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
戴了遮住大半張臉的狐狸麵具,隻露出瀲灩的眸,飽滿紅唇,還有一抹過分漂亮的下巴。
身段妖嬈,一截柔若無骨的細腰,被咖色長褲緊緊地束住。
紅顏嬌,軟腰媚。
太像梁歲歲了。
穆宴氣息沉沉地喊了聲:“歲歲……!”
刻意壓低了嗓子,染了藏不住的深情,低沉,磁性,聽得人心尖酥麻。
就像他在法國抱著梁歲歲一起迎接新年的時候,也是這麼聲音沉磁地在她耳邊喊。
當時她麵透紅霞,心跳得厲害。
隻覺得“歲歲”兩個字,普天之下,他喊得最動聽,繾綣且纏綿。
他愛她入骨,把她捧在手心裡疼,身邊乾乾淨淨,再沒有旁的女人。
那時她真的願意聽他喊她一輩子,不厭倦。
直到知曉了他與梁曼如四年前就滾成一堆,梁曼如還懷了他的孩子。
晴天霹靂。
他對她的愛戀,全部變成剜她心臟的尖刀。
而握刀的人,正是口口聲聲愛她永不變的穆宴。
她覺得諷刺,太諷刺了。
他是怎麼做到,這邊與梁曼如纏綿偷歡,那邊又在她麵前扮演深情款款而沒有絲毫愧疚的?
梁歲歲對視他,漂亮的眸子,沒什麼溫度。
像瞧見了緊攥他挺括襯衫的梁曼如,又像是沒瞧見,眼風都沒滑過她。
渾身氣勢凜然,像脫鞘的劍,鋒利,能殺人。
以往她在穆宴麵前,從來都是溫柔體貼的柔軟姿態。
如今鏗鏘傲骨,恰似寒歲不懼風雪的怒放玫瑰,穆宴一時有些遲疑。
是梁歲歲,又不是梁歲歲。
穆司野意態閒散地瞥了眼過去。
“梁旭舔著臉要求再比一場,你上,還是你身邊的女人上?”
說話的嗓音淡漠,卻像一把利刃,鋒芒畢露地指向穆宴。
穆宴不自覺繃直了背脊。
清楚穆司野是在維護他身後的女人,莫名鬆了口氣。
梁歲歲與穆司野不熟,甚至可以說是陌生。
他與穆司野,一個是穆家的長子嫡孫,一個是穆家小兒子的嫡長子。
年歲相仿,穆司野卻仗著輩分高,一肚子壞水,總摁著他的頭跪下喊他小叔,他心生怨懟,兩人從小就不對付。
搶人脈,奪地盤,明爭暗鬥無數。
追求梁歲歲成功後,他怕穆司野起了惡劣心思,不擇手段要從他手裡搶走她。
他便把梁歲歲保護得滴水不漏,除了他,不允許她周圍五米之處出現任何一個男人。
她長的太漂亮了,滬市第一美人的稱號,實至名歸。
任何一個男人見過她,都想占為己有。
為了杜絕穆司野對她生出覬覦之心,他乾脆遠渡重洋把她帶到法國留學。
所以,儘管她與穆司晴多年好友,卻不認識穆司野。
如今站在穆司野身邊的女人,隻是一個很像梁歲歲的仿品。
穆司野對梁歲歲,果真不懷好意,垂涎她的傾城美貌。
竟找了個精裝版贗品,隨身攜帶。
想到這裡,穆宴麵色冷淡下來:“你要怎麼比試?”
穆司野眼皮輕抬,笑了下。
笑起來反而比不笑時,更加戾氣橫生。
“梁旭喊你一聲親姐夫,你倒是痛快,不問前因後果就決定跟我比。”
“行啊,那就比俄羅斯左輪遊戲吧。”
“拿我的命,跟你的命賭,你不虧。”穆司野斜斜挑起眼尾嗤笑,懶散又輕慢。
一場無聲的戰爭,男人間的真正較量,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即將展開。
梁曼如嚇得瑟瑟發抖。
她在法國留學時,聽說過俄羅斯左輪遊戲,其實就是俄羅斯輪盤賭。
彆的賭局賭錢,賭身家,賭功名利祿。
而左輪遊戲,賭的是人命。
左輪手槍的槍膛,可以裝六發子彈。
對賭之人,在空槍膛裡,隨意塞一顆子彈,轉動轉輪對自己的頭開槍。
每一次扣動扳機射出子彈的概率,都是六分之一。
運氣不好的,當即血濺五步,命喪當場。
這個穆司野,果然和傳言中一樣,是個瘋起來連自己都殺的瘋子。
“不行,阿宴,你不能答應,太危險了。”
梁曼如小聲啜泣地撲進穆宴懷裡,眼角含淚,滿臉擔憂,嘴邊卻蕩起一抹得意。
她不知道梁歲歲為何不摘下狐狸麵具,讓穆宴確定她就是梁歲歲。
但梁歲歲這般遮著掩著隱瞞,對她來說,是好事。
她靠在穆宴硬挺的胸膛,抬起頭滿眼清淚望著他,盈盈欲滴。
“阿宴,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以身涉險,換個比賽項目,好不好?”
穆宴皺眉,不喜她擅作主張阻撓他,更不想陪著穆司宴一起瘋。
眼角餘光瞥到了梁京淮,站在人群後麵,攥緊拳頭,目光憤怒,咬牙切齒地瞪他。
“穆宴,你居然背著我阿姐和梁曼如勾搭上?”
穆宴怔了下,身體比意識更快。
抬手就把梁曼如推開,眸色陰沉,謊話張嘴就來。
“京淮,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和她什麼關係都沒有。梁旭與你比試,輸了,要被你砍掉胳膊,嚇得鬼哭狼嚎,她為了梁旭,找上門來求我。”
“兄弟相殘的戲碼,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你看在我的麵子上,也為了不抹黑歲歲名聲,這次就放梁旭一馬。”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後,又以利相誘:“我名下的汽車,庫房裡的各式最新款機械槍支,你隨便挑。”
梁京淮氣笑了,心底的怒火騰騰翻滾:“你為了梁旭和梁曼如,逼著我跟阿姐吃虧忍讓?”
好大的狗臉啊!
穆宴被梁京淮一而再地拂了麵子,皺了皺眉,臉色也有點不好看:“你們畢竟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
梁京淮心裡更堵。
下意識看向被穆司野高大身軀完完全全擋住的梁歲歲。
梁歲歲的目光,是他從未見過的漠然,甚至有點無所謂。
穆宴當著她的麵,與梁曼如親密摟抱。
她沒有生氣,就像看了場不入流的蹩腳戲碼,幾乎沒有任何情緒。
隻是對他彎了彎唇,無聲地說出幾個字:“夜上海大飯店。”
年少時的默契,讓梁京淮讀懂了她的唇語。
眾目睽睽之下,不便多問她對穆宴怎麼就心如死灰了。
好不容易壓抑住泛濫情潮的心,又開始為她起伏。
穆宴沒戲了,他是不是……有機會了?
梁京淮咳了聲,穩住躁動的情緒,漆黑眸子盯著穆宴,恨不得亂拳砸死他。
“夜上海大飯店,給我,我就放梁旭一馬。”
穆宴聞言,下意識看向被他甩到一旁的梁曼如,深邃目光不著痕跡地安撫她。
然後,清了清嗓子,一錘定音:“可以。”
梁曼如身子一顫,低頭垂眸,斂了所有憤怒不甘的情緒,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梁歲歲漂亮的眉眼,微微輕揚。
梁曼如,穆宴利用感情殺人誅心,你也該嘗嘗了,這隻是個開始。
穆司野凝了眼梁歲歲,敏銳感知到她此刻的心情不錯。
決定添灶火,玩把大的,讓她更開心。
“穆宴,我們的賭局,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