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黎願睡的並不安穩。
她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
夢中,她看見一朵奄奄一息的玫瑰花。
花瓣乾癟,葉片枯萎卷邊,無助的接受烈日的暴曬。
很奇怪的,那朵花的痛苦似乎順著視線共享到了她的身上。
在深入骨髓的乾涸感和窒息感下,她無意識的呢喃出聲。
“好渴……要喝水……”
片刻後,竟然真的有一股潺潺的水流開始灌溉這朵乾涸的玫瑰花。
連帶著,她也感到口中似乎有清甜的液體滑過,及時的緩解了她的口渴。
她咂了咂嘴……嗯?還是果味的?
她大為震撼,立刻抓住機會繼續許願。
“好熱。”
她靜靜期待著這位不知名的好心神能夠順便變出朵烏雲,給她遮遮太陽。
一秒過去,兩秒過去……一分鐘過去。
周圍靜悄悄,毫無動靜。神似乎不打算搭理她了。
她急了。
“嗚嗚好熱……好熱啊……”這次的呢喃帶上了些哭腔,沒辦法,實在是被曬得有點扛不住了。
神似乎妥協了,空中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
隨即,一股清涼的微風輕撫她的額頭。
她舒適的喟歎一聲,忍不住探手抓住那股風,引向自己的臉頰、頸窩。
相應的,那朵小玫瑰也肉眼可見的舒展了許多。
“……鬆手。”
下一刻,耳邊驟然炸起男性的聲音,驚的她一瞬間從夢裡醒了過來。
黎願睜開眼,略微有些失焦的眸子先是四周掃視了一圈,隨後才後知後覺的鎖定了身旁的人。
人是陌生的,環境也是。
這似乎是間醫務室,整潔、冰冷。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至於床邊這個男人……白大褂穿著,麵容清冷,看起來就很醫生。
如果他的手沒有曖昧的貼在黎願臉頰上的話。
黎願緩慢的眨了眨眼,突然就意識到了被她用來降溫的那股清涼的風從何而來。
隻是,還不等她做出反應——
【宿主,你醒了。】
熟悉的機械音在腦海中響起。
黎願愣了兩秒後,瞪大了眸子,險些喜極而泣。
【你……你怎麼才來!】
激動之後就是氣憤和委屈。
不管不顧的掉線那麼久,要不是蕭祁的隊伍剛好路過廢星的話,她現在已經餓死了。
係統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都小了些許。
【抱歉,是我不好。】
【但我給你爭取了一些福利,作為補償。】
一聽到福利,黎願的眼睛亮了亮,靜靜等待著係統的後續發言。
【我在你大腦裡導入了星係聯邦的幾大官方語言,現在你可以在這個世界正常交流了。】
黎願思索片刻,對這個補償還算滿意。
似乎是為了驗證這項福利的真實性,旁邊的清冷醫生又一次開口了。
“我說,鬆手。”
伊森看著眼前這個舉止奇怪的家夥,麵上無一絲波瀾,隻是將被抓住的手往回縮了縮。
果然能聽懂啊。這是黎願的第一反應。
緊接著,她才意識到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對方那隻有些冰涼的雙手已經快被她的臉頰和手心捂熱乎了。
她連忙扔掉那隻修長白皙的手,飛速將身上的被子拉至鼻梁,遮住了大半張臉。
“抱、抱歉。”吐出的話竟然是自然的克勞星係官方語言。
她的聲音悶悶的在被子下響起,一張臉漲成了粉紅色。
【係統,這人誰啊?】
她在心裡悄悄向係統打聽。
【校醫。克勞軍校的校醫】
係統冷靜回答了黎願的問題。
可是黎願不太冷靜了。
【……你給我整哪來了?】
【如你所見,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第二項福利。】係統繼續冷靜的解釋。
【我替你準備了一個合適的假身份,你將會在整個克勞星係最好的學校接受教育。】
黎願先是錯愕了一瞬,隨即就戴上了痛苦麵具。
上學就算了……為什麼非要給她選一所軍校??
她想起自己上一次大學體測的八百米成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知不知道,我跑八百米要跑八分鐘的!】她在心裡無力的咆哮。
她這樣的弱雞,在軍校到底要怎麼活!
特彆是,這還是整個克勞星係最好的軍校。
她甚至不用想自己的同學都是些什麼樣的怪物。
【那就不妙了。】係統冷靜的說出了一件徹底壓垮她的消息。
【今天下午你會迎來入學之後第一場摸底測驗。】
【考試內容是十公裡的中長跑耐力測試。】
黎願打斷了係統接下來的介紹。
【奪少?你說奪少?】
【五公裡,換成國際統一單位的話,也叫做5k。】
黎願不吭聲了,她冷靜的凝視著天花板,思索著現在去申請退學的可行性。
係統卻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想法。
【建議你不要考慮退學。】
【在克勞星係,從克勞軍校主動退學等同於逃兵。你的臉已經被錄入檔案,退學的後果不亞於社會性死亡。】
黎願聽完險些再一次暈過去。
【那如果我成績過差,被校方退學呢?】她依舊不死心的掙紮。
【正常情況下,成績達不到畢業標準會被留級,連續十年都無法達標的學生才會被清退。】
【……】
沒有一個詞語可以形容黎願此刻的心情。
一想到要受整整十年的煎熬,她就想躺在這裡從此一睡不起。
然而,那位清冷醫生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你可以走了。”冷淡的男音響起。
黎願這才想起屋裡還有一個人。
她支起身子,從床上坐起,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醫生。
男人已經離開了她的床邊,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提筆在一張紙上寫著什麼。
她瞄了眼那張紙,像是病曆。
心裡突然浮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醫生,請問我的身體是有什麼問題?”她小心翼翼的詢問。
“低血糖加上貧血導致的暈倒,問題不大。”男人頭也不抬,繼續在紙上書寫著,“已經給你輸過液了,補劑也給你攝入了。”
黎願想了想,試探著開口,“那您……能不能給我開一個請假單。”
男人的筆停住了,他抬起了頭。
“開什麼?”
看醫生的反應,黎願有些心虛。
但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她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請假單。就是那種……不宜做劇烈運動的……請假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