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徒弟接話道:“師傅,八成是醉月軒那邊的,最近醉逍遙賣得火,誰不知道啊!這會肯定很缺人!”
唐風聽了這話,也不否認,嘿嘿笑道:“幾位師傅眼力好!我家東家說了,柳氏這破地方原料差,工錢少,委屈了你們的手藝。
去他那兒,糧好炭足,乾活兒舒坦,還能喝上好酒,咋樣?”
張老六眯著眼想了想:“柳氏是差,可我們在這兒乾了多年,跑了不好交代吧?”
唐風哼了一聲:“交代啥?柳萬山那老東西給你們啥好糧了?不就是些爛高粱熬出來的燒刀子,連馬尿都不如!
你們有手藝,乾嘛非吊死在這棵樹上?
我家東家說了,你們要是來,工錢每月十兩,醉逍遙管夠,過年還有賞,柳氏能給你們啥?”
張老六忽地歎了口氣:“你說得不假,柳氏這幾年原料越來越爛,我們熬出來的酒自個兒都不想喝。
可這事兒得合計合計,你容我們一天,明天給你信兒。”
唐風點頭道:“成,幾位師傅慢慢合計。
我明兒還在這兒等著,你們要乾就吭聲!”
第二天晚上,他又跑去那巷子,張老六帶著幾個徒弟果然來了,老漢低聲道:“我們合計好了,柳氏這破地方沒啥乾頭,你家東家要是真給十兩工錢,我們就去!”
“好,幾位師傅爽快!明兒一早,你們就去醉月軒後院找人,就說老唐介紹的,有人接你們!”
張老六點頭應下,帶著徒弟走了。
沒兩天,柳氏酒肆裡炸開了鍋。
張老六帶著七八個釀酒師傅一早跑去酒肆,跟管事的柳三撂下話:“狗屁地方,我們不乾了!”
柳三一聽這話,臉都綠了。
但這幫師傅一走,柳氏酒肆立馬亂了套。
釀酒房裡空蕩蕩的,隻剩幾個小徒弟杵著,手足無措。
柳三跑回正堂,撲通跪在柳萬山跟前:“大事不好了啊!
張老六帶著七八個師傅全跑了,說是不乾了,酒肆沒人釀酒了!”
柳萬山正喝著茶,聽了這話,差點沒被茶葉沫子嗆死。
“啥?全跑了?這幫白眼狼,關鍵時候給老子撂挑子!”
“又準是許長安那小王八蛋乾的!他斷了我的糧不算,還挖我的人,老子非殺了他不可!”
柳三低聲道:“東家,永寧縣那點原料剛送回來,可沒人釀酒,這燒刀子還咋弄啊?”
柳萬山哼了一聲:“咋弄?老子砸銀子,再招人!”
……
柳萬山這幾天是真坐不住了,眼瞅著酒肆的買賣一天不如一天,他心裡憋的那股火跟燒刀子似的,辣得他嗓子眼兒都冒煙兒。
糧倉空了,釀酒師傅跑了,連酒肆門口那幾隻常來蹭酒糟的老狗都不見影兒了。
他咬著牙琢磨,這事兒不能再拖,得趕緊招人把燒刀子弄起來,不然這偌大的家業真要砸手裡了。
他把柳三叫過來,瞪著眼珠子道:“柳三,你今兒就去市集上招人,工錢多加十文,告訴那些個泥腿子,誰來乾活兒,管飽不說,往後還有賞!咱不能讓酒肆這麼塌下去!”
柳三低著頭,忙不迭應下,心裡卻犯嘀咕。
東家這回是真急了,可這十文錢能管啥用啊?
市麵上誰不知道柳氏的名聲早臭了街?
柳三揣著那點心思,帶了兩個小弟,扛著個破木牌就往裕州城南的市集跑。
市集上人頭攢動,賣菜的吆喝聲、殺豬的嚎叫聲混在一塊兒,熱鬨得跟過年似的。
柳三找了個顯眼的地兒,把木牌往地上一戳,上頭歪歪扭扭寫著“柳氏酒肆招工,日錢五十文,管飯”。
他清了清嗓子,扯著嗓子喊起來:“哎哎哎,走過路過彆錯過!柳氏酒肆招釀酒師傅啦,日錢五十文,乾好了還有賞,快來瞧瞧啊!”
可他喊了半天,嗓子都啞了,圍過來的人倒是不少,卻沒一個正經搭話的。
有幾個漢子抱著胳膊站在邊上,眯著眼瞅他,像看耍猴似的。
旁邊一個賣豆腐腦的老頭兒啐了口唾沫,低聲嘀咕:“柳氏酒肆?那破地方誰去啊?工錢少不說,還三天兩頭拖著不發,誰家漢子敢去給他賣命?”
話雖小聲,可市集上耳朵尖的人多,立馬就有人接茬兒:“可不是咋地,柳萬山那老東西,仗著自己有點臭錢,坑了多少人喲!”
柳三耳朵尖,一聽有人說壞話,立刻瞪著眼珠子衝那老頭兒吼:“老東西,你瞎嘀咕啥?俺們東家那是裕州的大買賣人,輪得著你在這兒嚼舌頭?”
那老頭兒也不怵,拄著拐杖哼了一聲。
“大買賣人咋了?大買賣人就能欠工錢不給?
俺侄子前年在他那兒乾了倆月,愣是半文錢沒見著,呸!”
說完,還衝地上啐了口濃痰。
此話一出,圍觀的熱鬨勁兒更大了。
幾個閒漢湊過來,指指點點地笑開了花。
柳三氣得牙根癢癢,可又不好當街跟個糟老頭子動手,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喊:“五十文一天,管飯,誰來乾?錯過這村兒可沒這店兒了!”
可喊了半天,愣是沒人上前,連個問價的都沒有。
市集上的人要麼繞著走,要麼站在遠處看笑話,壓根兒沒人拿他這招工當回事兒。
這時候,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擠出人群,膀子上扛著個籮筐,裡頭裝滿了剛從地裡拔出來的蘿卜。
他瞅了眼柳三那破木牌,咧嘴一笑,露出倆大板牙:“喲,柳氏酒肆招人啊?五十文一天?
柳萬山那老摳門兒啥時候這麼大方了?我咋就不信呢?”
你個泥腿子,懂個啥?俺們東家那是看你們這些窮鬼可憐,才多加了十文錢!
你不乾就滾一邊兒去,彆在這兒礙眼!”
那壯漢一聽,眼睛眯成一條縫兒,慢悠悠放下籮筐,捏了捏拳頭:“喲,柳萬山的狗腿子還挺橫啊?咋地,俺瞧你這破酒肆,連馬尿都釀不出來,還敢在這兒吆五喝六?”
這話戳中了柳三的痛處,他臉漲得跟豬肝似的,跳起來就罵:“你個王八犢子,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俺們柳氏的燒刀子那是裕州一絕,你懂個屁!”
壯漢也不示弱,往前一挺胸膛,差點把柳三撞個跟頭:“一絕?一絕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