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通知樓侍衛,把祠堂裡的所有人都帶到大堂。”蕭珩說完,看了謝思宜一眼,語氣緩和了一分:“經書的事,我查明真相之後會再給你一個交代!”
謝思宜頷首,彎唇說道:“若是能尋到定是最好的。”
等謝思宜離開後,蕭珩先行一步去了大堂,蘇木則是奉命去尋了樓侍衛。
蕭珩剛在大堂的上首坐下,便聽見了外頭越來越近的喧鬨聲。
“樓越你什麼意思,國公爺隻是讓你把我們帶過來,沒說讓你把我們給綁過來,你現在這樣,你這是公報私仇!”
“姓樓的,你敢踹我!我……”
“國公爺,您快來看看啊,這姓樓的他不是個人啊,他竟然把我們給五花大綁了!”
“大少爺啊,奴才以前也是跟著老國公在戰場上曆經生死的,你不能讓他這樣對我啊!”
聲音此起彼伏,格外嘈雜。
蕭珩端起茶喝著,沒立即出去搭理他們。
等了片刻,樓侍衛從外頭走了進來。
走到大堂中間,樓侍衛單膝跪地,抱拳向蕭珩回稟道:“稟國公爺,一共三十二人,全都帶過來了。”
蕭珩點頭“嗯”了一聲,並未做後續指示。
樓侍衛跪在下首,低著頭猜測著蕭珩的心思。
等了片刻,他咽了咽口水,再次抬頭回稟道:“剛才屬下去祠堂傳達您的命令時,有數人做出違抗,還曾大放厥詞。屬下迫不得已,隻能將其捆綁帶來。”
“屬下實屬無奈,還請國公爺恕罪。”
蕭珩放下手中茶盞,道:“你做的不錯,起來吧。”
樓侍衛這才鬆了一口氣,趕快起身站於一旁。
蕭珩的手搭在一旁的小桌上,指尖輕敲,口中則緩緩念道:“三十二人……”
樓侍衛在下首聽著,隻覺這手指敲動的聲音似一道道鐘鳴。
恰在此時,外麵突然又起了一陣喧嘩。
他看向蕭珩,國公爺臉色未變,但手指敲擊的力度卻是大了幾分。
“樓侍衛,你手下的護衛有多少人?”蕭珩看向他,隨意問著。
樓侍衛眼睛一轉,回憶一番,給出了一個數:“包括屬下,現有九十八人。”
他剛說完,很快也意識到了什麼。
瞳孔瞬間睜大,不可思議地朝外麵看了一眼。
一個祠堂看守的人,竟然能有整個國公府的護院三分之一的人數!
就是老夫人的慧照堂,前前後後也不過四十幾人。
若非是自己親自數過了人頭,否則還真沒發現祠堂的下人冗餘竟如此嚴重!
想到這裡,樓侍衛又是一陣心酸。
自己負責整個國公府府內的看守巡邏,手底下也僅僅隻有九十七人。
若是碰到這個那個身體不舒服,家裡有急事什麼的,看守上麵就會出現空缺。
為此自己不知道抵了多少個輪次……
連媳婦生子都不能一直陪在身邊。
祠堂的這些個人,仗著自己都是國公府的老人,欺上瞞下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還偏偏都能穩住這差事!
看著樓侍衛這假模假樣抹淚的樣子,蕭珩忍不住打斷,“咳咳,樓侍衛。”
“屬下在。”
樓侍衛立即恢複正行,挺直了背等待著蕭珩的命令。
“你可訴求?”蕭珩突然問道。
樓侍衛當即有些微怔,國公爺怎麼突然問到他了?
他試探地朝蕭珩看去,見蕭珩整個人坐得端正,但神態又很是放鬆。
於是大著膽子說道:“屬下想擴充護衛的人數。”
蕭珩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樓侍衛繼續道:“屬下手底下有九十七人,平時分為十支小隊在府內巡邏。若是遇到重大情況,就極容易顧頭不顧尾。”
“屬下之前向常管家提過這件事,常管家答應屬下會向您申請,因此屬下就一直在等著常管家的回複。”
護院的人數擴充,這事是該由常管家向蕭珩彙報,但蕭珩近日都不曾見到過常管家,因此也不能及時把此事給批下來。
“常管家前段時間向我告假一段時日回老家去了。”蕭珩難得解釋了一句,“你的訴求我已經知曉,但這件事,仍需自己爭取機會!”
能爭取就是機會。
樓侍衛看向蕭珩,略黑的臉上那雙不大不小的眼睛,險些就快要冒星星了。
明明上方的國公爺比他小上不少,但樓侍衛崇拜的心卻全然未被年紀所影響。
國公爺少年成名,十四歲就上了戰場,十八歲大敗突厥,二十二歲被陛下看重,破例提拔至大理寺少卿一職,二十五歲升任大理寺卿。
而國公爺現在,也不過才二十六歲。
以他的才能,之後的仕途定也能步步高升。
很快,樓侍衛收起眼中的仰慕,回歸正題道:“屬下明白,您請說。”
蕭珩轉頭,往大堂外看去:“找出夫人經書的去向,捉拿欺上瞞下、倚老賣老之人!”
說完,又看向樓侍衛,“事成,我準你擴編三十人。”
三十人!
樓侍衛連忙跪下領命:“屬下定不負您所托。”
蕭珩起身,走至樓侍衛身邊時,忽又開口道:“限你兩日時間,望你勿要辜負這個機會。”
說罷,提步便走了出去。
他人剛邁過門檻,外邊的人就一個個眼巴巴地盯著他。
“國公爺,求您給老奴做主啊!這樓越真不是個東西,老奴這麼大年紀了,硬是被他拖在地上拖過來了!”
說話的人頭發雖已半白,但身體倒還算挺拔,說話時也是中氣十足,不顯虛弱。
他看著蕭珩時,眼裡有慈愛。
但低頭指著自己那有些泥點子的下擺時,一抹精明又從眼中劃過。
再抬頭,又全然掩了去。
蕭珩朝他看了一眼,道:“於伯,你是跟著我祖父多年的老人了。我祖父在時立下的第十條軍規你可還記得?”
聽蕭珩似有回憶往昔之舉,於伯頓時喜上心頭,他連連點頭說道:“記得,記得,老國公曾說‘若軍行,伍中無故離次及漫罵本管官長者’……”
於伯說著,臉上冷汗直冒。
他那掉了幾顆的牙,此時正打著顫。
蕭珩冷漠的視線看了過來,於伯不得不繼續說完那最後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