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自作孽,不可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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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八,春闈開啟。

天還沒亮,貢院門口已經圍滿了參考的舉人,遠遠看去黑壓壓的一片,雖然春寒仍料峭,凍得大家瑟瑟發抖,但仍然掩蓋不住他們看向貢院大門的熱切目光,寒門學子尤甚,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他們這一生唯一能夠最為接近公平的機會,誰都不想錯過。

十年寒窗苦讀,今天終於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了。

卯時正,貢院大門打開,兵丁們列隊嚴陣以待,為了防止考生夾帶作弊,每個考生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方可被帶入考場自己的考棚之內,從此刻開始,這名考生未來的九天就再也不能離開這個考棚,,吃喝拉撒都在其中,而那一篇篇妙筆生花的文章就是他們在這個逼仄、陰冷的環境下完成的。

“小姐,洛公子已經順利進場,我們的人暗中幫他解決了想要陷害他夾帶的兩撥人。”侍蘭走進來,對正在看話本子的顏悅說。

“嗯,知道都是什麼人麼?”

“一撥是顧家派去的下人,計劃是把夾了小抄的麵餅丟進洛公子的考籃,另外一撥暫時不知道是誰指使,他們的計劃要周密一些,是借著人多擁擠的便利,把小抄塞進了洛公子考籃的底部。”

“我們的人有沒有被發現?”

“沒有,去的是顏十三和顏十八,手腳都很麻利,也沒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這就行,以後洛明翊的事兒不必再管,幫他到這一步我們已經仁至義儘,以後他的路就看他自己怎麼走了。”

“小姐······”侍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小姐似乎對洛公子格外關注,是······是有什麼原因嗎?”

顏悅從話本子中抬起頭來,看到侍蘭眼中明晃晃的擔憂,失笑道:“你不會以為我會去榜下捉婿吧?”

侍蘭一看顏悅的樣子,立馬知道自己猜錯了,連忙搖頭否認,“絕對沒有。”

“行了,不管你有沒有,我肯定是沒有的,我之所以幫洛明翊是因為他這個人值得我在他身上投資,而且他還跟顧垣朗有怨,能夠給我那三姐姐添點兒堵,何樂而不為?”

“明白了,小姐。”

“出去跟侍菊她們說清楚,還有,以後不許再胡亂猜測。”

“是,奴婢這就去。”

侍蘭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房間裡響起顏悅的一聲輕笑:“洛明翊?虧她們想得出來。”

不過這件事兒還是引起了她的一定警覺,翻年她就十四歲了,明年及笄,她爹的鎮國公之位如今坐得穩穩當當,肯定會有不少人都想跟他攀上關係,定然不會放過姻親這個近水樓台。

雖然她現在還隻是個初中生的年紀,但這件事兒確實是要開始考慮了。

不期然的,君景燁的麵孔突兀地出現在她腦海之中······

顏悅這邊一片春色,顏馨那裡卻是一片水深火熱。

上個月初,顧長賡突然攜夫人和顧垣朗的爹娘一起來了鎮國公府和顏二老爺和顏二夫人見了一麵,他們在二房的書房裡交談了將近一個時辰,顏二老爺和顏二夫人黑著臉送走了顧家人,然後就傳出了顧家將原定於三月初八的婚事延遲到四月十八這個消息。

得到消息後,顏馨大鬨了一場,又跟顏二夫人吵了幾次架,之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仿佛府裡已經沒有這個人一樣,但顏悅卻知道,從那天起到如今,顏馨的院子裡抬出來的丫鬟已經超過了一掌之數。

而且每個都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現在二房的下人都怕極了被調去三小姐那裡伺候。

今天一早,出門采買的下人帶回來了一個消息,說是今早顧垣朗去了貢院送考,送的是他新近認識的一名舉人喬展霖,一同帶回來的還有一封散發著幽香的信,指明是送給顏三小姐顏馨的。

這位舉人是江南人士,家中資產頗豐,有一幼妹,長得國色天香,自小受儘家人寵愛,此次也跟著哥哥一起進京,說是想見識一下京都的繁華。

前些日子顧垣朗在酒樓跟友人聚餐,剛好看到一名貌美女子被地痞糾纏,當即英雄救美,將女子救了下來,結果這女子就是那名舉人的妹妹,閨名喬伊蓮。

一來二去的,顧垣朗和喬展霖很快熟悉起來,卻不想自那天之後,喬伊蓮的一顆芳心就落在了顧垣朗身上。

喬展霖也覺得顧垣朗無論是家世還是品貌都是上上之選,如果妹妹真的能夠嫁給他,不管是對喬家還是對妹妹來說,都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於是旁敲側擊地問起了顧垣朗的婚姻大事,結果被十分正式地告知他已經定親,並且婚期都定了,就定在三月初八,跟春闈同一天。

喬展霖雖然覺得可惜,但也能夠接受,他認為顧垣朗的優秀自己看的到,自然也有彆人能夠看到,既然已經有人捷足先登,那他們家也隻能給妹妹另擇佳婿了。

然而喬伊蓮卻不肯,要死要活地鬨了好幾次,最後甚至一病不起,喬展霖無法,隻得寫信將事情的始末告知家中。

喬家的回信很快,也很直接,喬家願意將喬伊蓮以平妻的身份嫁給顧垣朗,並將奉上豐厚的嫁妝。

於是,就有了顧長賡上門延遲婚期這回事兒。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喬展霖三月初八進場,會試一共考九天的時間,考完就是三月十七,十天閱卷,出成績大概在三月二十八、九,三天後,也就是四月初一前後就是殿試,殿試的成績是當天揭曉,第二天發榜,也就是說,這次春闈的最終成績是在四月初三公布。

距離顏馨大婚的日子四月十八剛好間隔半個月,要說這其中沒有貓膩兒估計沒人會信。

而今早下人帶回來的信則是喬伊蓮寫的,信中她說她和顏馨很快就會成為姐妹,以後會跟她好好相處,為了加深彼此的了解,想約她明天出來見個麵。

顏馨這些日子本就處在暴怒的邊緣,看完這封信後直接就炸了,沒一會兒,她的院子裡就傳出了淒厲的慘叫和求饒聲,到了下午,一輛馬車載著一個渾身上下糊滿了血漬的人從角門兒出了國公府,京郊的亂葬崗上多了一具年輕的屍體。

“小姐,侍竹派人去看過,人已經沒救了。”侍蘭低聲對顏悅說。

顏悅搖搖頭,“自作孽,不可活,她以後的日子啊,難了。”

“就是可惜了清漪這丫頭了。”侍蘭曾經跟這個丫鬟打過幾次交道,那是一個笑起來甜甜的孩子。

“你去讓人給她的家人送些銀兩吧!”

“小姐心善,奴婢這就去。”

“嗯,去吧!”

待她走後,顏悅臉上才浮現出一抹諷刺的笑意:

顏馨啊顏馨,還沒等我真正出手對付你,你就快要把自己給作死了,上輩子跟你那麼恩愛的顧垣朗居然要娶平妻,你說好不好笑?是不是因為這輩子沒了我做你們的絆腳石,你們也不願意把日子過得太平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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