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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預料之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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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是一片廝殺,十幾個舞姬都是訓練有素的高手,與禁軍交手竟然勢均力敵,久戰不敗。受驚的大臣們在禁軍的護衛下都已經安全了,但仍然有少數由於驚慌過度還在瑟瑟發抖,全然沒有素日威風凜凜的體麵。

夏侯紓拉著福樂公主避到了侍衛的保護圈內。她見大殿裡鮮血飛濺,慘烈如修羅場,趕緊伸手捂住了福樂公主的眼睛。而大殿裡到處都充斥著尖叫聲。福樂公主雖然看不見,卻能聽得見,這種感官上的刺激深深地衝擊著她天真單純的想法,也讓她驚恐得像一隻走失了的小鹿,縮在夏侯紓的懷裡瑟瑟發抖。

夏侯紓非常後悔沒有早一點帶福樂公主離開,那樣的話,她就不用親眼目睹這血淋淋的場麵,在她幼小的心靈上留下這麼可怕的記憶。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夏侯紓既心疼,又自責,隻能緊緊抱住她,企圖以此給她些許安慰。

護在他們身前的侍衛也發現了福樂公主的異常,他們趕緊示意夏侯紓帶著福樂公主再往後退一些,躲到柱子後麵去,以避免成為刺客的目標。

夏侯紓趕緊抱著福樂公主又往裡麵退了兩步。站穩之後,她再次看向廝殺得如火如荼的大殿:褚黎安正與領頭的舞姬交手,其他的舞姬拚命地想往獨孤徹所在的位置移動,卻被一波又一波的侍衛擊退。而大殿右邊的首位上,璞王麵容平靜的坐在那裡,一麵悠閒自在地喝酒,一麵好整以暇地觀看大殿中的搏鬥,從容得讓人膽戰心驚。

儘管那些舞姬個個是高手,但畢竟人數懸殊,她們很快就落了下風,最後隻能拚死突圍。

突然,璞王用腳尖將一柄被打落在地的長劍輕輕一踢,順勢起身抓住劍柄,然後對著領舞的紅衣女子一劍刺過去,正好刺中紅衣女子的腹部。

被刺中的紅衣女子突然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著劍眉冷豎的璞王,所有的話語最後都化作一聲慘叫。

璞王又是一用力,原本刺穿了紅衣女子身體的利劍在紅衣女子體內轉了一個圈,隻見猩紅的液體從她口中流出,之後再沒有氣息。

璞王輕輕一推,紅衣女子就緩緩倒了下去,猶如一片血紅的羽毛。

其他幾個粉衣舞姬見紅衣女子已死,紛紛拔劍自刎。

一場刺殺就此落下帷幕。

夏侯紓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連串的變故,心中充滿了驚愕與恐懼。

這次刺殺原本就是璞王安排的,宋太妃也參與了謀劃。而到最後,璞王卻親手殺死了行刺之人,成了救聖駕於危難的英雄。

佟皇後是皇太後的親外侄孫女,卻隻身替獨孤徹擋住了飛鏢。

這究竟是他們猝不及防,還是故意失手?

夏侯紓不敢繼續深想。

獨孤徹見刺客全部處理乾淨了,他立馬抱起身負重傷的佟皇後從側門快步走進了偏殿。夏侯紓見狀,則拉著福樂公主和一乾嬪妃緊隨其後。剩下的大臣們也由侍衛護送出宮。

佟皇後中的飛鏢上塗有劇毒,好在夏侯紓事先有安排,不但暗中安排了禁軍,還叫了太醫在外麵候著,醫治得比較及時。因此,佟皇後性命無虞。

福樂公主從未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她的臉色蒼白如雪,額頭上冷汗直流,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夏侯紓心疼地抱著福樂公主,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試圖給予她一些安慰。可福樂公主還是本能的顫抖著,眼神飄忽不定。無奈之下,夏侯紓隻好先將福樂公主帶回飛鸞殿。

一場盛宴變成了刺殺,還傷了皇後,舉國震驚。獨孤徹下令嚴查。

夏侯紓暗暗猜測,或許獨孤徹早就知道是誰乾的,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也不能拿璞王怎樣。而且最後那個紅衣刺客還是璞王親手殺死的。算起來,璞王也是救駕有功,獨孤徹不得不重重獎賞他。

殺人者變成了救人之人,夏侯紓隻覺得可笑。

獨孤徹來飛鸞殿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彼時夏侯紓剛把福樂公主哄睡著。

福樂公主因受到了驚嚇一直不肯離開夏侯紓。夏侯紓沒有辦法,隻得將她留在飛鸞殿裡親自照顧。

獨孤徹見福樂公主睡熟了,才拉著夏侯紓到外麵來,開口就問:“褚黎安說,提前在殿外的安排禁軍是你的主意。紓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次刺殺?”

夏侯紓斟酌了很久才回答他的問題:“我……我隻是以防萬一。”

夏侯紓之前不告訴他,是因為她不敢確定消息的真假,而現在她不肯承認,則是因為她有所顧忌。即便這次她也算是立了大功,但是私自調動禁軍,知情不報也是大罪。男人大多欣賞聰明的女人,但絕不會喜歡,更不希望這個人是自己的枕邊人。

回想著一路走來經曆過的每一件事,夏侯紓不得不為自己將來的下場擔憂。太過聰明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的,何況她身上還牽涉著越國公府滿門的榮辱。

夏侯紓覺得很是無奈,索性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難處,便道:“陛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問我這個問題?因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朕明白了。”獨孤徹道,神色漸漸有所好轉,“昔恬怎麼樣?”

“她隻是受了驚嚇。”夏侯紓輕聲說,“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安心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獨孤徹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說:“朕相信,你不會讓朕失望。”

然後他轉身離開。

夏侯紓看著他的背影,心裡默默說著,我不能讓你失望,更不能讓自己失望。

璞王安排的這次刺殺失敗,勢必會再采取其他方式來對付獨孤徹。不過自佟皇後那次刺殺後,璞王更是小心謹慎,幾乎按兵不動。

夏侯紓作為提前知曉這次刺殺行動的人,一直保持著沉默,隻是重賞了把消息告訴自己的陳懷濟,並讓雲溪帶著他與飛鸞殿的眾人打了個照麵,以便日後留用。

南祁有春天祭日,秋天祭月的禮製。眼看八月已經結束,九月如期而至,而佟皇後因救獨孤徹身受重傷,無暇顧及內廷事務。夏侯紓是當慣了閒人的,經過那晚的事後更加不願插手彆人的事,所以獨孤徹將後宮之事暫由剛晉封不久的白昭媛代為打理。偏偏白昭媛平時隻喜歡養鳥,對後宮事務絲毫不感興趣,但又不想表現得太過差勁辜負了獨孤徹的厚望,所以隔三岔五的就把中妃嬪召集到尚林殿裡議事。她把事情都擺在台麵上來讓大家出主意,真真一副不爭不搶不愛出風頭的做派。

佟皇後的傷勢其實不算很重,隻是那飛鏢上淬了毒,儘管太醫救治得很及時,佟皇後的病情還是久久沒有大好,所以這段時間獨孤徹經常留在聚瀾殿陪著佟皇後。

夏侯紓長日無聊,隻能帶著福樂公主在宮裡散心。

自從宋太妃壽宴上演了那場刺殺之後,福樂公主死活不肯念書,每天都像塊狗皮膏藥一樣黏著夏侯紓。

“紓兒,你為什麼不對父皇說實話?明明就是你事先安排好的。”福樂公主嗅著一朵新開的芙蓉忽然轉頭問夏侯紓。

夏侯紓正陶醉在一朵秋海棠的花香裡,聞言不由得一陣心驚。沒想到福樂公主還是聽到了她與獨孤徹的對話。不過,就算福樂公主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她能在這裡問她,就證明她還沒有告訴獨孤徹。

“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夏侯紓撚著潔白的花瓣輕聲回答說。

“你彆騙我了,那晚你的舉止很怪異。”福樂公主斬釘截鐵地說,然後開始分析細節,“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問我有沒有發現舞姬有沒有什麼異常,現在,我總算都知道了。”

孩子太過聰明,有時候也不見得是件好事。畢竟想要騙她,還是有難度的。

夏侯紓放開了那朵秋海棠,微笑著看向她,輕聲說:“昔恬,等你再長大一些就會明白,男人都不喜歡聰明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說,父皇喜歡笨女人?”福樂公主露出一臉驚恐。她似乎聯想到了其他的事,又若有所思道:“難怪最近父皇都不常來看你了,原來是覺得你太聰明了。”

福樂公主說完又瞥了夏侯紓一眼,拍著胸脯向保證道:“你放心,我是誰啊?我是無所不能的福樂公主,也是你的女兒啊!我一定會把父皇帶到飛鸞殿來的!”

夏侯紓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叮囑道:“你就彆添亂了,皇後為救你父皇身受重傷,你父皇理應多加照看。”

福樂公主向她做了個鬼臉就跑了。

夏侯紓也不以為意,隻當福樂公主說的都是玩笑話。哪知到了下午,獨孤徹真的就出現在飛鸞殿裡。

夏侯紓盯著他看了半晌,心裡默默地計算著他有多久沒來了。是七天,還是八天?為什麼她覺得過了好久的樣子?

“病了麼?幾日不見怎麼瘦成這樣了?”獨孤徹滿臉心疼,然後走近了才輕撫著她越發變尖的下巴,耐心解釋道,“最近宮裡的事情太多了,朕也沒有時間陪你,不如朕召宣和郡主進宮與你說說話吧。”

夏侯紓自然希望能夠見到親人,可是一想到如今周繆音身懷六甲,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而夏侯翊不在京城。如果她再召母親進宮相伴,那誰來照看著嫂嫂?

夏侯紓搖頭說:“不用了,我二嫂身子重了,還是讓母親留在府中照顧她吧。”

獨孤徹沒有反駁,但是看著她布滿了憂傷的臉,沉沉地歎了口氣。

這場刺殺似乎嚇到了不少人,大家都變得謹小慎微起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宮裡都是死一般的沉寂,直到姚貴妃薨逝的消息傳來。

熙平九年九月中旬,產後虛弱的姚貴妃久病不好,暴斃於景華殿,自始至終都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一麵。獨孤徹念及其延綿皇家子嗣有功,下旨以貴妃之禮厚葬。

隨後,其貼身嬤嬤劉氏殉主。

而姚家那些關押了許久沒有發配的人,最終也有了結果。除了姚成威等主犯被判處了斬首,其他從犯和姚氏族人則被流放邊關,東南西北各處都有,可能此生災難相見。至於從前在姚家做工的奴仆,則統一趕出京城變賣了。

後宮女人看似高貴,實則淒涼,爭寵一生,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最終也不過如一個又一個影子般活在曆史的風塵裡。

一切塵埃落定,整個京城都是一片肅殺。這一年的秋天,似乎過於短暫,仿佛入秋還沒有多久,冬天便已經來了。

夏侯紓在得到了姚家的處理結果後,便命雲溪將雨湖的遺物找了出來,然後在一個清風微涼的夜晚燒了。

雖然不是她親自替雨湖報了仇,可結果卻都一樣。

這場鬥爭,她們誰也沒贏。

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夏侯紓俯瞰著整個皇城,紅牆碧瓦,漢白玉欄杆,像是在顯示一個朝代的輝煌,卻沒人去注意這輝煌的背後埋沒了多少人青春的與鮮血。

夏侯紓靜靜地站著,看著,直到夕陽染紅了天邊的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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