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門閉合的刹那,十萬大山地脈發出垂死般的轟鳴。李飛被氣浪掀飛三十丈,後背撞碎祭壇殘骸時,懷中跌出半卷染血的《青璃訣》。殘頁上的字跡正在融化,化作銀白色液體滲入他脖頸處的青銅紋路。
“醒醒!”有人往他嘴裡塞了顆腥苦的藥丸。李飛睜眼看到個穿獸皮襖的老者,對方手中骨杖正戳著地麵焦黑的劍痕:“兩個時辰前,巫族十二寨的聖火全滅了。”
李飛撐起身子,發現坍塌的祭壇廢墟上插著半截青銅劍。劍身映出他左眼瞳孔泛著星屑般的光芒,右臂青銅化已經蔓延到鎖骨位置。係統光幕在視野邊緣閃爍,卻始終無法完整加載任務列表。
老者突然用骨杖挑起那卷《青璃訣》:“葉家的東西也敢碰?三年前青璃仙子獨闖天機閣,就是用這邪功毀了半座觀星台。”他掀開獸皮襖,胸口赫然是道貫穿傷,傷口邊緣的灼痕與青銅劍的紋路完全吻合。
遠處傳來馬隊嘶鳴聲,李飛看到十八麵繡著蛟龍的黑旗。為首騎士揚手拋來卷軸,展開竟是蓋著皇城司金印的通緝令——畫像上的李飛額生龍角,背景裡若隱若現的青銅殿輪廓被標注為“上古邪修遺跡”。
“幽州軍還有半個時辰到。”騎士話音未落,廢墟四周突然升起七盞青銅燈。燈光穿透暴雨,在地麵投出北鬥七星的倒影。李飛紫府中的元嬰突然睜開第四隻眼,看到每盞燈芯都囚禁著個修士魂魄,他們的佩劍製式與葉家劍塚的三千青銅劍如出一轍。
係統終於加載出猩紅提示:「誅殺北鬥鎖魂陣宿主,可延緩青銅化」。李飛握緊弑神槍時,槍身裂紋中滲出銀白液體,在雨幕中凝成葉青璃教過的第七式起手式。
“小心燈陣移位!”老者突然擲出骨杖。飛旋的杖身撞碎東側青銅燈,被困的修士魂魄尖叫著撲向持旗騎士。李飛趁機突入陣眼,槍尖刺入地麵的瞬間,七盞燈同時炸裂,飛濺的青銅碎片在空中組成《青璃訣》第五卷的經絡圖。
通緝卷軸突然自燃,火焰裡浮現出葉青璃的虛影。她抬手抹去李飛臉上的青銅紋路,指尖觸及皮膚時卻化作星光消散:“去龍淵澗真正的山河印在”
幽州軍的號角聲打斷虛影,三千鐵甲結成困龍陣。李飛踏著青銅碎片躍上高空,發現軍陣後方拖著十二尊青銅炮,炮身上的星圖與實驗室數據模型完全一致。當他運轉《青璃訣》試圖引動地脈時,右臂突然失去知覺——青銅化已經侵蝕到右胸,係統光幕彈出警告:「靈力過載,建議切斷右臂」。
“接住這個!”老者突然拋來獸皮口袋。袋中滾出七枚星髓,落地即化作北鬥陣型。李飛福至心靈,將星髓按《青璃訣》圖譜嵌入地麵。當第七枚星髓歸位時,十萬大山深處傳來龍吟,崩塌的地脈竟在軍陣下方撕開深淵。
青銅炮墜落時,李飛看到炮膛內壁刻滿現代數學公式。這些公式正被地脈靈氣衝刷成《鍛骨術》的運功路線,他右臂的青銅紋路突然逆流,在掌心凝成縮小版的山河印虛影。
“果然是青銅殿的餘孽!”幽州軍統帥扯開大氅,胸口鑲嵌的星髓正在融化,“你以為葉青璃真是在幫你?她不過是在等”
李飛擲出弑神槍打斷對方話語,槍身穿透三重護體罡氣後突然懸停。統帥身後浮現青銅碑虛影,碑文正是係統此刻瘋狂刷新的任務列表。當碑文壓向李飛時,他掌心的山河印虛影突然暴漲,將碑文吸入印底新補全的南疆地圖。
十萬大山突然寂靜無聲,所有活物都望向東方。天際裂開千丈縫隙,墜落的不是隕石,而是半截青銅殿殘骸。殘骸壓碎三座山峰時,李飛紫府元嬰突然離體,三寸小人抱著量天尺衝向殘骸缺口。
“回來!”李飛咳出帶著星屑的血。元嬰卻回頭露出詭異的笑,那分明是係統光幕常見的機械式表情。當小人消失在殘骸中時,十萬大山的地脈龍氣突然倒卷,在李飛腳下形成青銅祭壇。
祭壇中央升起玉色的柱子,柱身纏滿刻著密碼符號的鎖鏈。李飛觸碰鎖鏈的瞬間,腦海裡響起葉青璃的聲音:“用《青璃訣》逆轉周天,快!”他本能地照做,青銅化的右臂突然恢複血肉之軀,皮膚下卻浮現出實驗室的電路板紋路。
幽州軍統帥突然發出非人慘叫,他的身軀正在融化成銀白色液體。這些液體流向青銅殿殘骸,在廢墟上重組為巨型羅盤。李飛看到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定格的方向正是龍淵澗所在。
暴雨突然變成血紅色,老者拽著李飛跳進地脈裂縫:“這是天泣血雨,青銅殿現世的征兆!”兩人墜入地下暗河時,水麵漂浮的屍骸突然睜眼,每具屍體心口都插著半截青銅劍。
暗河儘頭是倒懸的青銅城,城門浮雕正是李飛在實驗室的照片。守門的石像生突然轉動眼珠,手中長戈指向李飛眉心:“驗證身份,弑神計劃第九十九號實驗體。”
李飛尚未動作,懷中染血的《青璃訣》殘卷自動飛出。殘頁貼上門扉時,整座青銅城開始傾斜,街道兩側的青銅碑文接連亮起。李飛看到最新亮的碑文記載著昨日之戰,文字描述卻與真實經曆有三處矛盾。
“彆碰那些碑!”老者突然慘叫。他的右腿不知何時青銅化,皮膚下凸起的紋路與碑文完全一致,“這些是因果碑,碰了就會”
話音未落,街道儘頭傳來環佩叮當聲。霧中走出的女子穿著實驗室白大褂,手中卻握著葉青璃的青銅劍。當她掀開兜帽時,李飛看到張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左眼瞳孔裡旋轉著青銅殿的星圖。
“哥哥終於來了。”女子彈劍輕笑,劍鳴震碎了三塊因果碑,“青璃姐姐讓我在此等候,她說你定會疑惑係統為何篡改記憶”她突然揮劍刺向老者,劍鋒穿透心臟時帶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銀白色液體。
李飛暴退十丈,後背撞上因果碑。碑文突然活過來纏住他四肢,記載的內容變成他此刻的驚恐表情。女子漫步而來,白大褂下擺露出半截青銅化的腳踝:“忘了介紹,我是李紫嫣第七代克隆體,也是青銅殿第九十八號守碑人。”
暗河突然沸騰,無數青銅手臂破水而出。李飛在掙紮中瞥見因果碑上的預言——十日後的子時,自己將持完整山河印劈開青銅殿,而葉青璃的劍會從背後刺穿他的元嬰。
當克隆體的劍尖抵住他咽喉時,城中突然響起晨鐘。鐘聲蕩開血雨,所有因果碑同時浮現葉青璃的劍痕。李飛趁機運轉《青璃訣》衝破束縛,卻發現功法路線被係統悄然修改了三處要穴。
“沒用的。”克隆體抬手招來青銅殿投影,“從你激活係統那刻起,所有的修煉都在重複我們做過的實驗。”她突然扯開衣領,心口嵌著的星髓正在播放李飛穿越當天的實驗室錄像。
暗河水位暴漲,倒灌進青銅城的洪水裡浮出三千青銅棺。每具棺材都刻著“弑神計劃”編號,李飛看到第九十九號棺槨的棺蓋正在震動,裡麵傳出自己嘶吼的聲音:“放我出去!這不是穿越,是循環”
克隆體突然七竅流血,她手中的青銅劍自動飛向李飛:“青璃姐姐讓我轉告快斬因果”話未說完,她的身體就碎成星屑,被洪水卷入青銅棺群。
李飛握劍的瞬間,十萬大山的地脈龍氣灌入天靈。他清晰看到自己與青銅殿之間連著三千條銀線,每條線都對應著係統發布過的任務。當揮劍斬向銀線時,因果碑文突然反噬,碑中伸出上百隻青銅手抓住他四肢。
「檢測到核心數據異常」
「啟動最終淨化程序」
係統提示音變成葉青璃的驚呼。李飛在劇痛中看到紫府元嬰被青銅鎖鏈貫穿,鎖鏈另一端連著青銅殿深處的星髓王座。王座上模糊的人影抬手輕握,李飛的右眼突然炸裂,取而代之的是顆旋轉的青銅齒輪。
暴雨在此刻驟停,洪水凍結成青銅鏡麵。鏡中映出的李飛半人半機械,手中劍卻燃起純青道火。當劍鋒觸及因果銀線時,龍淵澗方向傳來驚天劍鳴,一道橫貫百裡的青色劍氣劈開雲層,斬斷了所有連接青銅殿的因果線。
李飛在昏厥前聽到最後的聲音,是葉青璃隔著時空的歎息:“記住,係統是你自己造的”