一人,那可以輕易掌控她身體、還能給她當枕頭的健碩手臂也沒有了,隻有硬邦邦的枕頭……

換做是誰,心裡都會有巨大的落差感吧。

回想起除夕夜,其實也並非毫無愉悅。

有幾次深得讓她頭皮發麻、腦海中一片空白的瞬間,其實她也……挺想念的。

其實她也不太好,本來就是給人當侍寢宮女的,侍寢是她的本分,結果差事辦得不妥,她不光不自省,還譴責起了主子……這樣的宮女,哪個主子還想再用?

再有機會,她定要打起精神,好好當差,儘心為太子殿下效力!

轉眼上元已至。

太子多日未曾召見雲朵,曹元祿心裡免不得著急。

按道理說,食髓知味的男人就算夜夜召幸也是人之常情,尤其還是自家殿下這血氣方剛的年紀,不近女色才不正常。

「難道沒嘗到滋味?」

「可雲朵能為殿下緩解頭疾,就算不寵幸,留在屋裡侍奉也是好的。」

「還是殿下的身子出了什麼問題?不願再麵對……」

太子坐在案前翻看文書,聽到他的心聲,不由得蹙起眉心。

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寧可出宮也不願留在東宮,他堂堂太子,難不成熱臉去貼她一個小小宮女的冷屁股?

曹元祿小心翼翼道:“今日上元節,殿下還不肯召幸雲朵姑娘?”

原來都過去半個月了。

太子按了按太陽穴。

曹元祿立刻道:“殿下可是頭疾發作了?奴才這就去請雲朵姑娘進來!”

太子還沒來得及製止,曹元祿人已匆匆離開大殿。

片刻之後,那梳著垂掛髻,著一身銀紅海棠襖裙,明顯裝扮過的小丫頭垂著頭緩步進殿,朝他躬身行禮,“奴婢給殿下請安。”

可太子分明聽到她心內磨刀霍霍的聲音。

「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再來一次!」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