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龍建擺擺手:“留不留得住,今晚這光景就夠瞧的。
你這醉月軒,敲鑼打鼓的,比府城的酒肆還帶勁。”
宮婉清接話:“先生這法子,我回去再跟族裡合計合計,清河縣成了,彆處也能試試。”
許長安笑了笑:“那就勞煩宮小姐了。”
小豆子端著酒壇跑過來,手裡滿是酒漬:“許爺,酒快不夠了,外頭還有人等著呢!”
“去鋪子裡再搬幾壇,頭一晚不能讓人空著肚子走。”
小豆子應下,撒腿跑去了逍遙肆。
夜色更深,醉月軒的熱鬨還在繼續。
酒香飄得老遠,樂聲傳到街尾,商旅和百姓擠滿了院子,笑聲混著鼓點響個不停。
一直持續到深夜,商旅和百姓們這才端著酒碗,三三兩兩散去,嘴裡還念叨著今晚的酒香和樂子。
許長安招呼著夥計收拾桌子,外頭的長隊也慢慢短了,街上的燈籠搖晃著,映得地麵斑駁。
許長安站在門口,看著宮組長的車影消失在街尾,才轉過身來。
他叫來小豆子和阿福:“今晚熱鬨夠了,後頭的事得抓緊。
走,去後台合計合計,這酒肆客棧的細節得弄明白,彆光靠一晚上撐場麵。”
幾人進了後台,這兒是客棧後院的一間小屋,平日堆些雜物,今晚卻收拾得齊整。
桌上擺著一盞油燈,燈火跳動,照得屋裡暖乎乎的。
許長安坐在桌邊,手裡拿著一本新賬簿,翻開一頁,蘸了墨開始寫。
小豆子和阿福坐在對麵,手裡各拿著一本小冊子,等著他開口。
“這酒肆客棧,要推開,得有個章法。
今晚是頭一回,後頭得穩住人氣,還得算清賬。”
“先說樂舞表演,這得有個日程。
老李他們的胡琴和扇子舞,今晚瞧著熱鬨,可天天一樣,商旅就膩了。
咱們得排個日子,隔三天換一回曲子,扇子舞也得弄點新花樣,比如加個敲竹板的班子,或者請個會耍花槍的,換著來,彆讓人看厭。”
小豆子聽了,點了點頭,在小冊子上寫了幾筆:“許爺說得是,我明兒再去縣裡轉轉,找幾個耍花樣的班子,價錢合適就定下來。”
許長安點了點頭,繼續道:“表演定在晚上兩個時辰,從天黑到三更,彆太晚,商旅還得歇腳。”
他翻了一頁賬簿,又道:“再說酒菜。
醉逍遙是招牌,每晚得備足,今晚不夠用的教訓不能忘。
咱們定個數,每晚二十壇起步,賣不完就存著,彆讓人空著碗等。
熱湯和吃食也得跟上,湯就煮兩樣,雜菜湯和豆子湯,換著來,吃食弄點簡單的,煎餅、煮豆,填肚子就行。”
阿福聽了,放下酒壇子,在小冊子上記了幾行:“許爺,我盯著鋪子備貨,湯和吃食我叫夥計多練練。”
許長安點了點頭:“你記著,湯得熱,吃食得快,彆讓客人等急了。”
他喝了口茶,放下盞子,繼續道:“賬目最要緊。
小豆子,你管著收銀,每晚散場後把賬算清楚,酒賣了多少,湯用了多少,班子花了多少銀子,一筆筆寫明白。
阿福,你盯著進貨,醉逍遙的壇子數,湯料的斤兩,每天對一遍,彆出錯。”
“許爺放心,我算賬麻利得很,每晚給你一本清賬!”
“你和阿福多操點心,這醉月軒成了,彆處的客棧也能照著乾。”
夜色更深,屋外的風吹得窗紙晃動,燈火漸漸弱了。
許長安合上賬簿,手裡拿著一塊布擦了擦桌子上的墨跡:“今晚就到這兒,明兒你們按這章程乾,彆出錯。
我去鋪子看看酒壇子還有多少,彆明晚不夠用。”
小豆子應下,收起小冊子:“許爺放心,我和阿福盯著,準妥當!”阿福點了點頭,端起酒壇子跟著站起身。
幾人出了後台,後院的台子靜了下來,桌子收拾得差不多了,燈籠還亮著,映得院子暖乎乎的。
深夜,清河縣街頭冷清得很,風吹過來帶點寒意,街上連個鬼影子都瞧不見。
宮婉清裹緊了身上那件單薄的棉襖,提著盞昏黃的燈籠,腳步匆匆地往逍遙酒肆趕。
她心裡惦記著新客棧的事兒,這陣子忙得腳不沾地,總算得了個空,想找許長安好好合計合計。
街麵上鋪了層薄雪,走起來咯吱咯吱響,她低著頭,腦子裡盤算著怎麼跟許長安開口,畢竟這新客棧的買賣不小,看樣子後麵發展的潛力也很大,得拿個穩妥的主意出來。
走到巷口那塊兒,風更大了,燈籠裡的火苗兒晃晃悠悠,差點沒滅了。
她正想抬手護一護,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幾聲粗嘎的笑,夾著些聽不真切的胡話。
她心裡一緊,腳步慢了下來,眯著眼往前瞧。
借著燈籠那點光,她隱約瞧見幾個黑乎乎的人影兒,歪歪斜斜地倚在巷子邊的牆根底下,像是喝多了酒,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
宮婉清皺了皺眉,心想這深更半夜的,撞上幾個醉漢可不是啥好事。
她不想惹麻煩,打算繞著走,低頭加快了步子。
可還沒邁出幾步,那幾個醉漢像是聞著味兒似的,齊刷刷轉過頭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
其中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咧開嘴,露出一口黃牙,甕聲甕氣地嚷道:“喲,這大冷天的,還有個小娘子獨個兒逛街呢,稀罕呐!”
宮婉清頭皮一麻,沒搭腔,腳下更快了,想趕緊過了這巷子。
可那幾個醉漢哪肯放過她,搖搖晃晃地圍了過來,嘴裡還不乾不淨地調笑:“彆走啊,小娘子,長得俊俏得很,陪哥幾個喝兩盅咋樣?”
另一個醉漢打了個酒嗝,伸手就去拽她胳膊,宮婉清嚇得一縮,差點把燈籠摔地上。
“你們乾啥?放手!”
她聲音有點抖,可還是硬撐著喊了一聲。
那幾個醉漢見她反抗,笑得更歡了,胡茬漢子眯著眼,湊近了些,嘴裡噴出股刺鼻的酒氣:“嘖嘖,這小娘子還挺烈,哥幾個就喜歡這樣的!”
說著,他眼尖地瞅見宮婉清腰間掛著的玉佩,那玉佩在燈籠光下泛著溫潤的光,瞧著就不便宜。
他眼珠子一轉,伸手就去搶:“這玩意兒不錯,拿來給哥們兒瞧瞧!”
宮婉清哪肯讓他得逞,忙護住玉佩往後退,可巷子窄,她退了兩步就撞上了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