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餘誌敏轉過頭,看著柳遠方那瞬間,他的心中湧起了一股恐慌。
而與此同時,十三連的官兵們也終於回過神來,他們的目光紛紛落在了柳遠方身上。
連長陳森然和指導員邢誌國迅速做出反應,兩人同時向柳遠方敬禮,並問候道:“參謀長~好!”
這一聲問候,雖然聲音響亮,但卻無法掩蓋他們內心的不安。
站在柳遠方身後的五營營長曾晨和教導員軒旭楠,臉色同樣十分難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這下好了,根本不用傳,直接被集團軍參謀長抓了個正著。
這個時候,十三連旁邊正在用餐的兩個連隊,也聽到了這裡的動靜。
隻見十四連和十五連的連主官,也偷偷的跑過來打探情況。
然而,看到屋內站了一堆軍官後。
立馬就裝作沒事人,回飯堂吃飯了,生怕再牽扯到他們。
柳遠方的神情沉重,他的眼神在兩名連主官和餘誌敏身上來回掃視著,眼神裡透露著不滿和憤怒。
幾秒鐘的沉默之後,柳遠方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怒意:“好?好什麼好?”
接著,他猛地抬起手。
指向了外麵的泔水桶,質問道:“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一問,讓原本就有些緊張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因為他們都清楚,在部隊裡,發生這樣的事情可大可小。
尤其是,這件事竟然還被集團軍參謀長給撞見了。
此時,連長陳森然和指導員邢誌國的心中,早就將餘誌敏恨死了。
同時,也有點後悔一直忍讓著這名老士官了,這下好了,他們倆的連主官怕是要當到頭了。
而且,回頭還得被旅長和政委記恨,幾年的冷板凳怕是要坐了。
看到沒有人回答,五營長曾晨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向前邁了一步,鐵青著臉,對著陳森然和邢誌國怒喝道:“說話啊!你們倆都啞巴了嗎?”
然後,看向十三連連長,怒斥道:“陳森然!你是連長!你說!你們連到底在搞什麼鬼?”
無奈之下,連長陳森然隻好硬著頭皮,將之前發生的事如實的講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聽得柳遠方的眉頭越皺越深。
片刻後,柳遠方才出聲嗬斥道:“荒唐!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是你們把飯菜倒掉的理由!”
“官兵們剛剛跑完五公裡!飯菜倒了吃什麼!難道都想集體絕食嗎?”
“你們連隊主官是豬嗎?這都想不到嗎?”
然後,柳遠方麵無表情地看向餘誌敏,問:“你叫什麼名字?”
餘誌敏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有些發顫,他的聲音略微有些結巴:“報……報告參謀長,我……我叫餘誌敏。”
就在眾人都以為,柳遠方會大發雷霆時。
柳遠方卻突然開口問道:“你是哪裡人?父母是做什麼的?”
這個問題讓餘誌敏感到有些意外,他微微一愣,機械般地回答道:“報告參謀長,我是西夏省中衛縣人,父母都是在家務農的。”
柳遠方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他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
接著,又追問道:“哦,既然你父母都是務農的。那你們家也是農村的,對吧?”
餘誌敏心裡更加疑惑了,他不知道柳遠方為什麼會這麼問。
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報告參謀長,是的,我們家是農村的。”
柳遠方聽了餘誌敏的回答,點了點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農村的不易啊,能當上一級上士,就更加不易了。”
就在大家還在琢磨,柳遠方是什麼態度的時候。
柳遠方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厲聲訓斥道:“既然你是從農村走出來的,為什麼還敢這麼浪費糧食?”
緊接著,他下令讓人將泔水桶提進屋內。
柳遠方指著那些剛剛被倒掉的食物,對餘誌敏怒目而視,質問道:“你覺得炊事班做的是豬食。那麼我倒要問問你,你們家每頓飯的標準,難道每頓飯都是六菜一湯嗎?”
餘誌敏被柳遠方的質問嚇得不敢出聲,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汗。
然而,柳遠方卻劈頭蓋臉地,繼續訓斥道:“節約!這可是我們部隊的優良傳統!”
氣憤的指責道:“你作為一名黨員,身為連隊的骨乾,竟然讓人把剛剛做好的飯菜倒掉!你可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嗎?這是對資源的浪費,對勞動的不尊重,更是對我們軍人榮譽的褻瀆!”
餘誌敏在柳遠方的斥責下,身體微微顫抖著。
他平時也就敢在連隊,仗著自己的兵齡和資曆,耍耍個性。
但在營長和教導員麵前都不敢如此放肆,更彆提在這位集團軍參謀長麵前了。
“不過才當了十幾年的兵而已,就已經如此忘乎所以了!”
柳遠方的教訓如同一把利劍,直刺餘誌敏的內心,讓他無地自容。
柳遠方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滿臉怒容地繼續訓斥道:“連隊之所以信任你,才會讓你擔任代理排長一職,並且讓你擔任連隊值班員,這可是代表著連主官去履行一部分職責!”
他的聲音越發嚴厲起來:“連隊這麼信任你,就是希望你能夠及時解決連隊裡發生的小問題。”
“像今天發生這種事,我看萬一可以避免的。炊事班和你們一起跑的五公裡,你就不能體諒下炊事班的不易?”
“如果我是值班員,我會主動引導連隊主官和連裡官兵們,理解炊事班的不易,讓大家去理解他們。”
然而,柳遠方的語氣突然變得異常嚴厲:“可是你呢?你是怎麼做的?你竟然濫用自己手中的職權,故意挑起戰鬥班排和炊事班之間的矛盾!”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帶著無法抑製的憤怒:“更過分的是,你因為個人的喜怒,居然還膽敢讓人把飯菜倒掉?你自己不吃,難道連隊其他官兵就都不用吃飯了嗎?”
“部隊是個講團結!講友愛的地方!連隊培養你十幾年,是你讓你反哺連隊!不是你在連隊裡耍個性!耍脾氣的!”
柳遠方的目光如炬,緊緊地餘誌敏,最後訓斥道:“就你這樣的行為和態度,還怎麼能帶好兵?又怎麼能協助連隊主官管理連隊呢?你根本就不配當這個代理排長,更不配當什麼班長!”
柳遠方的這句話,相當於給餘誌敏宣判了‘死刑’。
最後,就看想要怎麼處理他了。
訓斥完他之後,柳遠方的目光一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炊事班班長楊曉峰。
楊曉峰被這突如其來的注視嚇得渾身一顫,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發抖。
楊曉峰內心裡都有點後悔跟餘誌敏較真了,早知道就道個歉算了。
柳遠方輕輕的問道:“你就是炊事班班長?你叫什麼名字?”
“報告參謀長!是的。我叫楊曉峰!”
柳遠方對待他,明顯沒那麼嚴厲:“我問你,更改菜品後,食品留樣了嗎?”
楊曉峰連忙回答道:“報告參謀長!留了。”
柳遠方又問道:“那,清真灶的飯菜,單獨做了嗎?”
楊曉峰一愣,沒想到柳遠方對炊事班還挺了解。
他不知道的是,柳遠方之前可是軍需科的助理員。
楊曉峰想了下,趕忙回答道:“報告參謀長,做了,不過時間太倉促,就做了兩個菜。”
柳遠方看著楊曉峰,臉上露出一絲嚴肅的表情。
他再次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問道:“那麼我再問你,既然你臨時更改了菜品,你有沒有提前跟你們指導員和值班員溝通呢?”
楊曉峰明顯有些心虛,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額……沒有。”
柳遠方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一些,說道:“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你作為炊事班班長,你的工作並沒有做到位!”
“如果你提前跟他們溝通,我相信結果肯定不會是這樣。”
“有問題,有矛盾,要積極向連隊黨支部反映。而不是跟現在一樣,當著全連的麵大吵大鬨。”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以前也當過軍需科助理員,所以我非常清楚你們炊事班的不容易。”
“做飯不僅要考慮到來自天南海北的戰士們的口味差異,既要做米飯,還得做饅頭或者麵條,還要單獨為回族戰士製作清真灶。這確實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柳遠方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他繼續說道:“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可以因為這些客觀原因而忽略了戰士們的胃口。”
語重心長的講道:“革命工作雖然分工不同,但每一個崗位都非常重要。既然你擔任了炊事班班長這個職務,你就有責任把連隊的夥食搞好,讓大家不僅能夠吃飽,還要吃得好、吃得香。”
楊曉峰聽了柳遠方的這番話,他的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連忙點頭保證道:“是!參謀長!我明白了,我一定會牢記您的話,以後一定會更加認真負責地做好炊事班的工作。”
柳遠方滿意的點點頭,對他說道:“嗯,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問完兩個吵架的士官後,柳遠方又看向了連隊的兩名主官。
對於這兩名上尉,柳遠方訓斥的口吻就更加嚴厲了。
先是責怪連長魄力不足,來到連隊兩年了,居然還樹立不起威信!
而後又批評了指導員,指明他的政治工作和思想工作不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