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溪出院後一直在床上躺著。
睡睡醒醒,醒了也一直躺。
虛弱得要死了一樣。
以前看到網上說,失戀後怎麼度過前三天,睡覺高居榜首。
她當時還不信,去吃喝玩樂多快樂?
結果,她真的隻想躺著,睡個海枯石爛。
第二天早上,沈硯知端著一碗粥走到床邊,摸她的臉,把臉上的頭發撥到耳邊,“還難受嗎?”
聞溪有氣無力,腦袋往被窩裡縮,“嗯。”
沈硯知拉下被子,將她挖起來,“不能再躺了,你得吃點東西。”
聞溪搖頭,軟骨頭一樣,又要滑下去。
沈硯知架著她的咯吱窩將她拖起來,看她臉色蒼白,精神萎靡的樣子,妥協了,“吃了再睡,好嗎?”
沈硯知端起粥,用勺子舀了一勺,喂給她吃。
是山藥粥,細糯綿密的口感。
加了扇貝粒,又香又鮮。
聞溪好像活過來一點,“哪家的?味道真好。”
沈硯知暗笑,“鹹淡如何?”
“剛好,我自己來吧。”嫌他喂得慢,她自己端著碗,直接喝。
熱粥進到胃裡,整個人仿佛都暖了起來。
“不夠還有。”
“你點了兩份嗎?”
“我煮的。”
“?”聞溪半信半疑。
“鍋裡還有,都是你的。”
聞溪豎起大拇指,“你太厲害了,”想起他煎的牛排也是一絕,“我想吃牛排。”
沈硯知看她有了一絲生氣,放心了,“沒問題,還要睡嗎?”
聞溪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一大早,那太陽就掛得老高,明晃晃的陽光,太刺眼,一看就暈。
聞溪把空碗還給沈硯知,身子一滑,被子一拉,連頭都埋進去。
“我還要睡,你彆管我了。”
沈硯知喟歎一口氣,從被子裡掏出她的腦袋,雙肘一支,隔著被子壓住她。
他英俊的臉龐靠得太近,清冽的氣息太近,聞溪心跳亂了。
“一直睡也不好吧,起來走走。”
低沉的聲音,磁性,性感。
要命的是還帶著寵溺。
聞溪一下繃不住,趕緊閉上眼睛。
可是,那滿溢的淚珠子還是從眼睛縫裡冒出來。
濃密的睫毛,從根部開始濕。
“怎麼還哭了?”
聞溪隻能說:“頭暈,一起來就暈,一睜眼就暈……沒力氣,渾身都難受……”
沈硯知不知所措,“好好好,那你躺著,躺著,牛排還要吃嗎?”
“吃。”
沈硯知擦了擦她眼淚,“好,那我現在出去買牛排,回來煎,你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嗯。”
沈硯知給她掖了掖被子,俯下身在她額前印了一個吻,才走。
沈硯知開車去了商場。
逛超市。
其實他的生活並沒有外界以為的那麼特殊,他也是很大眾化的人。
在英國留學時,他一個人住,什麼事情都自己乾,做菜也是那時候自己研究著學會的。
小時候過慣了眾人包圍的日子。
大了,反而喜歡一個人。
如果可以選擇,他希望能娶一心愛女子,生一兩個孩子,三餐四季,低調平靜地享受人間煙火。
想及此,他的腦海浮現出聞溪的臉。
鮮活、真實、純潔。
偶爾也犯傻、犯蠢、犯花癡。
生鮮區,人不多,一對情侶在玩購物車。
女人坐在車裡,男人推著她。
“快點,快點,再快點……”
沈硯知看了一眼,心想:多大年紀了還玩這,素質堪憂啊。
突然,男人推得用力了些,購物車脫了手,失控撞向沈硯知的購物車。
先是“咚”的一聲,而後是“嘩啦”一片。
購物車撞碎了玻璃貨櫃,玻璃渣以及貨物,散落一地。
沈硯知手裡剛挑了兩盒頂級牛排,就發生了這猝不及防的一幕。
幸好牛排拿了。
“啊!”
車裡的女人嚇懵了,抱著腦袋縮在車裡。
她是背對車頭的,玩的時候跟男人互動,幸好先撞上沈硯知的購物車,不然,直接撞上貨櫃,碎玻璃可就直接砸她頭上了。
附近的工作人員也都聞聲趕來。
那個男人急急忙忙追過來,在看到沈硯知時,內心一怔。
沈硯知與他四目相對,此男人通體雪白,是個白化病人。
他穿著一件寬大的連帽衫,又加了一頂鴨舌帽。
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
遠看是個時尚潮男。
隻有近距離看,才能發現他的特殊。
“小姐,你人沒事吧?”工作人員圍過來。
“沒事沒事,對不起啊,損失我賠。你愣著乾嘛?快拉我一把。”
在大家的幫助下,女人順利從購物車裡下來。
女人亦是連帽衫、鴨舌帽、大墨鏡,還加了一個口罩。
臉是全遮住的。
不過,沈硯知還是聽出了是誰。
“對不起啊各位,我們全責,你們報個數,我們全部賠。”孟南汐一回頭,瞬間失聲,隔著口罩都能感受到她的尷尬。
工作人員來了很多,清理的清理,整理的整理。
沈硯知那一車的東西,裡麵全都是玻璃渣。
孟南汐拘束上前,道歉,“對不起啊,你的損失我賠,全賠。”
沈硯知搖頭,“我又不直接吃,沒有損失,不需要賠償。”
旁邊有人議論,“多大的人了還這麼玩,小孩都不玩。”
“就是,開業以來頭一遭。”
“你看那男的,那麼白,是不是有病?”
若風敏感,立刻拉低了帽簷,往人少的地方挪。
孟南汐知道他不自在,可現場需要估價,他們不能全離開。
她走近他,低聲說:“你先回車裡,這裡我來處理。”
“那怎麼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下。”
“沒關係。”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看到若風,都要忍不住多看幾眼,私下還要議論幾聲。
若風實在受不了這種眼神,隻能先行離開。
沈硯知拿回他的購物車,抖落玻璃渣子,準備再去買點水果。
他一身休閒西裝,英俊高挑,氣質出眾,舉手投足間都是滿滿的貴氣,卻推著充滿煙火味的購物車。
矛盾,但更加吸引人。
圍觀的人一多,他也不自在,趕緊走。
孟南汐忽然叫住他,“沈硯知。”
“有事?”
“他是我朋友,是很好的普通朋友,你彆誤會。”
沈硯知表情不變,一臉淡漠地看著她,“不必對我說。”
孟南汐失落,是啊,他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