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嫵也不想跑到人家家裡洗澡,實在是忍不住了。
畢竟在皇帝身邊當小太監,她得謹慎行事,哪裡敢洗澡,擦擦身子都得偷偷摸摸的。
到了行宮,一切就更不便了,這兩日還在水裡泡了那麼久。
她恨不得在澡堂裡住幾日。
要說大戶人家就是好,熱水是整日整夜不斷的,她便趁夜深人靜時,讓下人將浴桶置在房中,好好搓一搓。
當她正忘我地洗刷刷時,兩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窗邊。
薑鬥植其實也並非想看林嫵的身子,他又不是沒看過。
他開竅得晚,並不重欲。
可崔逖就不一樣了,表麵愈是清冷高潔,無欲無求,私底下愈是什麼都來……
“我警告你,莫要起什麼邪念,聽聽聲兒就得了。”薑鬥植警告。
崔逖笑了一下。
世人皆道年輕好,可成熟男子的魅力,這些愣頭青又怎會知道。
薑鬥植啊薑鬥植,你就是個弟弟!
兄弟倆猥瑣地,從窗台露出半個頭。
隻見裡頭燭光搖曳,水汽騰騰,浴桶裡波光粼粼,雪白的顏色,從水裡透出來……
崔逖不自覺地滾了滾喉結,雖然麵上風光霽月,喉間卻乾渴無比。
薑鬥植狂皺眉頭:
“怎沉到水下去了呢?該不是睡著了吧?這怎麼成,會淹死的。”
說完顧不得男女大防了,便翻窗入內。
崔逖沒有這樣好的身手,但是,他有鑰匙啊。
優雅地打開側門,抖抖自己半透明的月牙白紗寢衣,頂著若隱若現的白皮胸肌,施施然走了進去。
薑鬥植剛好奔到桶邊:
“小嫵……”
卻突然有個白色身影躥起來,喵的一聲,給了薑鬥植一爪子!
薑鬥植本就千瘡百孔的手臂,當即多了三道血痕。
他人都傻了:
“這什麼玩意啊!”
崔逖剛想笑,沒想到那受驚的貓兒,竟直奔他而來,也給他舞了一爪子。
雖說他躲閃及時,沒被抓出血痕。
但那身充滿魅惑的紗衣,被抓破了好幾個洞,抽絲一大片,色誘裝秒變乞丐裝。
崔逖也難得地黑臉了。
林嫵溫聲從裡間趕出來,穿得整整齊齊,麵上露出驚訝。
“薑指揮使,崔大人,你們怎的在此?”
薑鬥植差點說了實話,還是崔逖這個笑麵虎,坦然搶了先機:
“我們聽到你房中有異響,怕是那嚴黨餘孽來報複,便進了來看。”
“卻沒想到,原來是貓呀。”
“這樣嗎?”林嫵狐疑地看了他倆一眼,而後用一張毯子,將濕漉漉的貓兒裹起來,抱在懷裡。
“這貓原是養在行宮裡的,我喜歡得緊,便托僖公公幫忙帶回來了。”
“因怕它身上有跳蚤,便給他洗了個澡。”
“崔大人,你不介意吧?”
穿著乞丐裝的崔大人很介意,但,話不能這麼說。
“崔家便是姑娘家,自然是姑娘說了算。”他溫聲帶笑。
薑鬥植麵上卻不好看:
“這貓性子野得很,會不會將你給抓了?”
林嫵這才注意到,薑鬥植手臂上幾道紅印子,已然滲出血珠。
“哎呀,你受傷了。”
她有點愧疚,趕緊去取了藥箱來,給薑鬥植包紮。
薑鬥植還嫌棄:
“本就吊著個手臂了,胳膊還得纏成粽子,難看死了。”
林嫵過意不去,畢竟貓是她帶回來的,也不知道有狂犬病沒有呢。
沒關係,薑指揮使,你便是要死,我也讓你死得漂漂亮亮的。
林嫵拿出一根紫色帶子:
“來,我跟你打個蝴蝶結,就不難看啦。”
最後,手上紮著一個惹眼紫色蝴蝶結的薑鬥植,高高興興地從林嫵房間出去了。
而崔逖麵帶微笑,也滿懷嫉妒地走了。
林嫵命人撤了水桶,關好門窗。
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次日,兄弟倆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上早朝。
本以為滿朝文武沒有比他倆更磕磣的了,結果還在金鑾殿外,就遇見了另一個眼底青黑掉手臂的。
寧司寒吭哧吭哧搜尋了幾日幾夜後,回過味來了。
他乾嘛給自己的情敵,找自己的意中人呢?
原來嫵兒出府後的日子,也沒有那麼美好,被這麼多男子強取豪奪呢?
反正都是豪,彆人可以,他為什麼不行。
鰥夫幡然醒悟,痛改前非。
咵地一下,也把自己的手摔折了。
一方麵,他可不想給情敵找人,因公負傷,退居二線算了。
另一方麵,萬一可以憑著這摔斷的胳膊,在嫵兒麵前討到點憐惜呢?
他多少從崔家兄弟身上學到了點兒。
於是乎,今日朝堂之上,一字排開三個獨臂大臣。
就連端坐龍椅上那位,也吊著手臂。
其餘大臣麵帶驚慌,心生疑竇,交流眼神,暗潮洶湧。
有人暗地裡捅了靖王一胳膊肘,低聲道:
“王爺,你也沒受到邀請嗎?”
“什麼?”聽說林嫵竟住在崔府,心急如焚的靖王,被咕捅回過神來。
那人麵露一點惋惜:
“素日看聖上對王爺頗為看重,還以為把你視作皇黨了呢,原來竟不過爾爾?”
“連這麼重要的門會,也沒有你的一席之地。”
靖王聽得雲裡霧裡。
聖上近來是沒有那麼信任他了,但也不至於有什麼大事,不讓他知道:
“什麼重要的門會?”
那人不由得多了幾分無語:
“王爺啊王爺,要在下說你什麼好,便是如今聖上少差遣你了,你也應當積極留心才是。”
“瞅見沒有?崔府尹,薑指揮使,寧世子,哪個不是禦前寵臣,哪個手臂上沒有白紗?就連聖上自己,也帶頭以紗纏臂。”
靖王更加不解了:
“不是在行宮遇刺嗎?低調些,這難道光彩嗎。”
“哎呀!”那人恨鐵不成鋼,看靖王如同看扶不起的阿鬥。
“這你也信啊,我的王爺!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君臣四人都傷著了手臂?”
“這分明是聖上的暗示,唯有最得聖心的人,才有幸白紗纏臂。”
“這,是經過聖上親自認定的,最鐵杆的皇黨組織。”
“紗臂門!”
靖王:……
於是,明明是崔逖他們受了傷,大家卻在同情靖王。
不過紗臂門也不在意就是了。
他們正垂著頭,被景隆帝罵得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