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上午的最後一門英語考試，終於到了午休時間。
“裴瑜姐姐，你剛才考試時睡著了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啦，就是做完題目了，想多休息一會。”
“真的？可彆硬撐著不說，”李招娣半信半疑地探過身子，手背貼上裴瑜的額頭，“嗯，沒有發燒。”
裴瑜不太適應和彆人貼得那麼近，輕輕握住李招娣的手腕，將她的手拿開，無奈地說：“是真的，彆擔心啦。”
“太好了！對了，你教我的背單詞方法絕對是神了。我跟你說……”
反複確認裴瑜沒感覺身體哪不舒服後，李招娣整個人立馬高興了起來。
她一把反握裴瑜的手，滔滔不絕地和裴瑜分享自己的背單詞體驗，還開始幻想高考英語及格後全家人連番誇她的場麵。
“走走走，趕緊吃飯去，我們邊走邊說！”
兩人離開教室，穿過嘈雜的走廊，李招娣徹底打開了話匣子。
她開始接觸英語也就是高中之後的事，平時走在路上都堅持念叨兩句單詞，生怕高考被英語這門科目拖了後腿。
現在好了，有了裴瑜教給她的學習方法，她的未來終於柳暗花明，絕處逢生。
兩人走進食堂，依然聊個不停。
食堂裡人聲嘈雜，大多數人手上拿著一本英語書，打飯排隊時，他們就把頭深深地低下去，大聲背單詞，輪到自己打飯了，才願意抬起頭來。他們是這個年代的“低頭族”。
李招娣一手端著餐盤，一手比劃著，笑得合不攏嘴：
“要是高考英語能及格，我爸媽絕對要驚掉下巴，我媽肯定會做一大桌子我喜歡吃的菜慶祝……”
“太好了，如果考上了大學，我以後就不用下生產隊，蹲在石油管道附近逮油耗子了……”
裴瑜含笑聽著，時不時跟著點頭，順手摸摸李招娣頭頂上的呆毛，鼓勵道：“我相信你可以的，你進步很快。”
“喂！“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李招娣循聲望去，發現麻子臉男也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吃飯，正瞪著她。
“你這家夥，話怎麼這麼多！吵死了，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麻子臉男衝著李招娣惡聲惡氣地吼道，眼神卻躲躲閃閃，有意避開裴瑜的目光。
裴瑜眼神一冷，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這裡是公共場合，又不是教室，為什麼不能說？食堂裡本來就吵，你接受不了就打飯回去吃好了。”
和裴瑜對線上，麻子臉男立刻像被紮了一針似的縮了回去，“你……哼！”，他很快就說不下去了，低下頭哼哼唧唧地繼續吃飯，但還是沒有離開原本坐著的位置，而且扒飯夾鹹菜的速度越來越慢。
裴瑜沒有再理會他，繼續和李招娣說說笑笑。
下午兩點半考數學。
裴瑜吃完午飯，回到教室時，同學們大多數已經結束午休，從桌上直起了身子，教室裡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對數學比較有把握的，早早把書本資料都裝進書包裡，再將書包往講台旁邊一放，課桌上隻留下幾隻水筆和一個水杯，神情躍躍欲試，準備繼續戰鬥。
這種人還是少數。大多數同學心裡沒底，正在抓緊考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飛快地翻著複習資料，嘴上嘟嘟囔囔，努力把數學公式全部塞進腦子裡。
“sα+sβ=2s……”
“十字相乘法……”
“嗯？你說的十字相乘法是什麼，怎麼用啊？”
“我在一個孤本裡發現的，叫什麼數理化自學叢書，那可是自學的寶貝，外麵都看不到。”
“想看？那你能不能教教我，上次考的立體幾何第三問……”
不管怎麼樣，他們不是在摩拳擦掌準備答題，就是在緊張地翻書複習，沒有一個人在玩耍。
為了通過高考，為了光明的前途，他們都表現出了高度的學習熱情和刻苦的學習態度。
彆看這群同學為了學英語向裴瑜示好，在他們眼中，裴瑜之前不來上課的行為是絕對的異類。他們普遍覺得，不努力讀書的話，成績差就是自己愚蠢、活該、腦子壞掉了。
現在裴瑜的簽證申請不下來，英語以外的課程也耽擱了，要是這次分班考試成績出來，裴瑜考得不好，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對裴瑜是絕無同情心的。
還有一小撮人，不爽裴瑜在英語考試後裝大尾巴狼，已經暗地裡睜大了眼睛，想看裴瑜的笑話。
講台上的數學老師看了看表，清了清嗓子：“同學們，兩點半了，考試正式開始。卷子發下去後立即答題，想上廁所的趕緊去，開考後不得交頭接耳……”
“不得上廁所！”後排不知道哪個潑猴接了一句，教室裡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
數學老師好脾氣地跟著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試卷一張張地下發，還沒輪到裴瑜。
裴瑜一邊等待，一邊舒展了一下身體，拿起筆在手裡轉了一圈，目光掃過教室裡埋頭苦乾的同學們。
有不少人對著試卷抓耳撓腮，大概是第一題就卡住了。
“咦？”課代表將卷子遞到裴瑜麵前。她接過來，翻開第一頁後，頓時來了興趣。
數學試卷上的第一道題長這樣：
【
針對曲線 c: x2 + y2 = 1 +|x|y（如右圖所示），給出下列三個結論：
1曲線 c恰好經過6個整點即橫、縱坐標均為整數的點；
2曲線 c上任意一點到原點的距離都不超過√2；
3曲線 c所圍成的“心形”區域的麵積小於3。
其中，所有正確結論的序號是
】
裴瑜上輩子做過類似的題型，看過一眼就知道，這道題需要應用好幾種處理曲線方程的方法，其中還考到了笛卡爾心形曲線。這條曲線的背後有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傳說中，笛卡爾曾用它來表達對瑞典公主克裡斯蒂娜的愛慕之情。
從考題的設置來看，她的數學老師簡直是個浪漫的人，在枯燥的學習之餘還想方設法給學生們尋找樂趣。
數學老師的本意是好的，隻可惜，執行上有點問題，這題的難度超出了班上大部分學生的接受能力。
如果學生們可以選擇，肯定不希望在數學考試，還是非常重要的分班考試中，看到這麼“浪漫”的曲線。
這種難度的題目還難不倒裴瑜，她剛看完題，就直接在草稿紙上演算起來。
代入幾個簡單的點，x=0時，y=±1，對應0，1和0，1；x=1時，y=0或1，對應1，0和1，1；x=1時，y=0或1，對應1，0和1，1。剛好6個整點，結論1是對的。
曲線的形狀是個心形，離原點最遠的點大概在1，1和1，1附近。這兩個點到原點的距離是√1²+ 1²=√2。而且用數學不等式，原方程變形後能推出x²+y²≤2，曲線上所有點到原點的距離確實不超過√2，結論2也是對的。
接著裴瑜在心形區域裡畫了一個矩形和一個三角形，計算麵積來驗證結論3，算出來矩形麵積是2，三角形麵積是1，所以心形區域的麵積大於3，結論3是錯的。
驗算完畢，裴瑜填上了這道題的答案，繼續看向下一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教室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歎氣聲、反複翻閱試卷的嘩嘩聲此起彼伏。
……
緊張刺激的考試中，時間一晃而過，很快，最後一科考試的結束鐘聲也響起了。
同學們紛紛收拾書包，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或者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