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感慨:“若祖師還在,以其證道大帝的無上修為,必能帶領黃泉宗更進一步。”
“可惜,祭壇自現世以來,無論動用何種手段,都無法催動。”
“久而久之,甚至連宗門內,都有不少懷疑,那所謂能夠聯係祖師真靈的祭壇……是否隻是個幌子。”
聽著柳千幽說出種種關於祖師祭壇的消息,薑寒再度陷入沉思。
本來,他從黃泉大帝像、祖師畫卷、黃泉訣等等線索上,早已得出一個結論。
那就是,這個所謂的“黃泉祖師”,絕非真正的黃泉大帝!
可偏偏……
那座黃泉祖師留下的祭壇,卻又能與他手中的黃泉魔圖產生共鳴!
“這就有些奇怪了。”
連黃泉魔圖,都會被這座祭壇引動。
要說黃泉大帝與這座祭壇之間沒有關係,誰信啊?
想到這裡,薑寒隻覺得腦袋瞬間變成一團亂麻。
隨後,他微微側身,目光落在柳千幽身上。
“跟上。”
說罷,抬腳離開,直奔祭壇所在!
他心中有一種強烈預感。
也許,那讓黃泉宗曆代先輩束手無策的祭壇,能夠被自己手中的黃泉魔圖破解。
而到那時,或許便是揭開真相的那一刻!
柳千幽望著薑寒的背影,神色複雜。
她心中雖有千百個不願,但為了保住小命,還是咬咬牙,拖著重傷之軀,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時。
兩人便再次回到了那座祭壇前。
薑寒望著眼前的祭壇,並未貿然出手。
他微微側頭,看向冥寂。
“你去試試。”
冥寂點頭,步入祭壇,開始運轉體內的黃泉法則之力,全力勾動此地氣機。
然而,隨著時間不斷流逝,現場卻始終沒有動靜。
哪怕是以薑寒的感知力,也未察覺半點波動。
若非柳千幽說這是祖師留下的祭壇,恐怕就連他,也都要以為這隻是一座普通石台。
“果然……還得靠黃泉魔圖。”
思緒閃過間,薑寒微微回頭,看向柳千幽。
唰——
沒有任何征兆,他就這麼突然出手。
柳千幽根本來不及反應,瞬間便被擊中!
在黃泉法則的壓製下,她瞬間失去意識,癱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冥寂默默上前,站至柳千幽身旁,靜靜看守,防止意外。
而薑寒則深吸一口氣,雙掌一合。
下一刻,一道幽光從掌心湧現。
那正是他的本命帝兵——黃泉魔圖!
轟隆隆!!
帝兵現世,一股恐怖無比的威壓席卷開來,瞬間籠罩整座地下城池!
而在接觸到黃泉魔圖的氣息後,原本還毫無動靜的祭壇竟是開始劇烈顫動!
一陣陣清脆的轟鳴之聲,更是自地底傳出!
“果然有反應。”
薑寒念頭一動,全力施展黃泉魔圖,朝著祭壇猛灌力量!
一息兩息三息
直到第七息時。
轟!!
一道巨大的響聲傳出!
隻見那祭壇表麵,竟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金色光紋,繼而迅速彙聚於中央,化為一顆金色小球。
緊接著,小球以肉眼可見速度迅速變大,最終,一道高達三丈的虛幻大門!
“看來,答案便在門後了。”
薑寒仰頭望著那道大門,隻覺得其內正有什麼事物在呼喚著自己。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先將黃泉魔圖收回體內。
旋即邁出步伐,走入光門之中。
邁入其中。
薑寒隻覺得眼前一花。
待逐漸清晰,再次望去的那一刻,景象已是發生驚人變化。
隻見他正處於一條小巷中。
青石路麵,瓦房低矮斑駁。
屋簷下垂,掛著一串串紅燈籠,隨風輕晃。
孩童追逐打鬨,婦人提籃買菜,老者倚門而坐,曬著午後斜陽。
薑寒靜靜注視著這一切,耳邊不時傳來聲音:
“糖葫蘆咯!冰糖山楂,甜裡帶酸!”
“快些快些,再晚牛肉都搶沒了!”
“你家那口子又去劉屠戶那了?那兒鹵肉鹹得跟舔鹽罐似的,我家老頭子吃一口能喝仨碗水。”
“你懂啥,那叫鹹香,配上小酒才過癮!”
“嘿,還挺講究!”
還有人低聲交談:“哎你聽說沒?東巷口那家布莊昨天關門了。”
“不是吧?前天我還見老板娘在門口晾布。”
“聽說是她兒子生病了,急著趕去鎮上的醫館,估摸得幾天才回來。”
“哎……這年頭,誰家不是這樣,過得緊巴巴的。”
有人聊吃食,有人談街坊,有人扯著嗓子吵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有人低聲抱怨這幾日米價又漲了半分。
市井氣十足,瑣碎得不能再瑣碎。
“這便是祭壇之後的景象?”
薑寒眉頭一挑,大感意外。
旋即又隱隱感受到一陣熟悉。
“此情此景,倒是與那幅畫卷中記錄的畫麵,有些相似。”
他下意識便想要取出畫卷對比,卻驚愕發現,無法動用任何力量。
無論是聖力、法則之力,還是聖軀之力,都遭受某種特殊規則的壓製!
在這個世界中,他不再是聖人,而是一位平平無奇的凡人。
“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薑寒心中一震。
瞬間明白,眼前這方世界,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複雜可怖!
就在此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你發什麼呆呢?”
薑寒偏頭望去,隻見一位賣雞蛋的大娘正坐在路邊,笑眯眯地看著他。
“第一次來這兒吧?往前走拐個彎就是坊市,熱鬨得很。”
說完,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嗯,年紀輕輕,便滿頭白發,眼睛還通紅。
臉色更是蒼白得像張紙,一看就是個重病未愈的小病秧子。
薑寒倒是不知曉對方在想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多謝大娘。”
在沒有摸清這個世界的底細前,倒不如順著人流先探一探再說。
隨後,他穩住心神,朝前走去。
不過,由於這副白發赤瞳的模樣太過惹眼,瞬間引起不少人圍觀議論。
而在路過豆腐攤時,一位係著圍裙的大嬸抬頭一看,嚇得刀都差點掉地上。
“哎喲,這是誰家的娃啊?長得……這也忒慘了點吧……”
“唉,可不是,我看他那眼睛,紅得跟血泡似的。”
“你再瞧他那頭發……我家老大三十才白一根,他這整個都白了,怕是生過什麼大病。”
“噓,小點聲,人還在前麵走著呢,彆給人聽見了。”
“聽見怕啥?你看他那臉色,跟死人一樣,估摸活不了幾天。”
……
薑寒聽著這些議論,嘴角微微一抽。
他也算是看出來了,這裡大概就是個凡人城池。
不多時,他便走到坊市入口。
此處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攤位林立。
不過攤上賣的,多是些油鹽醬醋、針線麻布、糖人糖葫蘆之類的日常小物,毫無修行世界的半點影子。
就在此時——
“讓開讓開!彆擋道!”
伴隨著一陣吼聲,一位手持木棍的壯漢,怒氣衝衝衝進人群。
“臭小子,你又來我攤上偷東西!看老子不打斷你狗腿!”
人群一陣騷動,紛紛避開。
也就在這時,一位身材消瘦的少年,揣著半塊饃餅,從人群中躥了出來。
眼看就要撞上薑寒。
薑寒眸光微閃,側身一讓。
少年一個踉蹌,“啪”的一聲摔在腳邊。
“咳咳……”少年捂著胸口爬起,一抬頭,便看見薑寒那白發赤瞳的模樣。
他怔了怔,接著眉頭一皺:“你也是病秧子?”
薑寒:“……”
“看你那模樣,肯定也沒吃飽吧?喏,分你點。”
少年大方將手中那塊沾了灰的饃餅掰成五份,然後遞了一小塊過來。
薑寒沒有接過,隻是淡淡說道:“我不餓。”
說完,目光死死盯著眼前這位少年。
隻因對方給自己帶了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聞言,立馬撇嘴:“我娘說了,外頭人不可信,名字不能亂講。”
說完,趕緊將那小塊饃餅收回衣襟,生怕被人搶走。
薑寒正欲開口追問,卻見那手持木棍的壯漢,已是冷笑著走了上來。
“嗬嗬,搞了半天,原來還有幫手?小子,你是活膩了!”
話音未落,他便憤怒舉起木棍,朝薑寒砸去!
少年臉色一變。
知道是自己招來的麻煩,當即便伸出手,拉住薑寒衣袖。
“快跑啊!那王大力可不是好惹的,瘋起來連婆娘和老母都敢打!”
但任憑他怎麼拉,薑寒也紋絲不動。
就好像,自己拉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大山!
“咚——”
木棍破空砸下!
薑寒隻是微微側身,便輕易躲開,讓木棍落空。
下一刻,他右手一探,五指如鉗,瞬間掐住那大漢的手腕。
“哢!”
一聲清脆的骨裂之聲響起。
王大力臉色扭曲。
手中木棍“咣當”一聲掉落在地!
“哎喲哎喲!痛痛痛,快鬆手,手要斷啦”
他雙膝一軟,當場跪地。
而因為太過疼痛,五官都擠到一起,痛哭流涕。
這一刻,他實在搞不明白,這個看似病懨懨的青年,為何力氣竟如此誇張。
薑寒見狀,大手一甩,瞬間將其扔至三丈開外。
雖然在這個世界中,自身修為與體質,都遭受壓製,但也不是尋常人能夠比擬。
“滾。”
話音落下,瞬間嚇得王大力連滾帶爬,離開此地。
而四周的圍觀眾人見狀,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不是吧?這小白臉看著弱不禁風,一出手竟然把王大力甩飛了?”
“可不是嘛,這家夥明明看起來比我還瘦一圈……竟有這麼大的勁兒,真是怪哉”
“嘖嘖,這一手,可比城南鏢局的趙鏢頭利落多了!”
眾人議論紛紛,震撼不已。
而此時,那位準備拉著薑寒離開的少年望著這一幕,睜大雙眼,驚訝得小嘴一直合不攏。
“嗚呼,你……你這麼猛的啊?!”
說完,似乎是想到什麼,不由眼前一亮。
這人既然這麼能打,要是自己跟著混,說不定以後就不挨餓了?
要是跟著再學上兩手,那豈不是
正當少年眼神愈發明亮,開始暢想未來之際,卻感覺脖子一緊。
隻見薑寒單手拎著他後領,像拎小雞崽似的,直接把他拖出人群。
不多時,兩人鑽進一條偏僻小巷。
薑寒剛鬆完手,怎料少年光速滑跪,拱手道:“公若不棄,願拜為師父!”
???
薑寒滿頭黑線。
然而,少年卻像沒看見他表情似的,滔滔不絕道:
“師父你聽我說啊!這年頭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街頭隨便撞個人,不是騙子就是地痞流氓。”
“能遇上你這種看起來瘦得風一吹就倒,但實際上能一出手就把王大力打哭的絕世高手,這不是命中注定是什麼?
“我娘說了,貴人難遇,遇到就得死抓不放!您就是我命裡的貴人哪!”
說著說著,少年自己都快感動哭了。
旋即擦了把鼻涕,順便在袖子上抹了兩把:“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砰”的一聲,磕得賊響。
薑寒眼皮微跳,終究沒忍住開口:“我不收徒。”
少年眼珠子一轉:“那我換個說法!不收徒,那我認您做義父行不行?”
“您放心,我特彆省心,不鬨騰不吵人,還會燒水洗衣服揉肩捶背洗襪子,統統包圓!”
薑寒眉頭一皺,總算看明白了。
這小子,不光臉皮厚,還會順勢打蛇隨棍上,實屬活久見。
隨後,他沉聲道:“閉嘴。”
少年愣了一下。
但下一瞬,又湊過來,賤兮兮說道:“師父……不,義父,您要真是生氣,打我一頓也行啊,當撒氣,我皮糙肉厚,不怕疼!就當練手就行!”
薑寒望著對方那麵黃肌瘦的樣子,再想到剛剛那句“皮糙肉厚”,一時有些無語。
彆說是打一頓了,就是隨手一拳,怕是都夠要了對方的命。
沉默片刻後,他緩緩開口道:“你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少年正色答道:“靠嘴。”
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