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霍瀟然方才囂張的氣焰立刻被打壓了下去。
他往趙星河的方向“呸”一聲:“老子才不稀罕你的茶,既然大祭司那麼愛喝茶,那趁現在有力氣就多喝兩口吧。待會兒慶王殿下降罪,怕是你連端茶的力氣都沒了!”
趙星河恍若未聞,修長如玉的手指穩穩托著茶盞,將青瓷茶盅遞到慶王夫婦麵前:“請二位嘗嘗這碧螺春。“
茶湯澄澈,映出他波瀾不驚的眉眼。他這才抬眼看向霍瀟然,鳳眸微挑:“你說慶王要罰我?為何?”
“自然是因為你汙蔑郡主調戲你,還抽了我一百鞭!“霍瀟然猛地扯開衣襟,露出猙獰的鞭傷。
他急切地轉頭看向顧婉,卻發現她呆立原地,杏眸圓睜。
顧婉怔怔望著大祭司,晨光為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鴉羽般的長睫在眼下投落淺淺陰影。
她原以為大師兄已是世間難得的俊美男子,可眼前之人,如謫仙臨世,清冷矜貴,讓她心頭小鹿亂撞。
霍瀟然看著目瞪口呆的顧婉,不由著急起來,他高喊了一聲:“祝清夢!”
顧婉慌忙回神,強壓下心頭悸動,挽住慶王手臂:“父王“她聲音不自覺地放柔,“大祭司雖位高權重,可他確實汙蔑了女兒,又重傷師尊確實是該罰“
“殿下明鑒!“霍瀟然撲通跪地,扯開的衣袍露出可怖鞭痕:“這每一道傷,都是大祭司親手所賜!“他聲音哽咽:“求殿下看在老夫五年悉心教導郡主的份上“
話音未落,趙星河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如冰塊一般,讓霍瀟然的後半句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霍瀟然皺眉質問:“大祭司,你笑什麼?”
趙星河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青瓷與檀木案幾相碰,發出清脆聲響:“我笑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厚臉皮的人。”
霍瀟然臉色漲得通紅,猛地拍地而起:“我說的句句屬實!倒是大祭司你,每月來璃口瀑布修行,我們靈輝宗待你如上賓,你卻恩將仇報!將我打成這樣,還用靈壓逼著宗主給你下跪!“
他邊說邊用指尖輕拍自己麵頰,發出“啪啪“輕響:“跟您比啊,我這張臉皮可薄多了!“
窗外一陣風過,吹得趙星河額前幾縷碎發輕揚。他修長的手指輕叩茶盞,語氣依舊從容:“本座是奉聖旨前來修行,霍長老此言,莫非是在質疑聖上?”
“你!“霍瀟然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半步,後背撞上雕花屏風。
他慌亂地揮舞雙手:“血口噴人!你這簡直是血口噴人!“
說著他轉頭向慶王投去求助的目光:“殿下!求您主持公道,好好懲治大祭司啊!“
慶王見狀,沉聲問道:“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懲治?”
霍瀟然聞言,渾濁的眼中驟然亮了不少。他急不可耐地上前兩步:“大祭司這般傷我,自然是要十倍奉還!他抽了我一百鞭,還望殿下能讓我抽他一千鞭!一鞭都不能少!”
“噗哈哈哈哈哈”趙星河這回沒忍住,大笑了起來:“霍長老可真有意思,想抽我一千鞭,什麼罪名需要擔一千鞭?”
霍瀟然咬牙切齒道:“且不論你是如何傷我的,就你汙蔑郡主調戲你,毀壞郡主名聲這一點,就足以讓你吃一千鞭鞭子了!”
“霍長老說笑了,我何時汙蔑郡主了?郡主確實調戲我了啊。”說著趙星河看向顧婉:“那日郡主可是明晃晃地和我說自己叫祝清夢的啊,難不成你不是郡主?”
顧婉聞言,眼神不由慌亂了一瞬,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大祭司在說什麼呢,我當然是郡主啊。”
趙星河當即困惑道:“那就奇怪了,怎麼會有兩個郡主呢?”
“是顧婉!顧婉她用法器千麵偽裝成我的模樣騙你們,我才是祝清夢,還請大祭司明察!”
“你們師徒二人真有意思,一個嚷嚷著要罰我,一個嚷嚷著讓我明察。既如此,那我們便查個徹底,看看到底誰該受罰。”
說著趙星河看向屏風,道:“郡主,出來吧。”
話音落下,隻見祝清夢穿著一身淡藍色錦衣,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她的視線掃過眾人,每一步都帶著莫名的壓迫感。
房內氣氛陡然凝固,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而霍瀟然和顧婉更是慌得渾身發怵。
祝清夢緩緩走到顧婉麵前,目光如刀,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忽然,她伸出修長白皙的手,猛地掐住了顧婉的下巴,指尖用力,迫使顧婉不得不抬起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顧婉,見到我很驚訝吧?”
她的聲音冰冷,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一點點劃破對方的麵具:“沒想到你為了能代替我郡主的位置,不惜搞臭自己的名聲啊,真是委屈你了。可惜啊,你的計劃,被我識穿咯。你知道嗎,其實我本可以不躲起來,可我真的好想看看你自以為陰謀得逞時,被我戳破的模樣。想想就讓人興奮呢。”
顧婉的瞳孔驟縮,心臟狠狠一跳,可事到如今,她早已無路可退,哪怕內心驚惶萬分,也隻能強裝鎮定。
她猛地甩開祝清夢的手,厲聲喝道:“放肆!什麼顧婉?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誰允許你碰本郡主的!”
“喲喲喲,還自稱本郡主了,這演技,佩服,佩服。”說著祝清夢還給對方鼓起了掌。
顧婉努力穩住身形,在猶豫了一瞬後,眼角竟然濕潤了起來。
隻聽她委屈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顧婉對不對?你又和以前那樣,用法器千麵模仿我的臉對不對?可你為何如此惡毒,你從前裝成我的模樣冤枉我也就罷了,如今還想奪走我郡主的身份,來和我搶父王?”
她的眼眶微微泛紅,說著便猛然轉身,撲向慶王,試圖尋求庇護。然而,就在她即將觸碰到慶王衣袖的一刹那,慶王微微抬手,腳下往後退了一步。
顧婉撲了個空,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她難以置信地抬頭望著慶王,聲音微微顫抖:“父王,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