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宮內,燭火搖曳間,袁術指節輕叩玉璽,皺眉凝思。
雖說棋盤上無解,但也不得不防,今個楊弘特地讓李豐帶著紀靈來,倒是提醒他了。
真要是孫策效呂布董卓之舊事,他身邊這大貓小貓兩三隻,還真不一定擋得住這位江東小霸王!
如此說來,倒是急需一員猛將,貼身護衛,時刻提防。
想到此處,袁術笑了,恰巧他這壽春城左近,還真有這麼一員頂級保鏢!
正是豫州譙縣,許褚許仲康!
他此時還未投奔曹操,仍在譙縣城外塢堡帶領鄉勇守護家族,其實按照他與曹家同鄉之誼,近水樓台想要投奔沒必要等到如今。
顯然是,他還在猶豫!
根據袁術的印象,許褚大約是在兩年之後的公元197年,才投效曹操的,那時節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占據兗、豫、司隸等地,爭霸天下之勢已現。
可眼下呢,曹操剛被呂布奪了兗州,一度隻剩三城之地,如今尚在兗州與呂布爭鬥,一整個就是前途未卜,命運多舛,許褚自然不敢在這等時局將家族、性命賭上。
而這恰恰便是自己這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四世三公袁公子的可乘之機!
今時今日,曹阿瞞,你個閹宦之後,鷹犬之輩,正值窮困潦倒之際,又拿什麼跟兵多糧廣,虎踞淮南的朕相比呢?
不過譙縣雖近,也還是曹操之地,此去若想招攬許褚,還需再做一番謀劃。
“紀靈、李豐!
你二人明日一早,帶三千心腹精騎,一人雙馬,隨我攻打譙縣。”
什麼!
剛安排刀斧手們退下,自行也打算告退的紀靈、李豐聽說都驚了。
“主公三思!
譙縣乃曹氏故地,雖說曹操忙著與呂布爭奪兗州抽不開身,可如此重地不可能沒有防備,區區三千人馬,恐怕力有未逮。”
紀靈為人耿直,在提出意見後,還是打算聽命行事,“主公若真要攻打,也無不可,隻需給我多派兵馬”
李豐則覺得這事聽著就不靠譜,小聲提醒,“那個主公,您怕不是忘了?咱們五日後還要起兵攻打劉繇,助孫孫公子渡江救母呢?此時攻打譙縣,隻怕”
沒等他說完,袁術眸光便落到他身上,意味深長的笑了。
“放心,一人雙馬,星夜兼程,換馬不換人,五天內趕得回來。”
李豐聞言都怔住了,不是,我擔心的是能不能趕得及回來嗎?
而且五天隻夠打個來回,你攻城不花時間的嗎?
不過被袁術目光壓著,回想起今日親身經曆的一樁樁一件件,主公自從拿到傳國玉璽後變化也太大,連孫策都被逼得汗水浸濕了後背,他李豐又哪敢多言?
隻得低頭稱是,表示他和紀靈這就下去辦事。
二日後,夜深。
譙縣城頭旌旗低垂,隻聽一聲“敵襲”的號角,打破沉寂,披衣著甲的夏侯惇猛地起身,趕赴城牆。
“將軍!斥候來報,三十裡外發現敵軍安營紮寨。“
他順著士兵所指,獨目微眯,果見遠處地平線上,點點火光連成一片,宛如一條火龍蜿蜒而來。
看那連綿不斷的架勢,粗略估算這短短時間進入營寨的,已有數萬之眾,且還絡繹不絕。
夏侯惇心下一沉!
他怎麼也沒想到,先前與呂布交戰之時,折了一隻眼睛,主公令他來後方老家修養,居然還能碰上戰事?
“可知來者是誰家部將?”
“報將軍,斥候看見那為首的大旗上,打著【紀】字。”
【紀】字?
“定是紀靈來了,這人乃是袁術手下頭號大將,絕不輕動。此番將他派來,看來袁公路這次是動真格了,欺我主公深陷兗州,要趁火打劫。”
他說著,揮手下令!
“傳我軍令,全城戒嚴!將附近兵馬皆調來聽我調度防守,滾木礌石準備,民夫即刻搬運守城器物。“
“將軍,他們此刻安營紮寨,定是要休整一晚,明早攻城,我們何不趁他們立足不穩,趁夜襲營。”
“襲營?講究的就是一個偷襲。”
夏侯惇獨眼沒好氣的看著他,“紀靈又非無名之輩,深諳兵法,連你都知道敵軍新至,可趁立足不穩襲之,他能不知?
你看他那營寨布置頗有章法,絕非易於之輩,貿然去襲,等若放棄我等守城的優勢,以短擊長。
況且袁術此次來勢洶洶,眼下已有數萬之眾,即便我們夜襲成功,也難以造成較大的戰果,可一但失敗,本就捉襟見肘的兵力,守城更是艱難,倘若一著不慎,將譙縣丟了,主公家族老小如何安置?”
見周圍部將聞聽這般消息,臉色皆有些難看,夏侯惇卻爽朗大笑。
“諸位莫慌,主公派我來此,正是為了此刻。
他早料到,袁術此賊見他困於兗州,說不定就會落井下石,因此留下應對之法,以備不測。”
他說著,著手安排,指揮眾人。
“諸君且好生準備,等明日大軍攻城,隻許敗,不許勝,將他們誘入城中!
我等雖然兵少,但此地有主公提前準備的大量火油與助燃之物,屆時隻需將之點燃,便可隔絕內外,將入城之軍甕中捉鱉。”
而在夏侯惇做出一係列安排,就等著敵軍攻城,落入陷阱之時,袁軍營寨裡被他深為忌憚的大將紀靈,卻是叫苦不迭。
他都數不清第幾次了,多損呐,趁著夜色進進出出,來回就三千人愣是打出了數萬人的氣勢。
讓他在這裡堂而皇之牽製譙縣守軍,自家主公卻帶著李豐等一眾親兵不知所蹤。
城外郊野,許家塢堡,今夜來了不速之客。
“好男兒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整日龜縮於家族,混跡於鄉野,又能成就什麼大功業呢?”
一聲高喝打破了塢堡的寧靜,袁術翻身下馬,幾步迎上來見的許褚,眉眼含笑。
“且壯士不死即已!死!即舉大名耳!
仲康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