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她送去!”
樹冠下,天生表情認真,語氣堅決地開口說道。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你!不可理喻!”
聽到天生那大逆不道、駭人聽聞的話語。
一時間,李德二手腳都在顫抖。
他難以想象,若是天生真的尋到了李家,屆時家主、公子曉得了前因後果,自己會落得如何境地。
與夢寐以求的大管家之位失之交臂?
還是會如當年那個小女孩一樣,被李家掃地出門,徹底淪為喪家之犬?
而且還有自己父親……
“不行,絕對不行!你不能去!”李德二嘶啞著嗓音,湊到天生耳邊低吼道。
“我送!”
天生看著有些歇斯底裡的李德二,語氣依舊平靜。
不過後麵又加了一句:
“我悄悄地送!不會被發現!”
“還是不行!”
李德二急得直接忘了兩者間的實力差距,衝上前用力攥住了天生的衣領,憤怒道:
“不能,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給你吃的,給你穿的,平日裡還與你當兄弟相處,你不能這樣害我!你不能這樣忘恩負義!”
天生手臂輕輕一抬,便將李德二推開:
“我說了,我沒有喜歡小姐!”
“你覺得我信不信?”
李德二再次衝上前,死死抓住天生結實卻極有韌性的肩頭:
“我信了,然後呢?家主信不信?公子信不信!”
“你是要害死我啊!”李德二扯破了嗓音,沙啞著道。
“不喜歡!”
天生這次沒有推開李德二,臉色平靜。
“最少現在不喜歡!”
天生還“貼心”地給了李德二一個保證。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是話本上的戲言!是窮困潦倒的酸儒書生的褻瀆!”
李德二的語氣逐漸緩和,帶著幾分懇求道:
“我知道你最近才知曉事理,許多俗事法度不懂,但彆人不知道啊。”
“況且就算你問心無愧,那小姐呢?她日後是要嫁人的。”
“就如我先前說的那般,你也不想為了報恩,讓小姐名聲受損吧?”
天生低頭想了想,片刻後緩緩點頭,說道:
“那我晚上偷摸著去!”
!!!
李德二的腦子瞬間炸開了!
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天生,心中波濤洶湧。
‘你天生到底是什麼腦回路?’
‘不讓你去你非去,還要挑著晚上的時候,偷偷進人家姑娘家的閨房?!’
‘你就是這樣報恩的?’
如果眼神是把刀子,那李德二早就將天生千刀萬剮了。
李德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怒火。
他還想努努力,讓天生迷途知返。
但這時,花伯約卻是已經走到了背後。
“哈哈,李管事,許久未見了!”
見花伯約來了,本著“家醜不可外揚”的想法,李德二當即止住了話頭,不過轉頭與花伯約寒暄之前,他還是用力瞪了瞪天生。
顯然,他之後還是要繼續找天生做一做思想工作!
‘就算是扒著天生的褲腿,整日在他身上賴著,也不能讓他去李家!’李德二對花伯約笑容以對的同時,心中暗暗發狠。
“大師回來的正是時候。”李德二臉上迅速堆起笑容,迎了上去。
他又指了指顧寧,笑道:
“這樹上的果子馬上就要落熟了,想來是滋味不錯,都有鳥兒聞著味守在這兒呢!屆時正好嘗嘗這果子是何味道。”
“好說,好……鳥?什麼鳥?!”
花伯約登時心中一慌,匆匆掃了李德二一眼,而後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樹下,抬頭巡視。
但一遍過後,他卻並未看到有鳥類的身影。
“誒?飛走了?”跟上來的李德二有些詫異。
“可能是天生趕走的吧。”
李德二略作解釋:
“天生他做事妥當得很,這幾月一直聽大師您的吩咐,守在果園這兒,不讓蟲螞鳥雀糟蹋了果子。”
見樹上十六個果子全都完好無損,花伯約滿意點頭,對天生稱讚了一句:
“多費心了!”
天生瞥了花伯約一眼,並未接話。
李德二見狀,連忙招呼花伯約道:
“大師,您奔波了數日,應當已經累了,不如先去屋內洗漱一番,再來我屋裡吃桌酒菜?”
“行,那就麻煩管事!”
“不麻煩,不麻煩!”
是夜。
酒足飯飽之後。
花伯約托著酒意,借口從李德二屋裡出來。
一離開李德二的視線,他臉上的懶散醉酒之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難掩的激動。
果園內。
清冷月光毫不吝嗇地揮灑在靈樹上,恍若一道流動的星河。
寥寥夜風途徑,引得樹葉沙沙作響。
明黃光暈顯映在樹葉間,琥珀色的果實在月亮的光華下顯得格外耀眼,仿佛一顆顆墜落凡間的星辰。
尤其是其中最璀璨的一顆星宿!
即便從外表來看,那一顆果實與其他的果實並無太大差異,但花伯約分明能從中感受到一股蓬勃靈機!
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致命吸引力!
“這幾日便可落成了!”花伯約低呼,難掩激動。
“這不是你的!”
這時,黑暗中驟然炸響一句話語。
短促,尤顯得極為肯定。
“誰?!”
花伯約陡然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心中猛然一沉。
‘莫非在我去佘山尋覓靈物之時,又有彆的修士發現了這棵靈樹?’
‘不應該呀!這棵樹斂息、隱藏氣息的能力無與倫比,若不是親眼所見,就算是我也察覺不到它的異樣!’
“我!”
倚在樹後的身影轉動身體。
皎潔月光下。
一位墨發披肩,相貌俊逸,眸光明澈的少年自樹影下緩緩走出。
赫然是天生!
此時的他立在顧寧側邊,麵色平靜如水,泰然地看向已經頓足失色的花伯約。
日角偃月,使得他淡然從容的目光顯得威勢赫赫,鋒芒逼人!
明明隻是在那站著,卻讓人陡然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
“怎……怎麼是你!”
花伯約目瞪口呆,大驚失色!
不是路過修士,也不是什麼前輩大能。
而是自己眼裡,那個一直癡傻的乞丐!
自踏入修行後,便少有能讓花伯約失色之事。
但現在,僅僅天生一人,就讓他兩次失神!
一次是月下沐浴,他被天生麵下真容所驚。
第二次便是現在!
而且此次比前一次有過之而不及!
如果說先前是驚訝,那現在就是驚悚了!
平日裡俯首聽命的家犬,竟然是披著皮囊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