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抱歉、回來晚了…餓了麼？”
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公寓的門…和加持良治那個笨蛋聊的太投入了、導致完全忘記了自己還要回家給嗷嗷待哺的三人一鳥做晚飯這件事情。
“笨蛋真嗣！太晚了——真等你回來！早就餓死了！”
但、明日香的聲音卻是從廚房裡麵傳過來的。
“明日香！？你在做飯麼…！？”
碇真嗣撓頭、這好像還是自己印象中明日香第一次主動下廚給自己做菜誒。
“誒誒~明日香可是一回家就開始忙活了呢、一邊說著…昨天真嗣君為了給我們做便當熬了一夜！晚餐不能再讓他累了、交給我來吧！然後就一頭紮進廚房了。”
葛城美裡的竊笑聲傳來、點破了明日香最不想讓碇真嗣知道的事情…讓明日香瞬間炸毛。
“才不是——美裡你這家夥…！還想吃飯就不要亂說話！那隻怪鳥又在陽台噴射了！如果開飯之前不收拾乾淨…下一餐我就給它燉了！！”
“好可怕好可怕~”
葛城美裡意識到自己這一次確實玩過火了…不應該這麼玩弄純情的少女心、隻好拎著抹布掛怪的去處理anan的糞便。
看著眼前這值得歌頌的平穩日常，碇真嗣嘴角不由自主的流淌出了滿足的笑意…就是這個！自己就是為了這個、才會不管倒下多少次都重新站起來戰鬥的。
不過、碇真嗣立馬意識到了什麼…確實、這一次回來的時候——往日都會從房間裡出來…對自己說歡迎回家的那個女孩、並沒有出現。
“…難道還沒有回來？？”
皺著眉頭、走向綾波麗的房間…卻發現房門虛掩著。
“綾波？你在麼——？我能進來麼？”
輕輕敲了敲房門，可以感受到門內有人的氣息。
“…………碇君？”
明明有人的存在、卻是沉默著過了半晌…房門才緩緩的打開…看到了仍穿著校服的綾波麗。
…並沒有換上家居服…是剛剛回家、還是…？
“碇君、我……………………抱歉、碇君…沒有聽見你回來。”
看到碇真嗣的臉、綾波麗先是眉頭一挑、眼瞳裡麵充滿哀求的抬起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不過那些話語還是被綾波麗苦澀的吞咽回去，最後隻說出一句道歉。
“…”
碇真嗣端詳著綾波麗的神色…雖然表情看著好像沒什麼區彆、但是紅色的眼眸卻比往日更加缺乏靈性………現在的綾波麗、應該十分的沮喪…或者說是迷茫。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有關於…碇源堂要調她去鬆代那邊的事情吧。
“綾波、周末你要和赤木博士一起去鬆代的支部基地是吧。”
“！！你、碇君…你已經、知道了啊……”
原本還在思考著怎麼開口的綾波麗、沒想到碇真嗣搶先開啟了這個話題、隻能惴惴不安的附和、同時忍不住輕輕抬起頭…窺探著碇真嗣的表情、想要知道…碇真嗣知道自己要被調走會有什麼反應。
“挺好啊。”
碇真嗣漫不經心的隨口一答，卻如同萬箭穿心一般的刺入了綾波麗的內心深處。
“…………！”
一瞬間，莫大的悲傷…連自己都不知道悲從何來的傷感、覆蓋了綾波麗的全身。讓這個女孩纖細的身體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強行抑製著、不讓自己的淚水在碇真嗣麵前潸然而下…是的、哪怕碇君對自己的離開無動於衷、自己也不能給他添麻……
“正好我也過去、我們就一起去一起回來，就當去那邊旅遊一圈了。”
“啊…！”
碇真嗣的下一句話…突如其來的峰回路轉、讓綾波麗的心情雲霄飛車一般的大起大落、忍不住開口追問。
“碇、君…也去？？”
“啊、不止是我…還有明日香、以及班長和小櫻。畢竟東治已經過去出差半個多月了，是時候帶家屬去探一下親了。”
看著輕描淡寫的就把這件事情給說過去的碇真嗣、綾波麗嘴巴張張合合、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尤其是針對、碇真嗣的那一句——我們要一起去、一起回來。
綾波麗不敢直視碇真嗣的眼睛…不願意告訴他、可能…自己無法再跟他一起回來了。
沒關係的——
是的、沒關係的——
自己…是沒關係的——
哪怕自己死了、也會有替代的…所以、不能讓碇君不安…不能讓碇君悲傷…
看著綾波的表情、碇真嗣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原本…還不想說的那麼多、但…看著這個丫頭的臉、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了…沒辦法、隻能刷她一波好感度、來進行一下心理建設。
“綾波。”
“…？”
“你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東西…算了。你跟我來。”
碇真嗣本想回房間取一下、不過意識到還是不要丟下這個笨丫頭一個人哪怕片刻，索性直接拉起了綾波麗的手。
僅是被碇真嗣牽起手、溫暖就覆蓋了綾波麗被沮喪滿溢的心靈、沒有任何抵抗的，跟著碇真嗣朝著碇真嗣房間走去。
理所當然一般的順從和體貼…綾波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已經下定了決心。
今晚——無論碇真嗣對自己做什麼…自己都不會有任何的抗拒、哪怕自己不懂…沒有任何的經驗、也會用儘全力的…迎合和回應碇真嗣的渴求。
“來、坐下——”
但碇真嗣卻隻是讓自己坐在床上…然後坐在了自己身邊、將床頭的那個東西、交到了自己手中。
“…這、是…？”
看著手中的datdt1隨身聽…綾波麗回想起來了、上一次…自己來這間房間時候和碇真嗣許下的…歌的約定。
“歌、唱好了麼？”
綾波麗的臉上終於綻放了一絲絲的笑意，拿起耳機就打算往耳朵裡麵塞——滿足了…能夠在最後、聽到碇君為自己準備的歌曲…已經、什麼都不需要了。
“……？”
但、卻被碇真嗣有些羞澀的伸出手阻止了——
“綾波、如果可以…先不要聽吧。這東西先借給你了…當著我的麵聽我唱的歌、有些羞恥…能不能、等到去鬆代之後…等綾波你遇到讓你不開心的事情的時候…你再拿出來聽。”
“不開心的…事?”
綾波麗呆愣的眨了眨眼…她隱約感覺到了碇真嗣正在悄無聲息的向自己傳達著什麼。但是——
“綾波、你我才認識了幾個月而已…但是這幾個月、你的變化真的很大呢。你還記得麼？”
碇真嗣抬起頭、眺望著窗外的點點繁星…並不要求綾波麗回應、猶如呢喃自語一般的開口、將綾波麗拉入了回憶的海洋。
“我記得和你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是一點情緒都表現不出來…那時候、明明身上纏的跟個木乃伊一樣、還要去戰鬥。真的給我氣得夠嗆。”
“…………對不起。”
雖然嘴上在道歉、但當碇真嗣一點一滴的將兩人回憶的流沙再度捧起、綾波麗的內心還是無可抑製的滴淌出些許的溫馨。
“再後來就是、我去你家看到你一個人單手費力的穿內褲、然後就直接幫你了…那個時候我就感覺、你又不是牢裡麵的犯人、你的傷勢…都是為了保護人類而留下的…沒有任何理由、沒有任何借口…可以允許讓你過得如此艱難。”
聽到這裡、綾波麗小臉一紅…那時候的情景還曆曆在目、真是的…為什麼當時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現在卻感覺到如此的羞澀啊！
“接下就是大家一起入住新公寓時候的慶功宴了、明明你不喜歡吃肉…結果那一天還塞了一堆、結果半夜跑到廁所裡麵去嘔吐。”
“…碇、碇君！為什麼你會知道啊…！”
綾波麗忍不住哀嚎起來——那是與之前的綾波麗，現在的她的反應…簡直可以用天壤之彆來形容的…絕對不屬於人偶、而是屬於一個活生生的人類的情愫。
“當然是聽到了、笨蛋…你們幾個家夥、沒一個讓我省心的。半夜我聽到有異常當然要起來查看、幸虧你隻吐了兩次就好了…如果你嘔起來沒完、我都打算給睡夢中的加持先生拽起來讓他開車送你回基地醫務室了。”
綾波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原來…原來…哪怕隻是生活如此不起眼的點點滴滴…絲絲毫毫…碇君都無時無刻的注視著自己——
好溫暖…
內心深處、一股從未體驗的…澎湃的暖流、滋潤了方才還因為悲慟和哀傷而皸裂的內心。
————這種感覺、就叫做…幸福麼？
“再後來、嗯…就是零號機暴走的時候吧…我把你給救出來、你都不朝我笑一下…竟然還要我教你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這種時候、微笑就可以了…是吧、碇君？”
回想起那個時候、綾波麗的眼神再次情不自禁的落在了碇真嗣的手上…不過、時間已久、手掌的燙傷已經了無痕跡。
短短…三個月不到、自己…和眼前的少年…已經堆積了如此多名為回憶的羈絆。
“是…還有這個。”
帶著滿意的微笑、碇真嗣朝著綾波麗伸出了手——
“？”
看著碇真嗣伸過來的手掌，綾波麗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一瞬間無法領會到碇真嗣的含義。
而碇真嗣也沒有繼續繞圈子，乾脆的握住了綾波麗的手，將這隻纖細而有些溫軟的小手覆蓋在自己的掌心。
“！”
這是、和自己的手截然不同的觸感…粗糙、碩大、而且火熱…如同碇真嗣正在跳動的熾熱的心一般…僅是牽握著、就能感受到碇真嗣的存在、碇真嗣的心跳……
上一次…是自己小心翼翼的、如同試探一般…謹小慎微的牽住碇真嗣的手。而現在、是他帶著粗魯…但強大的笑容、主動抓住了自己的手。
與那些珍寶一般的回憶、一同刻畫在綾波麗靈魂深處的…還有名為碇真嗣的少年火焰一般灼熱的手掌的觸感…這是這個勇往直前的少年郎生活方式的寫照與體現。
“所以說——淩波。我對你有一個請求。”
意識到氣氛已經醞釀到了最為恰當的時候…碇真嗣緊握著綾波麗的手、用熱烈的視線直視著綾波麗殷紅的雙眸。
“…？”
綾波麗恍惚的點了點頭、她已經陶醉於碇真嗣的寫滿了堅毅的眼瞳之中…此時此刻、無論碇真嗣提出什麼要求——即使是讓她為了他去死…她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我的請求就是…請你始終記住——與我牽手的人…是你；與我許下歌的約定的人…是你；我幫忙換過內衣的女孩子、我請求住在一起的女孩子、我從零號機裡麵救出來、並且教會她微笑的女孩子——不是任其他的任何人…隻有此時此刻、活靈活現的站在我麵前的你。”
“！！！”
碇真嗣的聲音在綾波麗腦海中炸裂…這種言辭、這種話語…難道說、碇君他已經…………
意識到隻有最後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碇真嗣帶著自信的笑容、補上了最後一句。
“無論是出現了什麼人、無論她是容貌與你相似也好、體型與你一致也罷…她都不會是你、也取代不了你……你就是你、獨一無二你——————這就是我的請求、這件事情…請你、永遠不要忘記。”
說著、碇真嗣放開了綾波麗的手，站起身來。
“餓了、明日香怎麼還沒做完飯？我去看看…”
“碇君！！”
意識到碇真嗣要離開、綾波麗連忙起身…想要詢問、詢問…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己是克隆人…哪怕自己死了、也會有無數的替代品、所以才會對自己說出這些話。
但——意識到碇真嗣就是不願意將一切都挑明…才會如此的側敲旁擊…原本到嘴邊的話又被綾波麗重新吞咽回去了。
也意識到了綾波麗想問的時候……碇真嗣轉過身來、臉上那流淌著自信與堅決、無可動搖的笑容、讓綾波麗為之著迷——
“啊、說起來…美裡小姐跟我說、她找到了一家不錯的拉麵。我給她約好了…下周、等我們從鬆代基地回來就一起去吃吧。”
“我…”
“綾波。你也應該看出來了、我是一個很自負，很傲慢的人…一旦我決定了要做什麼事情、就必須要做到才行——如果無法達成、會讓我十分、十分的不悅。現在、我已經約定好了…下周、大家一起回來去吃拉麵…我就一定會把你還有明日香都給帶回來………難道說、綾波…你不相信我麼？”
“……！”
強！勁！霸！毋容置疑！無可爭議！
僅僅是碇真嗣的一句話、一個笑容、徹底的…打碎了綾波麗原本篤定自己要麵臨的…悲傷結局。燃起了————
“碇君…”
“怎麼？”
“…我想吃、不放肉的大蒜拉麵…………”
“哇！這是什麼黑科技吃法…”
兩人…相視而笑——
——燃起了、對於嶄新而美好明天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