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楚霽明捏著茶杯,要不是顧及沈家人在場,早砸過去了。
蘇雅棠拉住丈夫,“她就是貪玩,開玩笑開玩笑……”轉頭瞪女兒,半警告半開脫,“你能不能收斂一點?!多大了還這麼貪玩,認真點。”
楚璿理直氣壯,“媽,以前上學時我想出去玩,您說,要玩等畢業。現在我畢業了,您又說,長大了彆貪玩。我就奇怪,我到底什麼時候能玩?”
蘇雅棠:“……”
楚璿又道:“我才24歲,不出去玩,難道養老嗎?”
楚霽明勃然大怒,摔了茶杯,“老沈,對不住啊,是我家沒把女兒教好,今天讓你們見笑了。”
“你有種就彆跑啊!”
父女倆在包廂裡上演貓捉老鼠大戰,沈硯知起身拉架,楚璿一下躲在沈硯知身後,又慫又凶,“我隻把他當哥哥,你們不接受,那我當他叔叔也行。”
沈硯知:我招誰惹誰?
沈硯知高大,又有心護著,楚璿在他身後安安全全。
一安全,她的嘴就更肆無忌憚,“人生是我的,婚姻也是我的,我要嫁就嫁我喜歡的人,沈硯知是個雕像,還是冰雕,你能冰雕睡一塊兒?”
沈硯知:不帶這麼人身攻擊的!
楚霽明在前麵打,楚璿在後麵躲,夾在中間的沈硯知不敢亂動。
沈開遠和楊從心目不斜視,看得一愣一愣。
“反了天了,姑娘家家的,要教養沒教養,要品德沒品德,我沒你這種丟人現眼的女兒。”
“我還沒你這種專製的老爹呢!”楚璿小嘴叭叭,像極了炮仗,“大清都亡了,還包辦婚姻,你愛聯姻你聯姻啊,你跟伯母聯姻好不好?!”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這話實在荒唐。
楚霽明打不到她,自打一耳光,“啪”的一聲,是真打。
楚璿揪著沈硯知身後的衣服,躲得極好,“您狠起來連自己都打,好好好,頑固守舊,就是該打!”
“你……”楚霽明氣得吹胡子瞪眼,質問沈硯知,“她在杭城都跟什麼人混?”
沈硯知如實道:“我上班,我不清楚!”
是了是了,他們一個就知道工作,一個就知道玩,一個沉穩安靜,一個活潑鬨騰,性格完全相反,已經不是互補的問題了,而是根本處不到一起去。
楚璿當沈硯知是老母雞,就躲在他背後,探出一顆小腦袋說:“爸,我交友廣泛,天南地北的朋友都有,但我保證絕不惹事,我就安安耽耽啃老。”
“……”
楊從心忽然笑了,釋懷一切,“好了好了,老楚,彆打璿丫頭了,你也打不到她。”
楚霽明重歎,坐下,親自給沈氏夫婦倒茶,“大哥大嫂,實在是對不住,我這閨女太不像話了。”
蘇雅棠也搖頭,這樁婚事看來要黃,這麼個好女婿,馬上就要沒了,“這孩子沒定性呢,都被我們給寵壞了。”
沈開遠想起兒子昨天在電話裡的話,終於信了。
這頓飯吃得彆提有多尷尬,本來是商談兒女婚事的,這下好了,被小炮仗直接炸泡湯。
回去的路上,沈硯知給楚璿發了個大紅包,並附言——“給你求愛路上助個力。”
楚璿開心得起飛,回複——“謝謝硯知哥,您是我永遠的哥!”
——“你還能去杭城嗎?”
——“能啊,秦懷在杭城,我必須去。”
——“行,那航班改簽,我們中午12點走。”
——“為什麼?”
——“彆問!”
——“行,哥是我的明燈,我都聽哥的。”
聞溪聯係酒店前台送機,沈硯知自然就知道了她的航班信息,再順便幫她升個艙坐一起,有楚璿這個自來熟的話癆在,不怕她再誤會。
回到家,沈硯知被叫去了書房。
自從那一頓戒尺之後,父子倆的關係變得極其微妙,沈硯知不再主動向沈開遠彙報工作。
問他,才說,說得也不多。
沈硯知調去杭城之後,見麵機會少了,父子倆幾乎說不上什麼話。
“去一段時間了,適應嗎?”
“嗯。”
“有沒有棘手的事?”
“沒。”
“有就說,我在杭城呆過八年,人脈都在。”
“沒有。”
沈開遠默默歎氣,兒子好像已經不需要他了,“硯知,你三十有二了,又黃一個,不著急?”
“既然您提起這個話題,我倒想問問,我們沈家有必要聯姻嗎?”沈硯知問得直接,“選親家等於選合夥人,您能保證這個合夥人一定沒問題?”
“即便合夥人沒問題,女方比如像楚璿這樣,我和她都對彼此無意,難道我們還要一輩子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沈開遠沉默,良久,吐出一句話,“這是你的使命。”
“我從未忘記自己的使命,隻是,沈家還要如何興旺?現在還不夠嗎?非要犧牲兒子終身幸福,沒苦硬吃?”
“爸,您和媽鶼鰈情深,那您有沒有想過,您若是沒有娶到我媽,娶的是彆人呢?是否會覺得這世間的歡聲笑語都與自己無關?”
沈開遠表情凝重,沒有立刻反駁,也沒有勒令他閉嘴。
“今天楚璿的話讓兒子震驚,倒不是震驚她這些話的本身,而是震驚,兒子竟然不如一個小姑娘果敢。”
“爸,兒子活了三十二年,隻愛聞溪一人,我想娶的也隻有聞溪一人。如果不是她,誰都無所謂,您大可以隨意選擇,不必問我的意見。”
沈開遠沉聲問道:“聞溪的禮我見了,你們一直沒斷?”
沈硯知冷哼,“嗬,我倒是想,可她多聽話啊,你們不願意,她根本不理我。”
“您兒子沒出息,做不到讓您百分百滿意,兒子隻想擁有普通人最尋常的幸福,與相愛之人相守一生。”
沈開遠沒再開口,一個人待在書房裡待了好久。
與相愛之人相守一生,多麼樸實的願望,可身處金字塔尖的他們,卻未必能擁有。
京城航站樓。
聞溪在登機處又遇到了沈硯知、楚璿和宋濤。
楚璿主動說:“給你升艙,費用我出。”
聞溪意外,立刻謝絕,“多謝,但沒必要。”
“我有事拜托你,而且隻有你能幫我。”
“什麼?”
“我喜歡秦懷,我要追他,你幫我約秦懷出來。走走走,我們上飛機再說。”
“??”聞溪被拉著走,第一反應就是轉頭看沈硯知。
在公共場合的沈硯知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情緒穩如泰山,仿佛絲毫不覺得自己頭上綠得出油。
聞溪心想,不是準備結婚了嗎?未婚妻當他麵說喜歡秦懷,要追秦懷,他一點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