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大發了。
蘭陵侯都替自己覺得委屈。
他連侯爺的身段都放下了,這女子卻一點也不感動,連句好話都不會說。
她麵對靖王,麵對寧國公父子倆,也是這樣的嗎?
這種冷得令人發指的待遇,是人人都有,還是單隻他蘭陵侯一個?
簡直不能深思。
蘭陵侯萎了。
其實,若是林嫵能聽到蘭陵侯的心聲。
她一定會的大呼冤枉。
不是她不感動。
索命閻王追你都追到王府來了。
大晚上的,一張大臉,出現在你的窗外。
這誰敢動啊。
她恨不得直接躺下裝死。
蘭陵侯此人,腦回路實在有些清奇。
林嫵左右思量,覺得還是不要把人逼得太過,免得他惱羞成怒,直接把她嘎了。
“侯爺,我們就事論事。”
她軟下聲音來,用帕子擦了擦淚。
主要是一滴淚也擠不出了。
趕緊做個樣子停止哭泣。
“如今我與靖王,可謂進展喜人。這不就是侯爺想看的嗎?”
林嫵款款勸道。
蘭陵侯聽了,並不高興。
“喜從何來?哼,男人若將你放在心上,必定什麼都為你捧了來。”
“而你跟他一場,他如此受用,卻什麼都不曾給過你。”
“你不過是免費送上門的——”
他及時刹住了嘴,麵色有些懊惱。
快速瞥了林嫵一眼,見她麵色如常,他心裡不知怎麼的,酸澀得厲害。
但也隻能強撐桀驁,不陰不陽地往下說:
“總之,他對你並非真心。”
“我奉勸你一句,辦事就辦事,你可彆動了情。”
這個道理,林嫵當然知道。
乾這一行,最忌愛上客人。
但是,這種話由蘭陵侯說出來……
他怎麼有臉啊。
“侯爺,若非是你,我恐怕一輩子都與靖王扯不上關係。”林嫵淡淡道。
蘭陵侯又被刺了。
他嘴巴張了張,沒說出什麼。
哎呀,你倒是快說啊。林嫵著急。
平時那嘴叭叭的,關鍵時刻,倒不吱聲了,真是急死人。林嫵心想。
她隻好淺淺提醒一下:
“侯爺,其實王爺也說要送我東西,但我沒收。”
“我就是覺得這不太好。侯爺送我東西,我可以收,但是王爺,不行。”
“畢竟,我與他的感情,還沒到那份上!”
說得蘭陵侯,喉嚨自作主張,擠出了一聲噢。
眉頭也舒展開了。
“你能這般想,是極好的。”
他愉悅起來,麵色不似方才那般恐怖了。
“確實,他的東西有什麼好收的?他什麼東西,是本侯沒有的?”
“就說那休羅山吧,他有嗎?”
“他沒有!”
“本侯送給你了!”
林嫵捂嘴,佯裝驚訝,擠出激動的眼淚:
“侯爺,這這,太貴重了。”
絕口不提不能收。
主打做個樣子。
蘭陵侯正在興頭上,倒也沒留意她這言語中的心機,沉浸在贏過靖王的舒心中。
“給你,你就拿著吧,就當是本侯對你的補償。”他隨口道。
總算說了句人話。林嫵暗忖。
然後低下頭,受寵若驚地說:
“那林嫵,便卻之不恭了。”
正說著,外頭廊上,突然傳來腳步聲。
蘭陵侯將表情一收,躍出窗去。
他剛剛離開,一名丫鬟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門口。
原來是送洗漱水盆來了。
林嫵接下,又送走丫鬟後,往窗外一探。
月光安靜,夜色沉沉。
再無人的蹤跡。
蘭陵侯走了。
第二日,林嫵來到大美麗。
掌櫃的將休羅山的情況,一一稟報。
“……已移植了一批胭脂蟲,預計下個月,便可大量采收。但眼下,隻能有一小批,僅做試驗之用。”
“試驗的口脂,過幾日,便能做出來了。”
胭脂蟲,即上次在休羅山,寄生在火掌上的黑色小蟲。
雖然其貌不揚,但這小蟲,卻是紅色染料之王。
顧名思義,也就是胭脂的重要原料。
林嫵曾研究過現下貴婦們的胭脂水粉,發現,如今盛行的,還是礦物胭脂。
故而,當她在休羅山發現胭脂蟲,便知道,自己的財路又打開了。
胭脂蟲富含紅色素。
不僅色澤如紅寶石,豔麗無比,且不易褪色。
還安全無毒。
比起於身體有害的朱砂、鉛粉,這種胭脂蟲製成的胭脂水粉,定然更受歡迎。
林嫵已將用胭脂蟲做胭脂的方子,交給大美麗的老師傅。
如今,她隻需要期待成果。
“準備一下。”她吩咐掌櫃:“一旦研製成功,我們立即召開新品拍賣會。”
這事是目前林嫵的重心了。
故而,接下來幾日,她也頻頻往大美麗去。
甚至抽了一天空,到休羅山,看胭脂蟲的養育情況。
一切都如她的計劃進行著。
唯一的例外是——
“侯爺,你怎麼又來了?”
看到那高挑的身影,輕車熟路,翻過牆來。
林嫵不禁懷疑,這人,還記得他是堂堂侯爺嗎?
自從第一天當了那入夜賊,蘭陵侯仿佛食髓知味。
而後,天天都翻牆躍窗。
仿佛每日不來跟她嘮一會兒,晚上睡不著似的。
昨夜,林嫵好不容易聽他說,他今日恐要留宿宮中,她大喜過望。
終於可以泡湯了。
這廝天天晚上來她這兒,鬨得她的泡湯計劃差些兒泡湯。
今夜,趁他不在,林嫵大脫特脫。
選了最隱蔽的小池子,舒舒服服地歎溫泉。
怎料,他又來了。
“你居然背著我泡湯!”
蘭陵侯不悅。
林嫵已經無力哄他,把身子都縮在水底下,露著個頭道:
“不是侯爺說,今夜要留宿宮中嗎?”
蘭陵侯薄唇緊抿:
“那又怎樣?怎麼,你不想見到本侯?”
林嫵坦言:
“不是,是你我這樣,好像在偷情。”
“偷情?”這兩個字,在蘭陵侯舌尖打了個轉。
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的眼睛,蹭地亮了。
“有意思。”
他翹起嘴角,笑得恣意邪氣:
“不如本侯也同你泡一泡,給靖王戴戴綠帽。”
林嫵萬萬料不到,事情是這麼個發展。
她趕緊用布巾,遮住自己的身子:
“侯爺,這不合適!”
蘭陵侯本隻是開個玩笑,但見她如此反應,笑顏咣當掉地上了。
臉上隻剩陰森:
“怕什麼?”
“靖王泡得,本侯泡不得?”
“你身上哪一處,本侯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