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氣晴朗。
船行至一處人跡罕至之地,寬闊的河流之中,竟然有個水上小洲。
白麵鬼很熟練地指揮人,將船停在了小洲旁邊。
這兒應該是他們往來固定的停歇點,上頭有木屋,有清澈的水潭,甚至有一些備用的糧食。
白麵鬼很高興,船上其他人是疍家人,祖祖輩輩住在船上的,行半個月的船也沒什麼。但他可是土生土長的陸地人,這段船居的旅途,可把他熬壞了。
此時他興高采烈地,招呼眾人下船休整。
時隔數日,林嫵終於又踩到了土地上。
她四下張望後,心中一轉,若無其事道:
“妹妹,這小洲上有個水潭,看著水可清,我想去沐浴,你去不?”
葵花自然是拒絕了。
她昨夜被林嫵拉扯,睡得晚,露在麵紗上麵的兩隻眼睛有些青黑,這會子正奮力補妝。
補完還對著鏡子各種張望,欣賞自己的美貌。
“啊,真好看。”她羞紅了臉道。
林嫵在一旁看著,心情複雜。
跟這位看似高貴嫻雅的小姐度過幾日後,她才發現,這人根本不像外表看起來那般。
她十分以自己的美貌為傲,而且極愛大妝大扮,儘管是在船上,但她每日的衣裳都是不重樣的,每日都會精心描繪妝容。
可以說是非常愛美了。
因此,林嫵時常情不自禁陷入自我懷疑,她是不是水逆久了,腦子進水?
否則,怎麼會懷疑葵花是男子……
可葵花一聽林嫵邀她一塊沐浴,條件反射便是拒絕:
“不用不用,我不愛洗澡。”
那麼愛美愛乾淨的人,卻不愛洗澡?
在確信和懷疑之間來回拉鋸,林嫵微微一笑:
“這船也行了半個月了,身上黏糊得緊,你難道不洗一洗嗎?”
“女子身上臟臟臭臭,可是很損害美貌的……”
“啊?”葵花果然心動了。
她麵上有些掙紮,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不過,林嫵也沒勉強她,自顧自去洗了個痛快。
然後,到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林嫵裝睡裝了半天,果然聽到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而後身旁的床鋪一空。
葵花下床了。
林嫵又一動不動裝了好一會兒,直到確認對方已經走遠,才悄悄下了床。
因著這兒是孤島,便是逃也逃不掉,故而白麵鬼沒有鎖房門,林嫵得以走出去,而後循著月光一直摸到白天洗澡的水潭邊。
森森樹木背後,有撥動清水的聲音。
真是風水輪流轉。林嫵心想。
她也有偷看人洗澡的一天!
這是一個月圓之夜。
明月灑下銀色的光芒,照得夜晚的水潭波光粼粼。
而那月華之中,一方雪白的皮肉分外耀眼,宛如洛神降臨,掀起銀色水花無數。
林嫵猥瑣地蹲在樹乾後,悄悄探頭,隻能看到雌雄莫辨的美背,和一頭如墨長發,用發帶隨意紮了,濕淋淋地搭在頸側。
那肩頸也是美得驚人,線條柔美,膚若凝脂。
順著那美好的背部,視線往下移,腰也是極窄的……然後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林嫵有點懊惱。
水怎麼剛剛好在葵花的腰部?這啥也看不到呀。
而且人背對著她,實在不好判斷。
這麼想著,林嫵又悄悄往前方繞,結果看了一眼就有點暈。
這胸屬實是平,肩膀還寬闊,胸廓也大。
什麼女子能長這樣的胸。
林嫵本來因為葵花的儀態,確信了幾分的心,又開始懷疑。她稍稍思索過後,撿起一塊石子往水裡投。
銳利的目光果然立即追過去。
“誰在那兒?”
林嫵以為,對方定然會起身倉皇而逃,她便可以一探究竟。
結果對方舉起手來,手裡是一把石子。
然後朝各個方向無差彆打擊。
林嫵被敲了個滿頭包。
被敲滿頭包還不敢吱聲,蹲在草叢裡欲哭無淚,這葵花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出手也又快又狠又準。
她真是沒想到,之前看著這麼溫柔小意的女子,合著到水裡,曬了曬月光變狼人,不,變狠人了?
好在她的隱忍是有價值的,對方掃射過後,發現沒有什麼動靜,便又鬆懈下來。
萬籟重回寂靜。
唯餘貌美女子不疾不徐地,繼續撩起水來的聲音。
朦朧的月光之下,可以看到她慢吞吞地,漫不經心地,任憑水珠滾過自己完美的肌膚。
林嫵有點發愁,這可如何是好?
而且今夜的月色不算特彆好,眼看烏雲朝著明月慢慢攏去,很快便將月亮遮住。
葵花若在那時站起來,她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i想到這裡,林嫵咬了咬牙。
舍不著孩子套不住狼!
於是她唰唰脫掉衣裳,隻穿著內衣內褲,悄悄潛到了水裡……
林嫵的水性是極好的,要不也不能在那麼多次水逆中,苟活下來。
她在水底潛遊,如同一條美人魚,無聲地靠近。
葵花沒有發現。
林嫵拚了老命,想看看草叢裡有什麼,但是晚上光線不佳,她隻能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然後……
她感覺胸前突然空蕩。
低頭一看,那片自製的內衣招招搖搖,飄飄蕩蕩。
飄走了!
啊這。林嫵大驚失色。
她因為手藝一般,這內衣跟繡娘做的相比,可謂粗製濫造。而她圖省事,便設計成後背綁帶式,打了個結完事。
誰知這結在水下就這麼鬆了……
不對。
她白日裡下水洗澡,怕給人看去不便,也是穿著內衣下去的,那會兒也沒鬆。
怎的現在就鬆了呢?
是有人把它扯開了……
她頭皮一麻,下意識要後退,可一隻冰冷的手,已經探到她的脖子上。
不是,等等,彆按!她的眼前,可是……
這也太那啥了吧……這個葵花,表麵看著很純潔,實際好歐盆啊……
隻能趁機趕緊看清楚了,林嫵絕望地想。
她剛要細看,葵花卻嘩啦站了起來。
然後,徑直將林嫵往水潭底按去!
林嫵這才驚覺,周身毫無任何旖旎氣息,而是澎湃的殺意。
她劇烈掙紮起來,但那隻手居然有著與纖瘦身軀完全不符的霸道力量,將她按在水潭底的鵝卵石上,如同按一隻青蛙一般輕鬆。
而林嫵也如一隻被壓住肚子的青蛙,無助地掙紮著。
隻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透過清澈的水麵,她模模糊糊看到那背著月光的高大身影,深沉暗黑看不清表情的臉上,有什麼,在發出幽幽的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