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五兒。”林嫵說。
“五兒姑娘,謝謝你。”大塊頭誠懇地說。
“如果今天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定會被送進牢裡了。我家隻有一個病弱的娘,她知道,會氣死的……謝謝你。”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林嫵對他擺擺手。
接著,屋裡傳來銀掌櫃的叫聲:
“嫵兒姑娘,單子好了!”
“我馬上就來。”
林嫵匆匆跟大塊頭告彆,轉身往鋪子裡走去。
大塊頭看著她的身影,有些戀戀不舍,追了兩步,喊道:
“五兒姑娘,我住在青石街,你以後若有需要賣力氣的活,可以來找我!”
林嫵取了單子,便回寧司寒身邊去。
回去後,又是一大堆事。
如此忙了四五天,林嫵和寧司寒都忙得頭昏腦漲。
兩人也不講究什麼尊卑了,到了夜裡,倒到一張床上呼呼大睡。
也沒心思乾彆的了。
有一天,事情忙得差不多,終於稍微空閒下來,林嫵正倚在桌旁小憩,寧司寒突然拿了個包袱進來。
“這個你好生收著。”他的表情很鄭重。
林嫵打開一看,包袱裡頭,是一個精致的小匣子。
“這是什麼?”她翻來覆去打量。
“是一張寧家祖傳的古香方。”寧司寒說。
一些回憶片段,突然湧上林嫵的腦海。
上輩子,也有這麼一張古香方,價值連城。
但是到揚州不久後,就被偷走了。
偷香方的是一群惡名累累的江湖大盜,他們在各地犯案無數,最近剛到京城來,準備逮住一隻京城的肥羊,乾一票大的。
他們手段了得,縱使寧司寒嚴防死守,也被他們把香方偷了去。
莫說國公府,就連開封府也驚動了,全城大張旗鼓搜捕犯人。
但這夥大盜動作極快,一到手便出了城。
最後,在京郊某處由於分贓不均,幾個盜賊大打出手,幾死幾傷,才被追趕而來的捕快撿了漏。
可惜的是,盜賊鬥毆時,不慎將香方掉落火中。
寧家世代相傳,最有價值的一張古香方,就此告彆於世。
為此,寧司寒被寧國公狠狠斥責了一頓,罰跪祠堂那些都是小意思,最重要的,手裡的香料買賣也被收走了。
最終,這塊大肥肉在寧國公愛妾的哭鬨癡纏下,落入寧司昭手中。
這些都是後話了。
當下,林嫵心情很是複雜。
這麼重要的東西,寧司寒隨隨便便就交給她了?
“世子爺,奴婢無能,怕看不好這麼貴重的東西。”林嫵低頭說。
寧司寒不以為意:
“有什麼看不好的,天塌下來我頂著。”
然後轉身又走了。
林嫵隻得把匣子收起來。
但不論是收在箱籠裡,還是壓在被子底下,亦或是塞到櫃子裡,她都無法放心。
一想到江湖大盜很快就大駕光臨,她心裡就擔憂得很。
可惡的寧司寒,怎麼給了她一個燙手山芋啊。
思來想去,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她把香方夾進擦屁股用的草紙裡,大喇喇地放在恭桶旁邊。
然後自己胡編亂寫了一張方子,放在匣子裡,再慎之又慎地藏在牆角地磚底下的洞裡。
如此一通操作,她的心才勉強安下一些來。
但平日裡還是提心吊膽,疑神疑鬼,草木皆兵,路上有條狗她都要多看兩眼。
這一多看,就發現問題了。
鋪子裡有個夥計,老是偷看她。
你偷看我,我就偷看你。
林嫵也瞄了他幾回。
然後發現,這人的招風耳,跟寧司昭有點像啊。
這種小事她不好跟寧司寒說,說不好的話,忒像挑撥離間。
於是,她來到青石街。
問了好幾戶人家,她終於走到一個全街最破爛的小屋前。
門是沒有的,她直接探頭一看。
大塊頭窩在一個小板凳上,正在賣力地洗衣服。
“陳吉!”林嫵喊。
陳吉一看是她,很高興,衣服也不要了,甩著兩手的水就跑過來:
“五兒姑娘,你來找我了!”
“我想請你幫個忙。”
林嫵讓陳吉幫她留意那個招風耳夥計,看看他平時都跟誰接觸,也打聽打聽他是哪裡人,家裡都有誰,平時錢多不多。
陳吉滿口答應,這事他可太擅長了。
他以前頑劣,經常跟不三不四的人混,雖說最後混進了牢子,但多少也算有點人脈在手。
打聽、跟蹤、敲悶棍,這些不入流的事,還得是他們陰溝裡的人最合適。
叮囑完陳吉,林嫵留下1兩銀子就要走。
陳吉追上來,急得抓耳撓腮:
“五兒姑娘,我不能要,我幫你不是為了錢,是為了報恩。”
“我知道。”林嫵溫和地說:“我給你也不是為了讓你幫我,而是因為我們是朋友,要互相幫助,對嗎?”
就這麼把他打發回去了。
等林嫵回到鋪子裡,那夥計又在鬼鬼祟祟地窺視她。
她假裝沒看見,回房間睡覺去了。
瑤光院。
沈月柔焦躁地連口茶都喝不下,在房中轉悠。
“二爺,你確定你的人靠譜嗎?真能把方子偷出來?”
“哎呀,我的好嫂子,你就彆轉了,轉得我眼暈。”
寧司昭往嘴裡扔了一顆花生,渾不在意地說:
“當然能了,不瞞你說,就算他寧司寒護得跟個鐵桶似的,也耐不住我在裡頭有人。”
沈月柔撇撇嘴,口氣有些諷刺:
“看來二爺也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純良,你平時裝得兄友弟恭的,背地裡是不是對世子爺有怨氣呀?”
寧司昭被她這麼說也不惱,嗬嗬一笑。
“我和嫂子半斤八兩,說起來,嫂子還跟兄長夫妻情深呢。”
沈月柔被他堵得沒話了,氣哼哼地在凳子上坐下。
“寧司昭,我警告你,咱們說好的,香方偷出來是暫時的,等五兒被發賣了,我們就要還回去。”
她銳利的眼神像紮透寧司昭一般:
“你可不要動什麼歪心思,打那香方的主意!”
寧司昭哎哎叫屈:
“嫂子,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這香方對國公府來說有多重要,我能不知道嗎?要是被父親知道我碰香方一個手指頭,他能剁了我的手。更彆說旁的,我是不敢的。”
“你心裡有數就好!”沈月柔嚴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