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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新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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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祁的皇宮,繁複而瑰麗,如同一座矗立在人間的仙境。金黃的琉璃瓦鋪滿了大殿的頂層,宛如被陽光親吻過的金箔,熠熠生輝。四角,那銅獸水漏靜靜地蹲守,仿佛古老的守護者,時刻警醒著時光的流轉。

風過,那琉璃瓦在風中低語,仿佛在訴說著塵封的故事。四角的銅獸水漏泠泠作響,如同古箏的弦音,將那份寧靜的悠長渲染得淋漓儘致。那音符在空氣中跳躍,如同小小的精靈,將那寧靜的美妙灑向每一個角落。

傍晚時分,天色漸深,如同一幅蒼茫的畫卷。那皇宮的樓宇重重疊疊,像是一群古老的巨人,昂首向著天際。他們在暮色中顯得更加雄壯,每一棟樓都像是在訴說著自己的故事,如同一個深深的夢,讓人沉醉其中,恍若隔世。

端午節後,便是夏侯紓應旨入宮的日子。送親的隊伍並不算龐大,卻也顯得莊重而有序。寬闊的大路上,四輛馬車並行而駛,仿佛一條長龍在緩緩行進,很快便淹沒在夕陽西下的皇宮一角。

在這個季節,天氣尚且溫和,白晝悠長,夜晚短暫。傍晚的暮色遲遲未降臨,讓整個皇宮沐浴在一片寧靜與和諧的氛圍中。大路兩旁,鬱鬱蔥蔥的樹木相互交錯,形成了一片涼爽的陰影。柳樹婀娜多姿,花兒嬌豔欲滴,宛如一幅生動的畫卷。

從甬道處走來的內侍,身著暗紅色的服飾,與周圍的景色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們步履穩健,神情莊重,仿佛承載著一份重要的使命。他們身後,一頂喜轎在四個轎夫的抬舉下輕輕顫動,宛如一艘小船,在綠樹紅花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醒目。

兩撥人相會後,對方為首的內侍不冷不熱地作個揖,垂首道:“老奴參見賢妃娘娘,請換乘喜轎,隨老奴往這邊走。”

從越國公府到北門有一段距離,所以夏侯紓隻能先乘坐馬車到宮門處,再換了喜轎被抬進內宮。

夏侯紓沒有說話,乖乖的從馬車上下來,然後上了宮裡準備的喜轎。

夏侯紓的出身雖然高貴,又是禮聘入宮,但終究隻占了一個妃位。況且夏侯淵也不希望做得太過張揚,以致於她進宮的儀仗隻求得體,不求奢華。

當馬車走過一簇花壇時,便聽到一個女子刺耳的聲音:“堂堂越國公府的千金,嫁進宮就這種排場,與初進宮的秀女相比都好不了多少呢。”

這等挑釁之言,仿佛就是故意說給夏侯紓聽的。

夏侯紓眉頭微蹙,隨後掀起轎簾透過鳳冠上大紅色細碎珠子製成的流蘇,看見不遠處立著一個身著橘色宮裝的女子,可不正是喜歡到處挑事的呂美人。她用一把絲絨團扇輕輕掩了半張施了濃妝的臉,一邊斜斜地瞥夏侯紓,一副看熱鬨的模樣。

旁邊的宮娥聞言也低低的笑著,眼裡甚是不屑。

“停。”夏侯紓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待喜轎停住之後,她從喜轎裡徐徐走下來,端端站著,一襲鮮豔華麗的喜服迎風招展。她直視著呂美人的眼睛,淡淡地說道:“你既知我是誰,便該知道,我早已被封為賢妃,位列四夫人之一。按照規矩,初次見麵,你該向我伏地叩首。”

呂美人微微一愣,隨即掩口輕笑:“你從前在宮中待過,知我是四品美人,也應該能看出,我的衣著穿戴,遠非區區美人可及。”說著她柳眉一豎,又道,“你可知大皇子的生母是誰?竟敢在我麵前如此放肆!”

日光在琉璃瓦的折射下有些刺眼,夏侯紓聞言眯眼打量她,故意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就是大皇子的生母呂美人吧。”

“知道就好。”呂美人麵露得色,聲音清脆,隨即嗤笑道,“這宮中佳麗無數,卻也隻有我給陛下生了皇子。”

“的確是獨一份的尊榮。”夏侯紓唇角微揚,“那麼,請你也記好,我叫夏侯紓。”說著她上前一步,親手將呂美人拉到麵前,往地上一甩,用毋庸置疑的口氣說,“現在,你給我跪在這裡,天黑之前不許起來。”

呂美人弱不禁風,被夏侯紓拉倒在地上,樣子非常狼狽。她愣住了片刻,怒道:“你……你竟敢這麼對我!”

眼看呂美人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夏侯紓又推她一下,手無縛雞之力的呂美人再次栽倒在地上,發髻上的一根步搖也滑落出去。她手下的人想要過來扶她,被夏侯紓怒視後儘數停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

夏侯紓舉目四望,一想到後幾十年的漫長時光,就要與這樣的人一起生活在這裡,不由得從心裡生出一種悲哀。再看向呂美人時,她卻抿嘴輕笑,不緊不慢地說:“我是一品賢妃,你是四品美人,初次見我不但不下跪,還出言不遜。按照宮裡的規矩,我罰你跪幾個時辰也不算過分。”

“你這個賤人!”呂美人再一次試圖要站起來,卻被夏侯紓踢了一下膝蓋,再次跌倒在地上,吃痛的尖叫起來。

夏侯紓卻隻覺得她很吵,嫌惡地捂了捂耳朵。

曾經他們不知讓她遵守宮規嗎?既然她馬上就要成為這宮中的一份子,那麼她便認認真真的做,絕不含糊。想到這裡,夏侯紓轉頭吩咐左右:“你們留在這裡看著她。天黑前她要是再敢站起來,就給我打斷這雙腿。”

呂美人一驚,眼中閃過一絲驚懼,隨即咬牙恨道:“早就聽聞你粗魯蠻橫,如今看來一點不假!你糊弄得了陛下,卻糊弄不了我!這筆賬你給我記住了!我呂洛兒絕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呂美人還請慎言。”夏侯紓不緊不慢地說,“咱們陛下可是朝臣稱頌的明君,你說我糊弄陛下,你這是在罵我呢,還是在說陛下糊塗?”

呂美人聞言立即露出驚恐之色。她明明是在罵夏侯紓,怎麼就被曲解成了置喙天子英名了?

沒等呂美人想明白,夏侯紓便轉身走向喜轎,然後回首一笑,道:“對了,我夏侯紓出身將門,生來粗魯蠻橫,不知禮數。以後,我希望你和其他人都能牢記這一點,不要隨意來招惹我。”

眾人聞言後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吭聲。

南祁的內宮除去楊太後居住的濟和宮與姚太後居住的毓韶宮,主要以皇帝的承章宮和皇後的聚瀾殿為中心,東側以景華殿、椒蘭殿、披香殿、傾鴻殿、棠梨殿等為主,西側則以合音殿、飛鸞殿、尚林殿、翠微殿、棲嵐殿為主,分彆住著獨孤徹為數不多的幾位嬪妃。夏侯紓入住的飛鸞殿,正好在聚瀾殿的西北方。

按照儀式完成了所有程序之後,夏侯紓終於被推著進了飛鸞殿的內室。

此刻,夏侯紓坐在飛鸞殿主殿內大紅的喜床上,既無封妃的喜悅,亦無遠離父兄的悲傷,有的隻是忐忑不安。按照宮裡規矩,晉封四妃當晚,皇帝會與新妃共飲合巹酒,行周公之禮。儘管進宮前宮中已經選派了教習嬤嬤給她進行了幾天的緊急培訓,可她還是不知道該接下來如何與獨孤徹共處,單是想到他們帝妃之間的身份,就仿佛有什麼掐住了她的喉嚨,連呼吸都不痛快。

時間一點點過去,殿內安靜得仿佛隻有空氣。夏侯紓被頭上沉重的鳳冠壓得頭皮都疼了,隻得小心翼翼地拎著鳳冠的流蘇四處打量。略略一掃,白玉堂,青銅鏡,兩盞紅燭輕輕搖曳,滿目皆是刺眼的大紅色。

一旁侍候的紅衣婢女猶豫半天,囁嚅著上前,道:“陛下就要過來了,請娘娘將鳳冠戴好,以行周公之禮。”

夏侯紓抬眼看了她一眼,那婢女立時噤若寒蟬,有些訕訕地退到一旁。可見她方才對付呂美人那一套,大概已經傳遍了整座皇宮。

夏侯紓笑著搖搖頭,反正她的口碑已經夠差了,也不在乎更壞一些。如若不然,她以後可靠著什麼來威懾那些曾經害過她的人?

而後夏侯紓便戴好鳳冠,規規矩矩的坐到床邊。

隻聽得一陣連續的開門關門聲,房間裡立刻恢複了平靜。夏侯紓再次拎起鳳冠,方才的宮女已經出去了,殿內空無一人。如此良辰吉時,她索性大膽的走到鋪著大紅綢緞的圓桌旁邊坐下。

桌麵上擺著幾碟十分精致的點心,旁邊還有一壺酒,兩片打磨精致的瓠瓜,瓜蒂上特意用金線打了個絡子,墜著兩顆紅瑪瑙。

夏侯紓揉了揉肚子,她從卯時就被強行拉起來梳妝打扮,焚香禱告,準備入宮儀式,折騰到現在仍滴水未進,肚子早已開始抗議。此時見到吃的,更是鬨得歡騰。

雖說是洞房花燭夜,可夏侯紓對獨孤徹並沒有任何期盼,也就無所謂儀態端不端莊,姿態好不好看。再說,獨孤徹也不是沒見識過她不成體統的樣子。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這隻不過是一場政治籌碼的交易,夏侯紓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刻意的逢迎討好獨孤徹。況且,為了日後大家能夠和睦相處,有些話終究是要說清楚的,她得吃飽了才有力氣戰鬥。

於是夏侯紓便放心大膽的捏了幾塊糕點往嘴裡送。

囫圇的吃了些糕點後,夏侯紓又覺得有些甜膩和口渴,看到桌子上沒有茶水,她便直接提起酒壺用一片瓠瓜倒了一杯酒,權當是解渴。

那酒水十分怪異,初入口時,香甜清純,回味無窮,喝到後麵,酒水裡混進了瓠瓜的苦澀,讓人難以下咽。夏侯紓皺著眉頭扔下一片瓠瓜,正準備換個容器,忽然聽到窗外悉悉索索的似有人在說話,便仔細聽了會兒。

“咱們這位主子命可真好,尚未入宮就封了賢妃,可見前程不可估量。”一個女聲興奮道。

“可不是,這宮裡可從來沒有哪位主子承過這麼大的恩寵。”另一個說,語氣裡還有幾分幸災樂禍,“就是現在的姚貴妃,當初禮聘進宮也隻是封了個昭儀。因為這件事,貴妃娘娘去毓韶宮又哭又鬨,這幾日陛下都不願意召見她了。”

“看來陛下是真看中咱們主子。”第一個女生語氣裡全是羨慕,“要是我能有這樣的福氣,折壽十年我都願意!”

“就你這樣的,排到下輩子都沒這福分!”又一個新來的聲音。

“你!”第一個聲音聽起來很是惱怒,又有不甘,但卻明顯不敢頂撞。

“咱們的這位主子,那可不是一般人。”最後來的女子道,“咱們賢妃娘娘可是越國公之女,將門之後,不是尋常女子。而且她曾經還在宮裡待過一段時間,與福樂公主私交甚好。”說著她刻意壓低了聲音,“我還聽說她功夫了得,脾氣卻不大好,之前還傷了平康公主,下過掖庭獄呢!”

“啊?”前麵的兩個宮女齊聲驚呼,“那陛下為何還要冊封她為妃?”

“不要命了你們!”第三個女聲罵道,“讓裡麵的人聽到了怎麼辦?”

前麵兩個宮女連忙道歉,又禁不住好奇的央求道:“彩杏姐姐,我們是新來的,你倒是給我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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