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1 / 1)

推荐阅读:

“開個玩笑,這隻是最糟糕的方式,”秦煜時收斂了笑容,正色道,“沒有情感的哭戲是很難讓人滿意的,如非必要,我不希望這麼做,我也不覺得你會需要。”

“我明白了,謝謝秦導。”

“回去吧。”

“好。”

紀斐言離開後不久,門外就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秦煜時淡淡說了聲:“進來。”

來的人是林廣白。

“秦導。”

“有事嗎?”秦煜時眼底的不悅一閃而逝。

“我……”林廣白抿了抿唇,“我不覺得我比他差。”

這個“他”是誰,顯而易見。

“你不覺得?”秦煜時玩味地重複了一遍,看向他的眼神裡滿是輕蔑。

“秦導,”林廣白攥緊了手指,儘可能心平氣和地說道,“我試了那麼多次戲,你當初也說過我可以演紀一舟這個角色……”

“沒錯,我的確說過,”秦煜時手臂搭在沙發上,神色慵懶卻淡漠,“但我從沒說過這個角色一定屬於你。有更合適的人選,我不可能用你。”

“可是,可是還有許文元這個角色……”

“當初退組是你的個人選擇。我早就說過,如果你的心思不在拍戲上,或是私生活對劇組產生影響,我隨時收回我的決定。”

“秦導,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心思不在拍戲上!”

“是我讓你去和投資方上床的嗎?”

“秦導!”林廣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試圖為自己辯解,“我隻是……”

“隻是想賭一把?”秦煜時替他補全了剩下的話,“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你,劉總性格陰晴不定,口頭上的承諾未必就能兌現。你執意退組,我不會攔你,但也不會非你不用。既然是劉總承諾了你資源,那就去找劉總討要,不要來找我。”

“秦導,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吧!”

“林廣白,開機這麼久才來找,不覺得太遲嗎?”秦煜時的聲音冷肅無比,像是淬了冰,“還是你真的覺得自己真的這麼值錢,值得我為你把拍完的戲份重拍一遍?”

“我……沒那個意思……”

“沒有的話就出去,”秦煜時抬起眼皮,淡淡看了眼時間,“還有,以後不要這麼晚來找我。”

“對不起,秦導。”林廣白咬緊下唇,終究不敢在秦煜時麵前囂張,聽話地離開了房間。

走廊燈光明亮,隔壁紀斐言的房門緊閉著。

他看了眼周圍,在確定沒人之後,走到漆黑的樓梯口,用手機撥通了經紀人薑銳的電話。

手機隻響了兩聲,電話就被接通。

對麵傳來一個懶散的聲音:“喂?”

林廣白壓低聲音:“薑哥,是我,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幫忙?幫什麼忙啊?”

“你也知道,我的角色被紀斐言給搶了……”

“哦,你說這事兒啊。人是秦導定下來的,我就是想幫你也沒轍啊。”

“薑哥,我知道!我就是想問你,前天楊總不是說對紀斐言有興趣,想跟他見麵嗎?我錄了音……你看方不方便找人安排幾個熱搜?我這裡還有一些其他的照片……”

“林廣白,你瘋了?這事兒要是讓沈總和紀哥知道,你跟我都要完蛋!”

“薑哥,我保證不牽連到你,算我求你,就這一次……”

“這可是你說的啊!看在過去的交情上,我才幫你這一回。”

“謝謝薑哥……”

林廣白握緊了手機,唇邊泛起一抹陰冷的笑。

論名氣,論資曆,紀斐言有哪一點比得上他的?憑什麼紀斐言能得到秦煜時的青睞?

他會讓秦煜時知道,紀斐言根本就不配!

自從林廣白被秦煜時警告過後,就再沒敢來劇組鬨過事。

拍攝逐漸進入尾聲,迎來最重要的一場高潮戲:紀一舟的身份秘密被人揭穿,高嶺之花跌入淤泥,相戀之人此生再無可能。

“準備好了?”秦煜時向演員確認道。

“隨時可以開始。”紀斐言說。

“ok。三、二、一,action!”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燈光與悠揚的音樂交錯成一場不真實的夢。

紀千帆五十歲壽辰,紀一舟自然不敢怠慢。

他雖非紀一舟生父,恩情卻遠重於天,是以這場壽宴規模空前盛大,請來的都是這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

陸家的人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隻是臨近壽宴開始,卻依舊不見陸歲寒的身影。

“少爺,咱們還要再繼續等下去嗎?”王崇詢問道。

“不必等了,”紀一舟神色黯淡,“這麼多賓客在外麵候著,若為他推遲了壽辰,未免不合禮數。”

“可陸少爺明明答應了會來……”

“他來……也未必就是來見我的。”紀一舟輕輕歎了一聲。

自一個月前,他與陸歲寒產生間隙之後,陸歲寒便再也沒有來過紀家。

這回他借紀千帆的壽宴向陸家發出邀約,無疑是抱了最後一絲緩和他們關係的希望。

畢竟他們一日沒有把話說絕,陸歲寒便依舊是他的愛人。

音樂聲漸響,時鐘的指針指向整點,賓客該來齊了。

這場壽宴對紀一舟來說同樣重要。

紀千帆將會當眾將紀家的家業交予紀一舟,他要紀一舟立身於這些豺狼虎豹之中,任何人都不允對他有任何輕賤,因此每個步驟都馬虎不得,以免傷了紀一舟的威信。

偏廳外響起倉促的腳步聲。

“少爺,陸家少爺到了。”

紀一舟的心倏地一緊,隻覺得呼吸都要停滯。

他按捺下心中的躁動,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出了內廳之後,他才看見宴會廳門口姍姍來遲的人。

“歲寒,”他緩步上前,語氣裡有著不加掩飾的喜色,“我還以為,你會忘記要來……”

“怎麼會呢?隻是商會那邊突然出了點事……”陸歲寒未展笑顏,神色異常凝重,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一小時前,他剛得知自己派去南洋的人出了意外,就連他想調查的那名宋醫生也因故身亡,被人棄屍荒野。

究竟會是什麼人……

紀一舟還沒來記得細問,目光便越過他肩膀,看見了另一名不速之客。

正是與淨海幫不對付的鄭二少,鄭光堯。

紀一舟不由一怔,目光下意識轉向陸歲寒,看到他眼中同樣的錯愕,這才穩定住心神。

他從陸歲寒臉上移開目光,直直看向鄭光堯。

“鄭二少,今日的壽宴,你似乎並不在邀請之列。”

語氣淡漠,不卑不亢。

“哈哈,是啊,確實如此,”鄭光堯笑得張狂,“我今日不請自來,紀少爺不歡迎嗎?”

“如果鄭二少是來鬨事的,那麼今日請回,”紀一舟態度強硬,“否則便彆怪我不留情麵了。”

鄭光堯卻並未生氣:“紀少爺放心,我今日是來向紀少爺送禮的,送完之後,自然會帶著我的人離開。”

說罷,便用眼神示意身邊的保鏢。

“向我送禮?”紀一舟不由皺起了眉頭。

保鏢當著眾人的麵端起一個破舊的木盒,而後緩緩打開它的蓋子,動作慢得近乎刻意:“紀少爺,這是我家少爺特意送給您的禮物,請您笑納。”

盒子裡是幾張薄薄的紙頁,上麵均是同一個人的筆跡。

一股淬了毒的冷意升上心頭,紀一舟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不知不覺間扣緊了手指:“鄭光堯,你究竟想做什麼?!”

“做什麼?我以為紀少爺心裡會清楚,”鄭光堯拿出其中一張紙,邁著閒散的步子走到賓客之中,“我手上的這個東西,是紀少爺八歲時的藥方,大家可看得出這是用來治什麼病的?”

白紙黑字寫得分明,很快有人辨認出隱藏在那上麵的端倪。

“是、是啞病啊!”

“難道紀少爺是個啞巴?”

“這……怎麼可能……”

“莫非紀一舟的身份是假的……”

鄭光堯又拿出盒子裡另一張紙,一字一字地說道:“如果大家不信,這封宋醫生寫給紀老爺的書信,寫明了紀少爺的聾啞是不治之症,想必也足以說明一切!”

陸歲寒的心驀然一沉,不敢置信地望向鄭光堯。

整個宴會廳一片死寂。

緊接著,突然爆發出陣陣議論聲。

“什麼?這個紀少爺居然不是真正的紀一舟……”

“他到底什麼身份啊,憑什麼繼承淨海幫,讓我們都聽他的?”

“沒想到紀老爺也是知情的,怎麼會這樣呢?”

“我們跟紀家合作了那麼多筆生意,紀家居然用彌天大謊來誆我們……”

宴會廳的聲音越來越嘈雜,甚至蓋過了音樂聲。

陸歲寒終於意識到什麼,三兩步走過去,攥起鄭光堯的衣領,一字一字質問道:“鄭光堯!難道那封信是你放出去的?你引我派人去南洋,替你除掉監視宋硯生的人,好趁亂將人帶走逼問……”

“是又如何?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嗎?”鄭光堯無情掙開他的手,冷笑著說道,“許文元果然深諳人心,猜中你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而是私下派人處理……”

紀一舟怔怔望著陸歲寒,突然間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冷。

陸歲寒咬牙,骨節被捏得作響:“原來從一開始,許文元就是和你串通好的……”

“陸少爺,何必把自己摘得那麼無辜呢?這個冒牌貨的身份被揭穿,可也有你一份功勞呢!”鄭光堯咧開嘴笑,“你的心上人可是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說起來,你應該感謝我讓你看清這一切……”

“你——!”

鄭光堯沒再理會他,理了理衣服,走到紀一舟麵前,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臉,笑得輕蔑:“紀一舟,看你平日裡這麼清高,原來隻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野種……”

他用儘全力,將紀一舟狠狠推倒在地上,踩著他的自尊冷嘲熱諷。

“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你這種低賤的存在,究竟有什麼資格這麼趾高氣昂地站在這裡看不起我們?”

“鄭光堯,你彆欺人太甚!”

紀一舟緩慢抬起手,擦去唇邊的血,望向擋在他麵前的高大身影,突然間笑了兩聲。

已經多少年沒有過了?

這一幕是多麼的熟悉,少年時初遇,陸歲寒也是這樣擋在他麵前。

卻又是多麼的陌生。

他被周百齡唾罵時,陸歲寒沒有出麵。

他被那些紈絝子弟侮辱時,陸歲寒沒有出麵。

偏偏在這一刻,他竟挺身而出維護他。

多麼諷刺啊!

是同情他可憐,所以才施舍一絲廉價的善意嗎?

“……陸歲寒。”

紀一舟微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了一絲絕望的嘲笑。

陸歲寒身體一震,那一瞬間的內疚竟讓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其實我從未想過這個秘密能夠隱瞞一生。我預想過這一天的到來,卻沒想到這一切竟是你帶給我的……”

“為了你高傲的自尊心,你對我百般冷落,甚至讓另一個人陪你做戲。你是那麼想看到我為你爭風吃醋,那麼想看到我卑微狼狽……現在你終於得見,其實早和所有人一樣,覺得我多餘了吧?”

“我沒有……”陸歲寒從未有哪一刻如此後悔過,“一舟,你是我摯親摯愛的人,我從沒有覺得你多餘過!”

“摯愛?”紀一舟嗤笑一聲,諷刺地看著他,“不是唯一的摯愛?陸歲寒,你不覺得自己編造的謊話很可笑嗎?”

陸歲寒永遠不會知道,少年時他的一句摯愛,竟成為後來支撐紀一舟走過十數年歲月的卑微支柱。

是他成就了紀一舟二十一歲這年的淩風傲骨,卻也是他,在紀一舟二十一歲這年,粉碎了紀一舟所擁有的一切,讓他萬劫不複。

“隻因你覺得我涼薄,我就這麼罪孽深重嗎?可恨到要剝奪我作為一個人的所有自尊?”

“我、我不是……我隻是想試探你的感情……”

“試探?”紀一舟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你問問自己,這些年來可曾對我有過一絲寬容?你把溫情和承諾都留給了另一個人,卻說這一切隻是在試探我……陸歲寒,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做戲做久了,就會變成真的?你想騙的人,究竟是誰呢?”

“我……”

“其實就算我並未向你低頭,你也無法肯定會和他做到哪一步罷。是斷了這關係,還是索性讓他取代我,不過是取決於我對你的態度……對麼?”

他相信陸歲寒曾經愛過他,可陸歲寒恨他清高也是真的。

他也知道,一個人不斷地自我暗示自己不在乎,最後就會變成真的不在乎。

這是他從陸歲寒的眼神裡明白的道理。

這世上的感情瞬息萬變,前一刻與你山盟海誓的人,下一刻就能棄你如敝履。

如果他有資格,他很想親口問問,他究竟愛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可惜他隻是一個見不得人的謊言,或許從來都配不上他心中光明磊落的愛情。

紀一舟擦去唇邊的鮮血,啞了嗓子:“今日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要我對你低頭。恭喜你,今日得償所願。”

“一舟!”陸歲寒失聲喊道。

不,不是的……

這一刻陸歲寒終於意識到,自他年少時便深深愛著的,其實一直都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而不是這一刻能被所有人輕賤侮辱的紀一舟。

紀一舟撐著手臂,在無數諷刺的目光之中緩緩起身,走到這個唯一願顧念他的人身前。然後——

屈身下跪。

以一個下位者的姿態。

“既然陸少爺口口聲聲還顧念舊情,那麼今日我懇求陸少爺,亦請顧念我養父年邁,莫要為難於他。”

“不——!”

刹那間,陸歲寒的心像被萬箭穿心般疼痛。

他不想要紀一舟跪他,也不想要紀一舟低頭。

如果時光可以倒轉,他再也不會強求紀一舟做任何事,哪怕今生今世都無法體嘗到被紀一舟所愛的滋味。

他後悔了。

可是太遲了。

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

“卡!這段很好。各部門調整,演員休息。”

助理席娜拿著手機快步走過來:“秦導,出了點事……”

“怎麼了?”

“五點鐘的話題,現在在熱搜榜第一位。”

“我看看。”

秦煜時接過手機,一眼便看到熱搜前排的幾個標題。

紀斐言私生活

背叛金主,勾引導演

紀斐言在秦煜時房間留宿至深夜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