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嫵醒過來時,葵花正跪在床前,麵紗上頭兩隻眼睛紅腫如核桃一般,哭得梨花帶雨。
見林嫵睜開眼睛,她先是一喜,而後抹著眼淚:
“嫵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嫵咳嗽了好幾聲,感覺脖子痛得像是要斷掉。
葵花淚眼盈盈,趕緊將茶盞遞過來,扶起林嫵給她喂水。
而林嫵偏生從那茶水倒影中,看到自己的脖子好大一個血手印,甚至淤青破皮了,難怪那麼疼。
於是,在水底的恐怖記憶又回來了,林嫵嚇得把葵花一推,茶水撒了一大片。
葵花愣了一下,悲傷心頭,用帕子按住眼睛:
“對不起,嫵兒,是我傷了你,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為是什麼壞人……”
“是嗎?”林嫵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懷疑。
她摸著自己的脖子,眉頭微皺。
她十分確信,葵花當時是真的想讓她死。
要麼掐死,要麼在水底淹死。
可她到底沒死,眼前這個哭得淒淒慘慘的女子,看起來也很誠懇,似乎為此十分愧疚。
這前後反差,都要把林嫵搞糊塗了。
葵花見林嫵根本不信,麵上立即露出難受的表情:
“嫵兒,要怎樣你才會原諒我?”
林嫵默不作聲。
葵花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應,肉眼可見的慌張了。
“要不……”
她絞著手,既愧疚又不安,似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低聲道:“你不是想知道神子的事嗎?”
“我告訴你,你就原諒我,好不好?”
然後不等回答,她就呱呱說了起來。
“神子,其實也就是東傀穀聖子,是世世代代養在東傀穀裡,從上一任聖子中接過神職的人。”
“他是東傀穀的主人,是至高無上的神明,擁有代代相傳的還陽金丹,具有起死回生的神力。”
“不過,這一代的神子,有點特彆……”
“等等。”林嫵打斷他的話:“你剛才說,還陽金丹,起死回生?”
“啊。”葵花沒想到,自己無意中說的話,引起林嫵的注意。
她有點懊惱自己說多了,但又怕林嫵不開心,隻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這個,其實是骨血丹的進階版,世間僅有一顆……”
原來,稀世罕藥骨血丹,在東傀穀不過是個失敗的仿製品。
被東傀穀奉若仙丹的,是聖子持有的,東傀穀瑰寶——
還陽金丹。
比起骨血丹蝕骨涸血,還陽金丹真正能夠力挽狂瀾,使瀕死之人複生,並且不以損耗壽元為代價。
如此神藥,開天辟地僅有一顆,是東傀穀聖子代代傳承,以性命守護的聖物。
“使瀕死之人複生……”林嫵口中琢磨著這幾個字,陷入沉思。
薑鬥植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還活著嗎?
他傷得如此之重,便是還活著,怕也命不久矣。
可若是有這個還陽金丹……
還在懊悔垂淚的大美人,猛地被抓住手:
“葵花。”
林嫵的臉堅毅又真誠:
“你告訴我,神子,哦不,聖子喜歡什麼。”
“我想……成為他的新娘。”
葵花:……
“哈???!!!”
安靜的小島上,尖叫聲震耳欲聾。
船槳撥動河水,船隻搖搖晃晃。神子的花嫁船,再度出發了。
新嫁娘的房間裡,兩個女子對麵而坐,氣氛頗為凝重。
葵花美麗的麵龐,表情難看極了,抿了半天的嘴,才勉為其難道:
“你真要嫁給聖子啊?”
似乎很怕聽到肯定答案,她馬上又追著道:
“你可要想清楚了!”
而林嫵回答她的,是鄭重的點頭。
葵花的表情很複雜,有些糾結,有些鬱悶,有些發愁,甚至,還有些……犯難?
“非嫁不可嗎?”她愁苦道:“其實你看起來很討人喜歡,應該有其他選……”
“我就選聖子。”林嫵握緊拳頭,慷慨就義:“我超愛的!”
葵花:……
她飛快地看了林嫵一眼,有點犯難,最後咬咬牙,下定決心。
“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她也露出慷慨就義的表情:“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幫你實現的!”
林嫵感動了一秒。
這人雖然奇奇怪怪,但說話還蠻好聽嘛。
接下來便是研究如何攻克聖子。
葵花頗為忸怩:
“聖子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彆啦,就是特彆美,特彆迷人,特彆有品位……”
林嫵:……
“說點人話。”她言簡意賅道。
“我要怎樣,他才會喜歡我?”
葵花為自己不能吹噓聖子感到有點失落,但還是如她自己所說,林嫵想要什麼她就給什麼。
“我想,他喜歡妖嬈嫵媚的。”
“頂好是性感一點。”
“如果還能積極主動,就更好了……”
之後的日子,林嫵每天都在葵花的指導下,修煉自身,向聖子的理想型靠齊,也沒心思琢磨葵花到底是男是女了。
她是什麼都好,隻要能幫林嫵拿下聖子,拿到還陽金丹就行。
不過林嫵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完全對她放鬆警惕。
畢竟自己可是差點被她掐死在水裡的人。
可後續這些日子,葵花仿佛就真隻是個嬌媚愛俏的女子,彆說凶性大發了,她甚至對待林嫵很小心翼翼,是女子才有的輕柔,一點也看不出身懷巨力。
並且在林嫵立誓要嫁給聖子後,她莫名突破了某種障礙似的,突然對林嫵毫無隔閡,摟摟抱抱摸摸捏捏都不在意了。
晚上甚至主動要求抱著林嫵睡。
跟之前被碰一下,就往床角縮的那個大家閨秀,簡直判若兩人。
鬨得林嫵很是頭大,她可不想被人抱著睡,也不想給人摸摸捏捏,之前那樣是為了辨彆葵花的性彆而已,萬萬沒想到如今卻被纏上了。
她還不好拒絕。
真是自食惡果……
就這樣,船又行了小半個月。
白麵鬼終於喜滋滋地宣布:
“過了今晚,明日便能抵達東傀穀了!”
這可把林嫵激動壞了。
天天窩在船上,人都窩傻了,她真的很想很想在陸地上狂跑一圈。
於是這最後的夜晚,對於葵花的糾纏,她也寬容了許多。
葵花非要從背後抱她,將下巴放在她的頸窩裡,蹭著睡,說是這樣更有安全感,睡得香。
她也勉強容忍了。
就當是交學費吧。林嫵麻木地想。
到了後半夜,她迷迷糊糊醒來,看到對方在她上方支起身子,似乎要下床時,她還體貼地將外衣往人身上披:
“夜裡涼,你起夜多披件衣——”
熟悉的冰涼觸感,再次出現在她脖子上。
接著,是骨頭幾乎被掐斷的疼痛,和鋪天蓋地的窒息感。
“你找死?”
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