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知批閱完文件,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剛好五點。
今天效率很高,正好去接聞溪。
上車時,他問宋濤,“都安排好了?”
“我辦事,您放心,接下來去京大嗎?”
“嗯。”
“好嘞,您坐穩嘍~”
可是,車子剛開出單位,就被前車攔住。
宋濤按喇叭提醒,“出口不能停車,這車怎麼……嗬,老大,好像有人找你。”
沈硯知抬眸,隻見前車車門打開,孟南汐正艱難地從車裡下來。
腰上綁護腰托,行動緩慢,顫顫巍巍,看上去隨時會跌倒。
沈硯知蹙眉,眸中神色是拒人以千裡之外的清冷。
不悅、不安、不耐煩。
全都隱藏在良好的教養之下。
孟南汐起身非常難,不過起身之後,走路還算穩當。
她提著一個禮盒,慢慢走來。
出於禮貌,沈硯知落下了車窗,“還能出來走動,也沒網上說的那麼嚴重啊。”
網暴發生後,孟家禁止孟南汐亂發微博。
調查三天,收集齊各方證據,最後一條微博將輿論逆轉。
孟家權大勢大,翻轉輿論輕而易舉。
在貼出的傷勢報告中,孟南汐尾椎骨折,髖骨骨裂,累及到第五腰椎挫傷,短期內是不可能回歸舞台了。
亦或許,她將葬送整個舞蹈生涯。
孟家以孟南汐傷情嚴重恐難再登舞台為切入點,賺足了網友的同情。
所以,沈硯知也以為她摔得很嚴重。
“既然出院了就好好回家養著,萬一被人拍到,又是一番風雨,那孟伯父又要傷腦筋了。”
孟南汐小心翼翼走到車窗前,將禮盒從車窗遞進。
沈硯知擋住,“這是?”
“那天我狼狽倒地,幸好你借了衣服幫我遮醜。既然那件衣服你不要了,那我也不能白白讓你損失,所以還你一套新的。”
沈硯知心想,看來是早準備好的。
“是你平時穿的牌子,也是你的尺寸……”
沈硯知將禮盒擋了出去,正色道:“即便不是你,是另外的任何一人,我也會那麼做。孟小姐,你不必如此,這西裝不便宜,不過未拆可退,趕緊拿去退了吧。”
沈硯知無孔可入,孟南汐束手無策。
“我趕時間,你的車……勞駕挪一下。”沈硯知客氣,疏離,一秒都不想耽擱。
孟南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想挽回,機會都沒有。
新生開學了,京大路兩旁掛著新生歡迎橫幅,路上來來往往全是學生和家長。
天色已經漸暗,周圍的餐館開始熱鬨,路邊的小攤也在準備。
有人在歡慶,有人在道彆。
那一幕幕立刻把沈硯知的思緒拉回到三年前。
三年前,暑假,聞溪考上了京大。
他也很難得地回國。
開學那天,他開車送她去學校。
馬尾辮,白色連衣裙,紅撲撲的臉,乖巧溫順。
沈硯知當時就一萬個不放心,去了大學,要被搶。
“不用麻煩沈公子,我坐地鐵就行了。”聞溪緊張地搖著頭,腦後的馬尾辮打到自己的臉。
沈硯知想笑,忍住了,“我剛好也要去一趟京大見老師,不是專門送你。”
“哦……”
她好像很失落的樣子。
怕我?
放完行李,她拉開後座的車門。
“真把我當司機?”沈硯知下巴一指,“坐前麵來。”
“哦……”
她好像很慌張的樣子。
沈硯知等了一會兒,見她一動不動,直接撲身過去幫她係安全帶。
突如其來的靠近,他的衣服擦著她的衣服,他的臉幾乎要碰到她的臉,太強烈。
聞溪全身僵硬,被他呼吐出來的氣息燙得忘記了呼吸。
沈硯知察覺到她的反應,淡淡開口,“你不係安全帶,我怎麼開車?”
“哦……”
又哦,隻會說這個字?
到了京大,聞溪立刻下車搬行李箱,生怕耽誤他一秒。
沈硯知落下車窗,“你知道報到點在哪嗎?”
“前麵吧,人都往那兒走。”
“前麵是男生宿舍,沒看見都是男生往那兒走嗎?”
聞溪尷尬,“沒事兒,我找個人問問。”
沈硯知不放心,下了車,幫她拿行李,“還有一截路,我帶你去。”
聞溪惶恐,“沈公子,你去忙自己的事吧,我自己可以的。”
她一口一個“沈公子”,生疏得很,沈硯知聽得心煩,“我讓你丟臉了還是怎麼,那麼不愛跟我在一起?”
聞溪嚇得搖手又搖頭,馬尾辮又甩自己臉,“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就快走,哪那麼多廢話?”
“……”這麼凶,委委屈屈。
沈硯知在前麵帶路,聞溪低著頭在後麵走。
他突然停下,她沒來得及反應,一下撞了上去。
忽然迎麵走來一個笑容燦爛的男生,熱情地問:“叔,您送女兒來報到嗎?來來來,我來幫您拿行李。”
沈硯知當時就黑了臉。
被這麼大的小夥子喊叔叔也就算了,居然還被誤認成聞溪的爸爸。
好好的人,怎麼能眼瞎成這樣?
聞溪也覺得離譜,馬上解釋說:“我們不是父女。”
男生這才仔細看了看沈硯知的臉,西裝穿得挺老派,沒想到臉是年輕的,還這麼的帥,他馬上改口,“大哥,不好意思啊,我沒看見你。”
沈硯知的臉更黑了,沒看到他,光看聞溪了。
“不用,我知道怎麼走,”沈硯知謝絕了男生的引路,“你去幫後麵的同學吧。”
男生看他這麼嚴肅,也不敢多攀談,回頭笑著朝聞溪揮手,“學妹,我是化學係的……”
不等男生說完,沈硯知就把聞溪拉走了。
回去他就跟楊從心打小報告,說現在的大學生如何如何輕浮,思想如何如何外放,一看到漂亮的學妹就撲上來,一天到晚就知道男人女人那點事。
楊從心一想,聞溪單純,彆被人騙了去。。
於是,等聞溪軍訓一結束,楊從心就讓她每天回家住,並且時不時叮囑她,千萬不能在學校偷偷找男朋友。
三年光陰一晃而過,沈硯知現在回憶起來,不免發笑。
原來,他對她的占有欲早就有了。
忽然,聞溪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出現在路口。
夏風吹起了她的裙擺。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靚麗、鮮活,讓人看得挪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