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澆花澆到一半,開始在網上搜阿富汗的相關信息。
越看越觸目驚心。
於是她給傅斯灼發消息。
【木字滿盈】:傅斯灼,你有沒有穿防彈衣啊?多穿幾件。
【木字滿盈】:你要不要戴防彈頭盔和防彈臉基尼?
【木字滿盈】:脖子也要護住,有沒有防彈圍巾。
她真的很慌。
慌到沈珠楹開始坐在前台,雙目無神地揪粉色花瓣,然後……
她又被小春和小桃一起,趕進了裡間。
沈珠楹第三天在新聞上看到了傅斯灼,男人眉眼依然淩厲,看不出任何連日奔波的疲憊。
她仔仔細細地盯著看,發現他沒有戴防彈頭盔和防彈臉基尼,就連防彈衣……
好像也沒有穿。
於是沈珠楹繼續開始短信轟炸。
【木字滿盈】:傅斯灼穿防彈衣!!!
【木字滿盈】:傅斯灼穿防彈頭盔!!!
【木字滿盈】:傅斯灼穿防彈臉基尼!!!
【木字滿盈】:傅斯灼穿防彈圍巾!!!
……
傅斯灼過了大半天才抽出空回她。
【a同學】:謝謝老婆關心,我這就拜托國防部的同事幫我製作防彈臉基尼和防彈圍巾。
【a同學】:穿了防彈衣,防彈頭盔不能戴,以及請傅太太放心,我這裡萬事平安。
【a同學】:這時候應該已經上床了?睡前記得喝杯牛奶,彆喝涼水。
【木字滿盈】:真的不能戴防彈頭盔嗎?
【木字滿盈】:外交官的命也是命[可憐巴巴][可憐巴巴]
【a同學】:不能戴,外交官會平安回家的。
【a同學】:晚安珠珠
他隻來得及發這麼一句,連個句號都來不及打。
沈珠楹盯著看了一會兒,隨即在床上開始躺屍,安靜幾秒,又開始不安地打滾。
她第二天去了老宅看周清蘭。
周老太太看見她,也很高興,拉著她進了衣帽間開始試衣服。
“很好看。”沈珠楹手裡拿著抱枕,怔怔道,“黃色很襯您。”
周清蘭盯著自己身上這件紅色的旗袍,笑出了聲。
“我的傻珠珠啊。”
“在擔心我那傻孫子?”
沈珠楹點點頭。
“那你放心,前幾年比這危險的地方他去多了,最危險的時候,一顆子彈擦過他的臉頰,而我這個做奶奶的,還是幾個月後,從彆人口中聽到的。”
“他啊……”
那段時間,像是不想活了。
周老太太沒說出口。
她拉著沈珠楹的手,輕聲說道:“還沒見過小時候的阿灼吧,奶奶帶你去看看。”
周清蘭帶她到了樓上的某間房,一推開門,厚重的灰塵逸散。
“這裡,是阿灼以前的房間,不過他已經很久沒在這兒住了。”
沈珠楹抬眼看過去,隻見落地窗外,大片大片的陽光灑進來,室內很整潔,一眼看過去,乾淨又明朗。
是沈珠楹想象中的,傅斯灼的房間。
牆上貼的黑人樂隊海報已經脫落了一個角,海報內容幾乎被完全遮蓋。
這間臥室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就像一個普通男生的房間。
有掛在牆上的籃球和海報,有電腦遊戲,有汽車模型和樂高。
另一部分幾乎就相當於是一間音樂室。
牆上掛著好幾把吉他,牆角是一套架子鼓,紅色的,跟仲夏夜那晚的架子鼓一模一樣,隻是現在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透明玻璃櫃裡擺滿了黑膠唱片,各式各樣的音樂設備擺在那裡,卻絲毫不顯得淩亂。
沈珠楹再一轉頭,注意到了床頭櫃上的一張合照,是一家四口的。
周清蘭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把這張照片擦乾淨,再抬眼看向她時,不知道為什麼,沈珠楹覺得她蒼老了很多。
她把這張照片拿給沈珠楹看,嗓音就有些哽咽了。
她說:“我們阿灼啊,是被哥哥帶大的孩子。”
照片裡的傅斯灼站在正中央,大概隻有六七歲,五官精致,臉上稚氣未脫,眼神卻很溫暖,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他身後站著一個麵容俊朗溫和的年輕人,年輕人的手搭在他身上,還穿著附中的校服。
另一個中年人看著很嚴肅,他挽著她妻子的手臂,偏頭看向她。
妻子溫婉笑著。
是看上去,非常完整的一家人。
沈珠楹吸了吸鼻子,為這樣曾經的幸福,感到難過。
周清蘭又給她看傅斯灼小時候的相冊,她很努力的想將傷口掩藏,但是好像不管怎麼樣,都繞不開另一個人——傅斯華。
這個比傅斯灼大九歲的哥哥。
傅斯灼滿一歲那年辦周歲宴抓周,抓到了樂譜,一雙眼睛很亮,而他在一旁笑著看。
傅斯灼六歲那年換下了第一顆乳牙,滿嘴是血躺在床上哭得不行,他還在一旁寫作業,手指著傅斯灼,捂著肚子笑得更歡。
傅斯灼十一歲那年英語不及格,不敢告訴爸媽,於是喊他來參加家長會,他那時候也還年輕,於是穿上板正的西裝,裝成了大人樣子。
傅斯灼十六歲那年,終於組建了一支自己的樂隊,這群人高矮胖瘦,學曆與性格都迥異,湊在一起卻異常和諧,而那一年他西裝革履,接手了家裡的公司,已經是真正的大人了。
傅斯灼十八歲那年……
他們再沒有任何一張合照。
傅斯灼對於人生的記錄,似乎也停留在了十八歲這年。
周清蘭把照片合上,然後柔柔看向她:“珠珠,奶奶給你看這些,不是想讓你難過,隻是想告訴你,我們小灼啊,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以前……很愛笑的,就算是兩顆門牙都掉了,也咧著嘴,不害臊地笑個不停。”
“他也愛哭,不過很好麵子,每回都去洗手間哭,衝著水哭大半個小時,還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呢。”
沈珠楹把眼淚擦乾,笑了一下,對周清蘭說:“奶奶,我知道。”
“他那時候也可受女孩子歡迎,有好多女孩子給他送情書,現在板著一張臉,把女孩子都嚇走了,幸好還有珠珠你要他。”
沈珠楹垂下眼睫,說:“我也知道。”
提起情書,周清蘭又去了旁邊的櫃子,一打開,一整箱情書,整整齊齊地擺在裡麵。
“之前收到的情書,都被他收在這裡麵了,不過珠珠放心,這小子當年的腦子裡啊,就隻有音樂,籃球和數學題,根本都沒開竅呢,更彆說早戀了。”
“這些情書,也沒打開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